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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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憶清抿着嘴、蹙着眉,思索了許久,好是在做最後的掙紮緩緩道:“她見不得表哥與她親妹妹相好,為何找我合作?就不怕我将此事公布于衆,她白衣玉女的形象可就在江湖中蕩然無存。”
女子不在意地輕笑:“那是因為主子深信柳姑娘不會将此事洩露出去,因為柳姑娘比主子更加迫不及待期望看見無涯将瑤姬趕出青冥莊的那一刻。”
“哼!”內心邪惡的一面被人當衆指出,柳憶清卻無法反駁,只能故作鎮定冷冷道:“那她有何法子讓表哥親自将瑤姬驅逐青冥莊?”
女子走向窗戶,隔着窗對着柳憶清揮了揮手,示意她附耳過來,才絮絮道來:“……”
夏季本該燥熱的夜風,今夜卻顯得異常寒涼。
三日後炙熱的晌午,忽聞青冥莊內響起吵雜的腳步聲,一群群手持刀劍的守衛踏着雜亂無章的腳步皆向着同一方向奔去,口中還高聲道:“抓賊啊!抓賊啊!”
已被響聲驚動的無涯亦随着人群趕向事發地點,剛抵達密室大門外,即看見一名蒙着面紗,身形為女子之人仗着輕功卓絕在守衛肩上串上串下,好似戲弄拿她無可奈何的守衛,無涯見此情形,憤然地一躍身子,劍鞘飛射而出,直向女子襲去。
然而,女子似乎深知來者武功厲害,淩空躍起,腳尖點在飛射而來的劍鞘上,意圖借此力道翻躍高強,可惜,無涯早已看穿女子下一步行動,提前攔在女子即将抵達地點,劍尖直刺迎向即将到達此處的女子心窩方向!
女子身體仍處于淩空狀态,無點借力無法改變逃亡方向,似逼不得已,一手袖中飛出一道長紗卷在遠處柱子上,另只手袖飛出的長紗掃向無涯,整個身子借着卷在柱子中的力道,身子輕盈一躍,即向屋頂躍去。
菱紗?!此刻無涯只是滿臉驚愕地目送女子即将離去的倩影,仿佛還驚訝于剛才與其交手的一招一式中……
“表哥!你怎麽不攔着她?!”
遠處趕來的柳憶清質問地話語讓無涯不由得猛然收回心神,緊接着一揮手:“快追!”
女子的身影最終翻進一所院內消失不見,追趕在前方的守門紛紛停下腳步,将院子團團包圍起來,緊随其後到達的無涯,容顏中好似烏雲密布,止步不前地停在院外,柳憶清立于無涯身後,令人琢磨不透地唇角輕勾,急切道:“表哥,那賊人便是逃進了這所院內,如今,守衛已将院子重重包圍起來,量她插翅也難飛!”
無涯沉默地注視着院子緊閉的大門,忽然,‘咯吱’一聲,院門輕啓,卻見瑤姬立于大門處,臉中滿是愕然迷茫地看着院外一幹人等,疑惑道:“發生什麽事了?”
柳憶清冷冷瞥了瑤姬一眼,似不情願地作答道:“青冥莊遭了竊賊,我們一路追趕那竊賊于此,那賊人翻牆進了你的院子,現在守衛已将院外團團圍住,她跑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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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姬蹙着眉頭道:“竊賊入了我的院子?可我剛從屋裏出來,沒看見有人進入。”
無涯眸子一寒,冷冷看了一眼瑤姬,舉起手一揮,守衛得到示意,紛紛邁進院內搜查起來……
注視着無涯冰冷淡漠的眸子,瑤姬只覺胸口堵得慌,恍惚察覺到即将有大事要發生,看了柳憶清一眼,卻見她的臉中似笑非笑,好似胸有成竹定能将那竊賊擒獲。
然而,時間悄然而逝,院內仍然未傳出打鬥聲,搜尋院子的守衛紛紛歸隊,直到最後一批守衛邁出院子時,其中一名守衛手中捧着一個布包從院內奔了出來,将布包遞向無涯,恭敬道:“請莊主過目,這一袋東西是從聶姑娘的房裏搜出來的。”
犀利的眸子緊緊盯着瑤姬,一手接過守衛遞來的布包,緩緩将其打開,一本冊子順着布包滑落而出,掉在地板中發出‘啪’的一聲。
衆人看着地板中的冊子,可謂神色各異,擡頭時,均是鄙夷、憤怒的眼神望向瑤姬,瑤姬貝齒輕咬着下唇,臉中盡是不甘,毫無懼色地回視無涯,淡定道:“這東西不是我的。”
柳憶清輕微屈膝拾起地板中的冊子,挑眉譏笑道:“這東西當然不是你的,它可是原先放在青冥莊密室中,試問,怎會是瑤姬你的東西?又怎會從你房裏搜出來?”
