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白小楓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何司朗剛才消失原來竟是回房間拿這個小孩子用的彈弓來對付自己的,不由有些想笑。

但他又不敢真的笑出來,因為何司朗那張臉實在太臭了,他毫不懷疑如果他真的笑出來的話,對方一定會毫不留情地用那彈弓把子彈射到自己這張小臉上。

于是,白小楓只能強忍着想笑的沖動,盡量嚴肅地對何司朗解釋道:“別生氣了,都是我不對、都是我不好,你大人有大量別跟我這個沒文化的鄉下人計較好不好?往後我會好好給你做飯、照顧你的日常起居,你有什麽要求都盡管告訴我,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盡量滿足你!”

白小楓以為自己好言相勸就能獲得原諒,所以也沒太在意何司朗的話,繼續一邊說着、一邊往他的方向走近。

可誰知何司朗這人竟然伸手就打笑臉人,直接無視白小楓和善的微笑跟誠懇的語氣,冷酷無情地就拉開彈弓,朝着白小楓射出了一顆又大又圓的石頭子。

距離近再加上沒有防備,等白小楓反應過來的時候那石頭子已經飛到了他的臉前。

這種情況下如果是一般人的話,那石頭子肯定已經注定要無法避免地砸到臉上了。可幸好白小楓曾經是體育生,常年的訓練和實際比賽經驗讓他練就出了面對危險快速反應的能力。

于是白小楓當即微微歪頭,堪堪避過了那顆飛速而過的石頭子,然後歪着頭眼睜睜地看着那顆石子铿锵有力地落了地,在地上劃出了一道帶小火星的痕跡。

白小楓感覺左半張臉都火辣辣的,那小石子帶出的勁風剮蹭的他皮膚都燒起來了。

“我艹……”白小楓本也不是多麽耐心和善的性子,他好言好語地勸了這麽半天,結果對方根本不領情,于是他也開始冒火了,“你這人是不是有病啊,我不過就是進來做飯的時候沒跟你說,你至于襲擊我嗎!”

何司朗冷笑一聲,然後快速地從膝頭撿起一顆石頭,利索地裝彈、瞄準,然後對着白小楓的臉毫不留情地進行了第二次的射擊。

白小楓罵了一句,然後借着骨子裏升騰而起的那股怒意,直接迎着何司朗的方向沖了過去。

于是,在石子翻飛的短短路程裏,有一道快如閃電的身影正逆着石子密密飛來的方向勇敢沖上。

白小楓稍長的黑發迎着發翻飛、露出光潔的額頭,他眯起眼睛,眼神裏有和白皙瘦弱外貌截然不同的狠辣和決心。

他用兩條纖細的胳膊穩穩地抱着裝包子的大盆,忍受着內心裏翻湧而起的、想要立刻把這一盆包子給掀到何司朗臉上的沖動,左躲右閃地沖到了他的輪椅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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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跑的太快、太急,再加上白小楓現在的身子板瘦弱,不比之前那180的大塊頭靈活跟強壯。所以當白小楓一路跑到何司朗的面前時,他的肩膀上、脖子上竟硬生生的挨了好幾石頭子。

何司朗看白小楓不僅不走、反而還繼續往自己這邊跑就更加氣憤,他皺着眉繼續去捏膝頭擺着的石頭子,可再低頭時才發現他拿過來的所有的石頭子居然都已經給用完了。

于是,就在何司朗稍稍愣神的瞬間,白小楓已經沖到了他的跟前,然後把裝包子的大盆用一只手抵在腰間,眼疾手快地就用另一只手捏住了何司朗的腕子。

在白小楓原本的設想中,他應該十分潇灑帥氣又霸道地把何司朗捏的痛叫一聲、然後何司朗手中的彈弓應聲落地,再然後他自己冷笑一聲,接着撂下一句“敢偷襲我,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之類的狠話。

可囿于現在這具瘦弱的身子,白小楓的力氣也跟着打了很大的折扣。所以在他使了全部的勁兒捏着何司朗的腕子想将對方的手腕彎折成一個扭曲的姿勢、然後再抖掉那個彈弓的時候,他才發現何司朗的手居然紋絲未動,甚至還反方向的動了一下,然後竟硬生生地從他手裏脫了開來。

對自己現在的力量産生了全新認知的白小楓:……

但他顧不上替自己尴尬、顧影自憐自己碎了一地的面子,因為何司朗已經握着那個彈弓,一拳砸在了白小楓的肚子上。

白小楓疼的悶哼一聲,手裏拿着的大盆就歪了下,裏面裝着的包子就有幾個順着斜坡滾落下來、掉在了地上。

這可把白小楓給心疼壞了,他再顧不上叫疼,而是慌忙用兩只手穩住大盆,然後瞪着何司朗喊道:“你幹嘛呀!我來給你做飯你還打我!你是不是有病啊!”

