第4章
第 4 章
“這麽近的路你就想要二百?想錢想瘋了了吧。”何司朗操縱着輪椅後退了兩米,然後冷冷地說,“出去的時候把門鎖上。”
???
白小楓心裏那個來氣呀!但是想了想剛剛在樹下的時候,何司朗确實只是伸了兩根手指,也并沒有說明給錢的單位,是他自己被貧窮蒙蔽了雙眼,先入為主地認為人家要給自己二百塊錢,搞得現在如此沒有面子!
吃了啞巴虧的白小楓憤憤地瞪了一眼何司朗轉身離開的背影,然後氣呼呼地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回到家,姥姥問怎麽買醬油花了那麽長時間,白小楓不好說自己找半天找不到地方,便只好說:“額、那個……路上遇見了那個城裏來的殘疾人,把他推回家了。”
“哦。”姥姥了然,随即嘆了口氣,“哎,那孩子也挺可憐的,聽村長說本來是個前途無量的好小夥,卻因為意外傷了腿,被家裏人送到鄉下療養,結果都住了一年多了也沒見一個家裏人來看過他,只是每個月往村長那裏打錢。”
“村裏人都不喜歡他,但你不要這樣,在路上遇到了,能幫一把是一把,畢竟……”
姥姥後來還說了什麽,但白小楓卻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因為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剛剛那句“每個月往村長那裏打錢”的地方。
“姥姥,”白小楓趕忙問,“為什麽每個月都要給村長打錢啊?是因為住他的房子嗎?那咱們家也有空的房間啊,讓他來住不可以嗎?”
“傻孩子喲!”姥姥笑着搖了搖頭,“人家市裏來的大少爺能住得慣我們家嗎?也就村長那棟‘別墅’像點樣,人家才願意住。”
白小楓轉了轉眼珠:“他家裏很有錢嗎?”
不太像啊,有錢會只給二十?
“啊,聽村長說那小夥子他媽媽是個大企業家什麽的,反正挺有錢的。”姥姥不知道白小楓腦子裏閃過的那一大堆花花腸子,十分單純地說,“本來他媽媽除了房子的租金,還單獨給了村長一筆錢讓村長找個人照顧他的日常起居、一日三餐,可他的性格有點怪,村長前前後後找了好幾個嬸子都讓他給氣走了。”
“前兩天我在村頭曬太陽的時候還聽白大力家的嫂子說村長去找她了,讓她去給那孩子做飯,人家一聽說那孩子脾氣大的很、難伺候,就給回絕了。”
白小楓有些心動,試探着問:“那是不是給的錢很少呀?如果給的多,總會有人願意去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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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不知道了。”姥姥搖搖頭,“小楓,飯好了,你拿個盤子來。”
“我來盛飯吧。”白小楓搶着說,“姥姥您去坐着吧。”
吃完了午飯,姥姥要午休,白小楓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心裏總想着去給何司朗做飯賺錢這件事情。
他心裏尋思着,如果何司朗家真如姥姥所說那樣有錢,那麽何司朗的媽媽給村長的錢應該就不會少,但既然沒人願意做、那就有很大的可能是村長從中克扣了一部分的錢……
白小楓心思稍活,就起了一個主意。左右也睡不着,便翻身起來,拿着自己的破手機出了門。
白小楓先去村頭的小賣部裏買了一箱奶和一箱點心,然後借着聊天的名義旁敲側擊地問了問村長家的位置,之後便提着自己買的東西敲響了村長家的門。
來開門的是村長家的媳婦,一個胖胖的、看起來有幾分兇惡的中年婦女。
白小楓趕緊滿臉堆笑,把手裏的東西往女人手裏一塞,好聲好氣道:“嬸子,我大伯在家嗎?”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更別提還是拎着禮物上門的、長相清秀可人的小男孩。
于是,女人稍稍斂起了身上的兇氣,故作推脫道:“哎呀,來就來了,還拿什麽東西。”
白小楓笑的特別天真無邪道:“好久沒來看我大伯了,今天正好沒事,過來看看,還想順便問我大伯點事情。”
女人愣了一下,大概是覺得眼前這個八面玲珑、笑容和話語都很甜的白小楓與平時那個寡言害羞的人相差太遠,但架不住白小楓的态度極其誠懇、笑的又好看,便錯開身子把白小楓讓進了屋。