瑤姬沉沉地吸了一口氣,凝視着無涯道:“連你也不信我?”
“哈哈!”卻聞柳憶清嘲諷地大笑:“你還真是不知廉恥,人贓俱獲還恬不知恥地讓表哥相信你?!沒娘養、沒娘教的孩子當真是缺少教養……”
話還未盡,柳憶清只覺一股陰風襲向自己,待反應過來,已見無涯一手緊握瑤姬手腕,阻攔在自己與瑤姬之間,只是,眨眼功夫與瑤姬相距數十步的距離現已相差不足一米!
被無涯握在手中的手腕不由得掙紮扯出,然而,任憑瑤姬如何拉扯,無涯似乎都沒松動的跡象,賭氣似地冷冷道:“為什麽攔着我?!”
柳憶清只覺額角劃過一滴汗珠,剛才若不是無涯阻攔動手的瑤姬,恐怕那一巴掌已狠狠甩在自己臉中,然而,現今有無涯擋在身前,柳憶清可謂毫不畏懼,大聲嚷嚷道:“你還真以為你是誰?不過就是個剛出生便被爹遺棄的雜種!如今,也不過是一個替代品,卻妄想飛上枝頭做鳳凰,簡直是癡心妄想!”
“你說什麽?什麽替代品?”被無涯阻攔的瑤姬不停地掙紮着被緊握的手腕,此刻恨不得撲向柳憶清,狠狠甩她幾個耳光。
“替代品。”柳憶清似笑非笑地看着瑤姬,故沉吟了一會,才解釋道:“難道你真以為表哥喜歡你?”笑了笑續道:“表哥娶你,只因為你生的一張與聶婉瑤一模一樣的臉蛋罷了!”
掙紮在無涯手中的手腕不再動彈,瑤姬注視着近在咫尺的無涯,眼神恍惚透着害怕,用着仿佛連自己亦聽不見的話音喃喃道:“她說的是真的嗎?”然而,無涯并未回答,只是冷漠地看着瑤姬,手腕使勁一抽,至無涯手中憤然地掙紮而出,滿腔無處發洩地吼聲道:“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無涯神色未變,淡定地回答道:“是,在你進莊之日,那身出塵的白衣讓我惶然覺得是婉瑤來到了我的身邊,我不想醒來,明知你不是婉瑤,我卻不可自拔地沉醉其中,甘願做起白日夢。”
這話無疑比利刃鋒利,狠狠紮進瑤姬心髒,眼眶中溢出的淚水仍無所覺,只是沉默地注視着冷漠的無涯,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感慨道:“怪不得我讓你喚我瑤姬,你從未應允,總是左一句聶姑娘、右一句聶姑娘,原來這句聶姑娘喚的不是聶瑤姬。”沉吟片刻,深吸了一口氣,似頂着萬箭穿心的疼痛,咬牙道:“而是聶婉瑤。”凝視了無涯,滿是受傷的神情幽幽道:“為何醒了?我與聶婉瑤真的相差這麽遠?”
‘撲哧’一聲,柳憶清滿是嘲弄地笑着:“你與聶婉瑤當然相差甚遠,名聲、地位、氣度、涵養,試問,你有哪點比得上?”頓了頓,又道:“畢竟是替代品,所以聶婉瑤一封信件便能将你打入萬丈深淵。”
瑤姬冷冷瞥着柳憶清,疑惑道:“什麽信件?”
