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白小楓把那條合金義肢放在了床邊、他自己認為方便何司朗坐在床上時順手拿取的位置，然後才重新折返回客廳。
他不記得原小說裏是否有關于何司朗殘腿處的描述了，有可能壓根就沒寫、也有可能作者寫了但當時的自己并不怎麽關心這個直接選擇性忽略。
可現在，他是真的對何司朗的傷勢挺感興趣的。
根據這條義肢的大小、以及何司朗還算稱得上比較強的生活自理能力來說，他應該傷的不算嚴重。但到底是怎樣的呢？白小楓不由在腦子裏列出了很多能夠想象得到的可能性。
但這種事情白小楓也不好當面問，何司朗不說，自己就只能不問，只能等到他自己願意說的時候再看了。
白小楓到了客廳的時候，發現何司朗正操縱着輪椅在餐桌旁的小櫃子裏找什麽東西。
“需要我幫忙嗎？”白小楓問。
“不用。”
白小楓看見何司朗從那櫃子的小抽屜裏拿出了一瓶手掌長短的藥膏，然後捏在自己掌心，一副不想白小楓看見的樣子，若無其事地回答。
“哦，那行。”白小楓猜測那應該是殘疾人用來塗抹外部傷口的藥膏，但他沒有問，“那還需要我幹什麽嗎？”
何司朗低頭看了看自己掌心的那管藥膏，頓了兩秒後回答道：“不用，你走吧。”
“……好，那我走了。你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我馬上過來。”
白小楓走後，何司朗自己操縱着輪椅回到卧室。
一進門，他就看到白小楓為他靠在床頭的那條義肢。何司朗沒什麽表情地來到床邊，自己扶着輪椅扶手将身子挪到了床上，然後把左腿翹起來放在床上，卷起了睡褲的褲腳。
睡褲之下，露出了何司朗的那條殘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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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左腿膝蓋之下空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穿戴了半天義肢的左膝處有些紅腫破皮，看起來有點可憐。
何司朗彎着腰，将藥膏擠在手指上，小心地塗抹在了那些紅腫的地方，并且注意避開了破皮處。
因為這個彎腰的姿勢有些別扭，所以何司朗塗抹的并不輕松。他一直堅持抿着唇将藥膏全部抹好之後，才重重地躺回床上，将蓋好的藥膏管子扔在了一邊。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白小楓開始慢慢适應了這種照顧何司朗的生活。
他每天一日三餐地為何司朗準備，天氣好的時候會陪他到院子裏曬曬太陽，天氣不好的時候就陪何司朗在家裏玩玩電腦、看看電視。
何司朗雖然極度不願意出門、死宅，但他的日子也并沒有過得特別頹廢，最起碼白小楓就發現他每隔幾天都會在家裏鍛煉鍛煉身體。
有的時候是舉啞鈴、做仰卧起坐、俯卧撐這些，有的時候也會單腿撐起身體、撐着單拐在家裏走走路。
那個合金義肢他每天都會穿，但穿的時候又絕不會站起來走路。白小楓搞不清楚，總覺得他穿義肢好像只是為了……好看？
可這種事情白小楓也不好問，便只能由着何司朗，他想幹嘛自己就陪着幹嘛。
何司朗對待白小楓的态度也漸漸平緩了許多，雖然他脾氣還是很臭，動不動就要發火，但相比起最初見面那會兒一言不合就拿彈弓射人的毛病，已經算是明顯的變好了許多。
最起碼只要白小楓肯耐心地哄上兩句，何司朗就不會一直不依不饒地發火鬧脾氣了。兩個人的相處也變得越來越和諧。
還有何司朗的那臺舊電腦，白小楓拜托白大壯下回再去市裏進貨的時候幫他把電腦帶到電腦城去修一下。
雖然他們家沒有網絡，但偶爾不忙的時候還是可以拿到何司朗這裏蹭蹭網、打盤游戲之類的。
白大壯很爽快地答應了，說自己下個月再去市裏進貨的時候就幫白小楓修電腦。
白招財和白進寶這兩個煩人的也時不時地就會來找白小楓的不痛快，但也許是忌憚于上次動手也沒占到便宜的事情，所以他們再找事時都不太會跟白小楓動手，頂多就是言語上不幹不淨地罵上兩句。