“我家掌櫃在主屋裏喝茶看戲呢,你去吧。”
白小楓道了謝,然後便進了屋。
村長是個50多歲的清瘦男人,很黑。白小楓敲門進屋的時候他正眯着眼睛躺在搖搖竹椅裏聽戲,手裏還端着一盞茶,陶醉地聞着茶香。
“大伯。”白小楓一進屋,就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
村長睜開眼睛,瞟了一眼來人,然後重又閉上,用鼻子哼道:“小楓啊。”
村長傲慢的态度雖然讓人不爽,但白小楓是來求人辦事的,自然也不該過多去計較這些。
于是他便笑着回道:“嗯,是我。”
“有事啊?”村長還是閉着眼睛,一邊抿了口茶、一邊慢條斯理地問道。
“嗯。”白小楓自己走到村長邊上的凳子坐下,然後直接道,“大伯,我們家的情況您也知道,我想多賺點錢。正好今天中午的時候遇見了村裏頭住着的那個城裏人,我看他坐着輪椅不方便就把他送回家了。”
“大中午的,他家裏冷鍋冷竈,連個做飯的人都沒有,他身體又不方便,我就想着既然咱村裏人都沒有願意去他那做工的,不如我就過去,每天給他做個三餐、幫他打掃個衛生、做點家務什麽的,那保姆的錢您給我賺。”
說到這裏,村長終于睜開了眼睛,有些意外地看着白小楓。
“小楓啊,你可想好了,那都是女人幹的活。”
“……”沒想到村長一上來就是這句的白小楓被噎了一下,随即笑着回答,“那沒事,大伯,賺錢的事分啥男女,能幹就行。”
村長搖了搖頭,顯然是對白小楓的回答不太滿意,但他并沒有明說,而是低頭抿了口茶,接着道:“別說大伯沒提醒你啊,那個小子脾氣可是臭的很,前個月,大發家的媳婦去給他做事,就因為打掃衛生時拿了下他的電腦,就被他給罵哭了!”
白小楓眯了眯眼,心裏冒出了一個有些陰暗的念頭:村長處處不願意找人給何司朗做飯,逢人便說何司朗脾氣臭把所有來照顧的人趕走,拿着人家家裏人給的錢卻不願意積極地給何司朗找保姆……想來想去,也只有一種可能了,那就是他并不真正想有人來照顧何司朗。
畢竟這樣的話,他就能把所有錢都握在自己手裏了。
于是,白小楓不動聲色地笑了笑,假裝很感激村長的“關心”,道:“大伯,我知道您都是為了我好,可是我真的缺錢。您也知道我姥姥的眼睛已經拖了太久了,現在還能勉強看到點光,要是再拖,就真的會有失明的危險了!”
“而且我中午我送那個城裏人回去的時候,他也跟我說想盡快找到一個來給他做飯的人……”白小楓一邊說,一邊留心觀察着村長的神色,“畢竟,他家裏給了那麽多錢,如果一直不能得到好的照顧,也許哪天他一發脾氣就搬走了也說不定啊!”
果然,在白小楓連蒙帶騙、半真半假地說到何司朗可能會因為不滿目前的待遇而離開時,村長一直老神在在的樣子終于出現了一絲松動。
村長睜開眼睛,看了白小楓一眼,問道:“他跟你說了想走?”
白小楓心裏有了底,但面上卻露出一個不動聲色的微笑。
“那倒沒有,他只是說想找個合适的、能給他做飯、幫他幹活的人,不然總覺得在這裏住的不順心。”白小楓繼續忽悠道,“大伯,讓我試試吧,這個工錢那麽高,我真的很想賺,我也很需要。”
“他跟你說了多少錢?”村長又問。
“大概說了個數。”白小楓心裏嘿嘿笑着,嘴上含糊其辭道,“不過這工作怎麽着也算是大伯照顧我們家才讓我做的,所以每個月的工錢大伯看着給就行。”
白小楓這樣說,一方面是暗示村長自己已經知道了每個月的工錢是多少,好讓他不敢自己昧下太多。
另一方面則是告訴村長自己也是聰明人,最起碼他的那點小算盤自己都門清,并且也願意陪着一起裝聾作啞、把一部分錢上貢給村長。
村長聞言,再看白小楓的目光裏就多了些戒備和審視。他慢悠悠地晃了晃茶杯,然後道:“你能理解伯的用心就行,那這事兒就這麽定了,你今天晚上開始就過去幹活吧。”
“每個月錢到賬的時候我會轉給你。希望你能多幹一段,不要說大話,沒兩天就受不了又說不幹了。”
“我會好好幹的!”白小楓笑嘻嘻地答道,“謝謝大伯!”
之後,白小楓又和村長閑聊了幾句,內容主要涉及奉承村長聽的戲好聽、喝的茶聞着很香,村長治村有道、很有威信,以及村長菩薩心腸、時常為他們這種貧困家庭的可憐村民着想……
最後,在村長滿意的微笑中,白小楓識時務地起身告辭,準備回家收拾一下,好好地想想要怎麽去拿下那個何司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