柳憶清喜笑顏開,十分耐心解釋道:“昨日飛天堡來了一封信件,信中寫道:婉瑤殊不知無涯公子與瑤姬相識短短數日,竟要喜結連理,本該恭賀新婚,只是曾聽聞堡內衆人均議瑤姬不同尋常女子,婉瑤故此以為,是否無涯公子待真正了解瑤姬之時,再辦新婚喜宴?”看着臉色惱、恨、不甘的神情均顯現瑤姬臉中,柳憶清再次狠狠打擊道:“你猜,表哥看了信件作何表情?”見瑤姬怒視自己,卻閉口不問,笑了笑,續道:“表哥立刻讓下人暫停婚宴事宜,你瞧,表哥今日不正是沒來找你嗎?”
對柳憶清的嘲諷,瑤姬均未理會,只是對着無涯好似不死心道:“既然不喜歡我?為何要救我脫險?”
無涯的話語好似敷衍道:“我只是将你誤認為婉瑤罷了。”
瑤姬憤怒地注視無涯,終冷哼一聲,轉過頭便想離開此地,然而,一柄柄刀劍阻攔在瑤姬周身,掃了一眼包圍自己的守衛,袖中塵霜劍悄然落下,劍花一掃,劍氣即将身前守衛用一一震開,不削:“滾開!否則讓你們統統見閻王!”
柳憶清身形一躍,攔在瑤姬身前,怒視道:“你當青冥莊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你盜竊秘籍之事還未懲處,竟想離開!”話盡,提劍便向瑤姬刺去。
袖中飛紗即出,身形未動,卻見數道飛紗頃刻間纏在柳憶清劍刃、手腕、脖子,無視柳憶清手中激蕩的劍刃,紗巾一震,一道長紗繞過院外石雕,纏着柳憶清的腰即向後倒飛而去,整個後背貼在石雕上,雙手禁锢身後,只待瑤姬手腕一轉,紗巾回收,柳憶清就将窒息于此。
柳憶清還未哭喊呼救:“表哥!”
無涯已閃身躍向柳憶清,只見劍刃朝着數道薄紗一揮,劍氣已将紗巾割裂開來,挺拔的身子攔在兩人中間,背對瑤姬冷冷道:“念在你曾是我未婚妻子的情分上,今日讓你安然離開,倘若再生事端,別怪我不客氣!”
看着眼前連看自己一眼亦不削的無涯,心如刀割,卻還是期望他相信自己,解釋道:“盜竊之事不是我做的。”
“此事乃我親眼所見,還假的了?!”猛然轉過身,怒視瑤姬,劍尖指着瑤姬胸前,怒道:“滾!”
看着胸前泛涼阻攔兩人的青軒劍,瑤姬終不再言語,腳尖輕點地,輕盈的身姿即刻消失在衆人視線。
時隔今日,當瑤姬與柳憶清分別回憶起過往種種,已是不同心境,瑤姬滿是釋懷地凝視無涯,無悲無喜、無怒無憂,只因從今往後他既是路人,再無任何瓜葛,淡淡道:“原來堂堂的青冥莊莊主竟是一個騙子。”頓了頓,自嘲地笑道:“想來也是瑤姬犯傻,不曾試探便深信不疑,怨不得別人。”
柳憶清眉梢一蹙,容顏顯出一絲薄怒:“你這是信口雌黃,将事實添油加醋,極盡誣蔑,想讓青冥莊在武林中名聲掃地?”冷笑後,再道:“只可惜名聲狼藉的你,又豈有江湖人士信你所言?恐怕若要人信服,你要先解釋在青冥莊內盜竊秘籍的事情原委。”
瑤姬袖子內的玉手早已緊握成拳,若是以往面對誣蔑之事,恐怕早已大打出手,然而,現今的自己對于姜榕一家只是累贅,深吸了一口氣,未曾理會柳憶清,轉過身子即道:“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