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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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走麽？慢一點。”把他的大手放在自己肩頭，兮兒像個小媽媽，超不放心他一對假肢走在自己家的地磚上。

“寶貝，你家很漂亮。”白色在整個家被運用得很溫柔，看得出，純粹是一個女孩子的私人空間。

“謝謝誇獎，要不要我幫你把輪椅拿過來？”肩上扛着一個老實不客氣的男人，兮兒還是止不住擔心，覺得自己家好像真的不太适合他。

自己把他請來的，不能把人家現在趕回去吧，只好像對待蹒跚學步的小寶貝一樣，時時刻刻扶着他。

“幫我取拐杖來吧，輪椅你拿不動。”打定主意要賴在她家裏，他想多了解兮兒，知道她五年來都發生了哪些變化。

“好啊，”如果是別人，知道她家住在哪裏都沒有機會，因為是莫天，她欣然把人扶到卧室裏，還伸手去解他褲子，“先幫你脫下來吧，勒在腰上一天了，等我回來，幫你洗澡。”

如果不是因為莫天，兮兒也許一輩子不會接觸髋離斷這個詞。

他的左腿假肢，有他大半個身體那麽高，包裹他一側臀部和整個腰部。單純看起來，已覺得不可思議又辛苦，他卻離不開它，行動完全依賴假肢。髋離斷假肢行走，腰部十分辛苦，何況，莫天連另外一只腳也失去了，殘疾更加嚴重，行動也更吃力。

她已經看過他完全脫掉假肢的樣子，腰臀窄瘦的厲害。因為失去一條腿，的确破壞了做為标準帥哥的整體美感，殘缺虛弱的下半身，幹枯萎縮的小腿，只有那一截豐滿緊實的大腿還能看。

“不急，我自己來。”抓住了她的小手，他擔心再繼續下去，他的拐杖便沒機會取過來了。

沒有腳，又沒有輪椅，他如何走路？自己能洗澡麽？

取來雙拐和他的衣服，看着莫天換了衣服，又把小腿假肢穿上，兮兒明白了他要這樣去洗澡。

“它淋了水會不會生鏽？”扶着他從床上站起來，兮兒還是覺得不妥。“我去拿一把椅子來。”他拄拐走進洗手間，不能穿着假肢洗澡，那麽坐着淋浴一定可以。

假肢不能淋水，沒等他回答，她已經想到了。他還是他，他又不是他，與這個身體特殊的男朋友在一起，原來很多微小的事兒都要重新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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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貝，我變成了一個很麻煩的人，對不起。”不用逞強，不用狡辯，他就是變了，無論他多麽堅強自立，的确是事事需要她操心，需要她照顧的殘疾人，這是不争的事實。

“不麻煩，你又不是故意的。”擔心拐杖拄在地磚上打滑，兮兒扶着他，亦步亦趨跟進了浴室。

回到家的兮兒搖身一變，脫去了高冷外衣，她就是一個粘人、磨人、喜歡纏着男朋友的小色女。

洗了澡出來，兮兒十分主動的幫他把假肢脫下來，順手給揉着他細細的那一截小腿，半分嫌棄也無。

半躺半卧在她的床上，醜陋殘肢在她手裏變成了寶貝，看着狀态放松，實則經過了深思熟慮，莫天許下了一生的誓言。

“兮兒，跟我在一起，你會不會後悔？會不會覺得好麻煩好丢臉？”

“莫天，你進步了呀，前幾天只會問我害不害怕，現在已經在問我關于未來的問題啦？”捂着嘴，她笑嘻嘻的揶揄他。

“寶貝，你也進步了，長大了，看問題很深刻嘛。”

“肯定要進步的呀，沒辦法，不然又會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甩了。”

聽她這樣說，莫天腰身一挺，扶着床翻身跪在了兮兒面前，雖說跪在床上不算真的下跪，但驕傲又霸氣的莫天，這樣低姿态的時候卻是從未有過。把她抱在懷裏，莫天心疼叫她的名字，“兮兒，兮兒，對不起，是我不好。以後凡事我都會尊重你的意見，我不會再犯愚蠢的錯，不會做傷害你的事。下次我再出車禍，腿都沒了我也不會想離開你，除非我死，除非你不要我，嗚……”

他嘴巴被捂住了，被兮兒用兩只手死死捂住，恨不得把他剛才的話都大力給按回嘴巴裏去。

她不要他發誓，不要他再受任何傷害，她怎樣無所謂，唯願莫天不要再經受苦難，平平安安一直做他喜愛的職業，濟世救人。

“打你，打你，不許亂說話。”

“使勁打，寶貝加油，”莫天才不怕，他知道兮兒舍不得打他，抱着嬌滴滴的愛人，讓她靠在自己懷裏，他說出了一生的承諾，“兮兒，我們永遠在一起，再也不分開。答應我，好不好？”他輕輕吻着她薄薄的耳垂，呢喃細語，柔情盡付，“寶貝，我愛你，我願意把我的一切都給你，照顧你一輩子，給我這個機會吧。”

莫天的脖子，被兮兒一雙又白又軟的手臂給緊緊抱着，她因為情緒激動而引起胸口的起伏他感覺得到。不懂得表達情感的女孩子，卻常常主動對着他親親抱抱，莫天心裏明白，兮兒的愛，毫無保留全都給了他一個人。

脫掉假肢，莫天的行動受限，活動範圍只有兮兒的一張床。還好小腿假肢穿脫相對容易些，每次他起身，兮兒也都陪伴在身邊，甚至去洗手間也不離開他身邊，生怕他摔傷，弄的莫天哭笑不得。