但這種程度的挑釁白小楓都不太會放在心上，也秉承着不想把事情鬧得更大的原則跟他們互相罵、互相怼，不動手。
白小楓尋思着等以後手頭寬裕一點了，就要想想辦法把自己家裏的那幾畝田地的所有權給要回來，即使要不回來，也要讓這煩人的兩兄弟給自己交租，不能便宜了他們。
如此忙活了一個月，終于到了白小楓該領工錢的時候。
根據村裏面的大概人均收入和之前做手工時的月收入，白小楓約莫着村長一個月能給他拿2500塊錢不錯了。
這錢雖然少，但在白家村也算得上是除了種地種田以外的高收入了。
所以，在村長第一次給白小楓轉了3000塊錢的時候，白小楓真的有種自己在大街上白撿了500塊錢的感覺，高興壞了。
他開始計劃着用這多出來的錢買幾只小雞仔，養在院子裏。小雞仔吃的少又長得快，不出幾個月就能養大了賣錢或是下雞蛋賣錢，算得上是他現在能做到的性價比最高的投資。
等過幾個月，小雞仔長大賣了錢，再加上自己照顧何司朗的工錢也能攢上一筆，就可以帶着姥姥到市裏的大醫院去看看眼睛了。
白小楓在心裏如是計劃着，頓覺充滿了幹勁兒，心情也好得不得了，連帶着每天到何司朗家送飯、做飯的時候都開心地哼起了有點跑調的小曲。
這一天，白小楓特意買了大肉，準備給何司朗包餃子吃。他把院子裏那間小廚房重新翻修了一遍，平時如果在何司朗家做飯，就用這間廚房。
白小楓将廚房裏的一張白色折疊小桌搬到院子裏，仔仔細細地擦了兩遍，然後又把準備好的面和餡兒也端到小桌上。今天天氣很不錯，他準備在院子裏一邊曬太陽、一邊包餃子。
何司朗也出了屋子，坐在正房門口和院子之間的門廊裏面，把筆記本電腦擺在小桌上不知在忙些什麽。
看到白小楓在院子裏哼着小曲忙忙碌碌的身影，何司朗忍不住擡起頭，問道：“今天怎麽了？”
“恩？”白小楓把一切都準備就緒，正站在折疊桌前系圍裙。
聽到何司朗跟自己說話，白小楓把腰扭過去，側對着他問：“什麽怎麽了？”
陽光之下，白小楓清瘦又挺拔的身體在地面上投射出一道單薄的影子，他的腰很細，如今轉過來，就顯得更是盈盈一握、不堪一折。
最要命的，是白小楓居然還使了點力氣将那粗布圍裙的腰帶紮緊在了腰間，更加凸顯出了他那纖細的瘦腰，讓何司朗看了，都忍不住擔心這麽細窄的一把腰能不能經得住那兩條細細圍裙帶的交折。
“……”何司朗輕輕咳了一聲，将視線從白小楓的腰間移開，有些尴尬道，“你一直在哼跑調的歌。”
“……”白小楓笑了，“沒有吧？我唱歌跑調嗎？嘿嘿，我是高興，忍不住就想唱歌。”
換做往常，何司朗不會在意其他人為什麽高興、又為什麽傷心，他只會把所有的情緒都斂起來，然後獨自一人做該做的事情。
可此時此刻，看着沐浴在陽光裏、盛情微笑的白小楓，何司朗突然就有一種被他感染了的錯覺。
就好像，白小楓那暫時還不知道是什麽的高興事兒，讓自己也跟着高興了起來。
“有什麽高興事？”于是，在何司朗來得及仔細揣度自己心思的前一秒，已到了嘴邊的話就那樣毫無預兆地脫口而出了。
說一出口，何司朗就有點後悔。他不想表現的對白小楓過分關注、過分在意的，可是，他居然克制不住地就問出了口。
何司朗有些尴尬又無所适從地偏開了頭，有些不知該如何面對白小楓。
好在白小楓壓根沒有注意到何司朗這些變化莫測的小心思，他還笑呵呵地沉浸在自己的小幸福裏面。
“我拿到工錢了，挺多的，準備買點小雞仔回來養。”白小楓興致勃勃地說，“然後養大了，母雞下蛋、公雞賣肉，兩頭都能掙錢，嘿嘿……”
如此傻乎乎的理由，何司朗居然沒覺得可笑，反而也跟着微微勾了勾嘴角。
“挺多的？”何司朗問，“你是說當我保姆的酬勞嗎？”
“是啊。”白小楓點了點頭，“謝謝啊，司朗，我今天就包特別好吃的餃子報答你！”
白小楓說完，直接一屁股坐回了折疊桌前頭，然後撸起袖子開始擀皮。
何司朗看着白小楓忙碌又有條理的背影，心裏沒來由地有些癢癢的。他低頭看了會電腦上正做了一半的圖紙，忍了幾下都沒有忍住，便又輕咳一聲，然後跟白小楓沒話找話道：“不用謝。那個，你覺得一個月一萬還夠花嗎？”
“什麽？！”白小楓騰地一下從板凳上跳起來，手裏還捏着一個剛剛擀了一半的餃子皮，睜大了眼睛問道，“你你你、你說多少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