“對!”何司朗也氣紅了眼,他握着輪椅扶手的手都跟着微微發起抖來,“我就是有病,知道了還不快點滾!”

兩個人面對着面一站一坐,互不相讓地瞪着對方,誰也不肯先低頭。

白小楓雙手端着盆,肩膀頭和脖子上剛剛被石頭子砸過的地方疼的厲害,風一吹就好像被人撕開外皮、用粗粝的砂紙磨蹭着傷口似的。

他真的很想不顧一切地沖上去把這個何司朗給胖揍一頓,雖然他現在這個身體力量不行,但對方不管怎麽說也只是個殘疾人,自己總不至于柔弱到連個殘疾人都打不過的地步吧……

想到這裏,白小楓的視線又不由自主地飄向了何司朗受傷的雙腿上。他膝頭蓋着的黑色薄毯在剛剛的打鬥中已經斜落到了地上,露出兩條規規矩矩擺在身前的長腿。

是即使坐着也能看出很長的兩條腿,只是那條本該屬于左側小腿的地方,褲管裏安着的義肢明顯是錯亂了方向,正以一種扭曲的姿勢斜插在那裏,将褲管撐起了一個奇怪的弧度。

白小楓的心一下子就又酸又澀,他在心裏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想自己到底為什麽要跟一個殘疾人鬧別扭。況且自己還是來照顧人家賺錢的,第一次正式上崗就把事情搞得這麽僵簡直一旦好處都沒有。

于是,白小楓深吸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才對何司朗說:“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想發火就發吧,我任你打任你罵絕不還手還口。但是在這之前咱們先去吃飯。這包子我包了一個多小時呢,總不能浪費了吧。”

說完,白小楓也不去看何司朗抗拒又戒備的神情,直接厚着臉皮端着包子越過何司朗走進了屋裏。

被孤獨地晾在了外面,臭臉也沒人看了的何司朗:……

何司朗住的這間小樓總共有三層,一層一進門就是一間非常大的客廳,然後左手邊有洗手間和廚房、右手邊有兩個關着門的房間,白小楓猜測那裏應該是書房和卧室。

白小楓進屋之後直接将包子端到了室內的廚房,然後找出兩個盤子把包子擺好,又調了醋、辣椒油和生抽的蘸料,一一端到餐桌上擺好。

屋裏的這間廚房調料、菜品都挺充足,也有很明顯的使用痕跡,看起來何司朗平時應該都是用的這個廚房。

當白小楓把一切都布置好之後,何司朗才從門口慢悠悠地進了屋。

他将輪椅滑到廚房門口,然後停在那裏冷冷地看着白小楓。

白小楓只當沒看見,完全不在意何司朗甩過來的眼刀子,十分自然又熟稔地說:“洗手吃飯吧,一會兒包子真該涼了。”

何司朗仍停在門口,沉默地看着白小楓。

白小楓還是沒當回事,自己在廚房裏忙忙碌碌的,刷盆、擦竈臺、洗抹布,像是在自己家裏幹活一樣自然。

何司朗靜靜地看着白小楓,冷酷的眼神裏漸漸多了層複雜的、難言的情緒,他又看了一會兒,才慢慢移開了視線,垂眸掃了一眼自己的左腿。

剛剛在打鬥中掉下來的義肢已經被他安好了,此時正安靜地待在那個本該屬于自己左小腿的位置上。

“你很缺錢嗎?”何司朗稍稍坐直身子,盯着白小楓的眼睛,問道。

“啊,是啊。”白小楓剛洗好了一塊抹布,聞言便關上水,然後側過身依在水池邊上,跟何司朗對視着說,“我家裏有病人,看病需要花很多錢。”

“你可以留下來,但前提是讓我滿意。”何司朗手肘架在輪椅扶手上、雙手交疊搭在膝頭,“你應該聽說過吧,我脾氣很大,特別的、難伺候。”

大概是想讓白小楓知難而退,何司朗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特別加重了“難伺候”這三個的讀音,使得他自己聽上去就像是一個賊難說話的、刻薄又難纏的金主。

白小楓燦爛一笑,假裝沒聽懂何司朗話裏話外的諷刺:“那是當然,放心吧,我會做的很好的!”

何司朗凝視着白小楓的笑臉,很輕很輕地點了點頭,然後操縱着輪椅去到水池邊洗了個手,才來到餐桌邊準備吃飯。

白小楓看何司朗終于坐下吃飯了,不禁心情大好,也跟着坐下來,摩拳擦掌地準備坐下來大吃一頓。

他剛剛幹了那麽多活、又挨了那麽一頓,肚子早就餓的咕咕叫了。

可沒待白小楓坐好、伸手去拿大包子,何司朗就冷冷地斜了他一眼,然後道:“第一條,我不習慣跟保姆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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