就是這樣，在家裏溫柔又性感的乖乖牌女友，一出門，便化身冷酷辣妹。

臨出門，莫天站在兮兒身後，給吹頭發，長長的發卷，挺好打理。他身高臂長，手指又格外靈巧修長，做起事來，優雅大方。

“你的手，好适合吹頭發啊。”看這男人專注的神情和白皙嫩滑的雙手，兮兒難得開口表揚他。

“哈，不是在誇我手巧麽？”

“不是。”

能夠在一條血管上縫二十針，外科醫生的手，居然還不值得她開口誇一句。

精致妝容，灰色襯衫，黑色修身西服套裝顯得她腿長腰細，真的無論如何想低調都不可能了。黑色長發，墨鏡，很酷的妹妹站在門口，莫天摟着她，為了不破壞精致妝容，只在她圓潤耳垂那裏親了又親，終于戀戀不舍放她離開。

“慢一點開車，等你回來。”

“嗯。”

兮兒飛國內，一天一夜後能夠回家。

做為外科心髒專家，莫天接診大多為疑難兇險病例，他的一天，往往因為忙碌緊張，過得飛快。更多時候，做為醫生，他會覺得，時間完全不夠用。

落地下班，兮兒把車飛快開進超市，新鮮喜歡的食材選了兩大袋，一邊開車一邊打電話，莫天居然還在醫院。

“在查房啊？我去接你吧，哦，27樓，嗯，好的。”

27樓心外病房，兮兒站在最後一間病房門口，十來分鐘莫天才和他的團隊夥伴，甚至還有負責監護、護理工作的醫生一同走了出來。

一群人裏，他個子最高，走路吃力她已經看得出來。

這麽多病房，他難道每天一間一間都要親自巡查？兮兒還看到了李浩宇醫生，他緊緊跟着莫天，很貼心一直守在身邊呢。

“終于可以收工喽，莫老師，我們去吃打邊爐啊？”李浩宇醫生自動開啓下班後陪伴模式。

“盡是想吃的，術後監護一定要做好，否則前功盡棄。”走的越來越艱難，今天走了太多，莫天覺得很累啊。

“哈哈，知道了莫老師，你已經教過我很多次，我也早就銘記在心啦。”李浩宇看見兮兒，張大了嘴巴，又朝她笑眯眯揮手，一副了然的神情。“莫老師有約在身，我們先走了哈，走了走了。”一大幫人，呼呼拉拉的走了，留下社恐應小姐和腿疼的大醫生莫天。

看到他的女孩，莫天揚手請她到身邊來，微微低頭，在她耳邊低聲問侯，“寶貝，久等了。去我辦公室吧，我洗洗手，換了衣服我們回家。”

戴着口罩的莫醫生，硬朗的下颌線被隐藏了起來，一雙濃眉和日常帶着不屑一顧的眼睛在金絲眼鏡後面，平添了好多儒雅斯文。

“走，我們去洗手。”一雙小手自然挽住他手臂，她想攙扶他，更想親近他。

在工作的環境裏，他習慣性故意躲着不碰她，她又故意去碰他，只好兩個人一塊兒洗手啦。屬于醫生的職業習慣，莫天最明顯的便是有些潔癖。

“好好，我給你洗。”原本他不想碰她，這下好，兩個人手臂挽在了一起。

兩個人回到家天都黑了下來，兮兒沒問他意見，直接把莫天在家常用的輪椅給搬了過來。

把男人和輪椅放在一邊，兮兒匆匆換了衣服，打開手機開始跟着美食博主學做菜。

“寶貝，寶貝，我是來幫忙的。”自己脫了假肢，換了休閑方便的衣服，劃着輪椅趕來廚房的莫醫生，看到兮兒認認真真的在研究手機裏的菜單，覺得真是把孩子累壞了。

“好啦好啦，做的好簡單，你不要嫌棄哦。”兮兒款，簡單、粗暴、單純、量少型烹饪。

“應該我做飯給你吃，你上班已經很累了，下次不要再做啦，你的手，是用來彈琴畫畫的。”舍不得她做家務，莫天暗下決心，家裏的各種機器人一定要買最好的。

把菜品一一從廚房端上餐桌來，兮兒聽他說彈琴，腳步頓了一下，背着他的角度，嘴角的弧度瞬間消失。

“偶爾做一下，也蠻有趣。”她願意為他做事，洗手作羹湯，無論多麽麻煩，也不會覺得煩。

氣氛從莫天用刀叉給她完美剝蝦開始，到一絲不茍把羊排去骨、分段，切成個藝術品，漸漸又暖了起來。

收拾桌子自然是男生的活，可他的不方便又顯而易見。

收拾餐桌、餐具，他一只手掌控輪椅，一只手忙活着還勉強成功。甚至因為沒有左腿，他還能把給兮兒的零食和水果，放在空出來的輪椅坐墊上給運到身邊去。

家裏的櫥櫃臺面他坐着夠東西、做清潔皆十分勉強，高一點的櫃子，完全夠不到，只能勞煩兮兒幫忙。

“寶貝，你來我家裏吧，我在你家裏，是個廢人。”凡事都要她親力親為，時間久了，她不抱怨他也會受不了了。

“哦，好。”照顧他她是不介意，但他的感受同樣很重要啊。

抱着兮兒的兔兔玩偶，兩個人一塊兒回了莫天的家。他擔心自己半夜出急診，或是因為工作忙而太晚回家，她一個人會害怕、睡不着，玩偶是一定要給帶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