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迎上胤禛的目光，康熙顯得格外的大義凜然。
【朕不用休息，但你不同。】
胤禛對于這句話一時之間竟有些無語凝噎。
【你走這麽快作甚？】
“梁九功。”胤禛徑直走到了梁九功面前停了下來。
梁九功連忙轉過身跪拜行禮，“奴才見過皇上。”
“起來吧。”胤禛微微擡了擡下巴，擡眸看着抱着胳膊飄在他旁邊的康熙，嘴裏說着話，“你既是皇阿瑪的得意太監，對皇阿瑪也是情深義重，那日後便由你來負責皇阿瑪的諸項事宜。”
“朕已經将你事先準備好的筆墨紙硯都碰過了，先前你同怡親王沒有過來的時候先皇也試了一番可以在紙上留字，你日後便用這紙同先皇交流。”
“一些簡單的事情朕許你便宜行事，若是遇到不好拿主意的事情便過來尋朕，記住了嗎？”
“奴才記住了。”
梁九功心中一瞬間湧現出無數種雜念，但最後只有一個想法脫穎而出：從此之後他便無性命之憂了。
因為他對皇上還有用，因為皇上還需要他，所以，他從此之後不用再擔心自己有那麽一睡不醒的一天了。
【所以，】康熙瞬間就黑了一張臉，【你先前不是為了瞻仰朕的書法，而是為了擺脫朕？】
“皇阿瑪說的這是什麽話？”胤禛沖着康熙抿唇一笑，“兒臣只是擔心一人照顧不好皇阿瑪而已，畢竟兒臣剛剛登基，事務繁多，沒有多餘的時間……”
【朕初登基之時也有與你一樣的處境，但朕卻并沒有如你這麽繁忙，因為朕懂得如何讓那些朝臣為朕做事。】康熙輕輕咳嗽了一聲，開始傳授起了他的為帝經驗，【若是你現在無法相信那些大臣，那你的兄弟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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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這麽多的兄弟相助是你的財寶，棄之珍寶而不用，無異于買椟還珠。】
【十三可信，其餘兄弟亦可相信。雖以往有些嫌隙，但如今有朕在，你們兄弟之間不妨放下嫌隙，兄弟齊心，倒不失為一段佳話。】
胤禛沉默了一瞬，看着康熙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天字一號大傻瓜。
【難道朕說的不對嗎？】
胤禛沒有說話，擡手從裏兜內拿出了一條絲帕遞給了梁九功，“随意綁在什麽地方上，若是皇阿瑪有事叫你就會拽一下這條絲帕，切莫弄丢了。”
梁九功連忙接過，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胤禛之後又默默低下了頭。
為何感覺皇上的心情有些不好了？
是先皇剛剛說了什麽嗎？
【梁九功就交由你處置，朕不想看見他在朕跟前晃悠，太丢朕的臉面了。】
他以前那是真的一點都沒有瞧出梁九功竟是如此怯懦之人，僅僅只是為了活下去就對另一個人卑躬屈膝，實在是太沒有骨氣了。
他不喜歡。
胤禛恍若未聞康熙的話，眼神飄忽，“既然皇阿瑪同意了，那兒臣就先回養心殿了。”
康熙抿唇站在原地，慢慢垂下眼眸，心中有些不解：他說錯什麽了嗎？
姑且就算他說錯了，那做兒子的不就應該順着他這個阿瑪說話嗎？以前不都是這樣嗎？為何這次——是因為做了皇帝所以翅膀硬了嗎？
“對。”
回到養心殿的胤禛，一邊批改着奏折，一邊頭也不擡地回應着來自康熙的疑問，“以前因為您是兒臣的皇阿瑪，是可以決定兒臣榮辱的人，所以兒臣敬您，親您。”
“但是如今你說的話都由朕代勞，朕完全可以……”
胳膊突然被人碰了一下，胤禛頓了一下，轉過頭看向剛剛被康熙推過來的紙，上面僅有七個字：朕對你很是失望。
胤禛：……
失策了。
而且這還是他自己送過去的破綻……
輕輕呼出一口氣，胤禛垂下眼眸從已經批過的奏折中拿出了其中一本，打開放到了康熙跟前，“皇阿瑪，您看一下。”
康熙心下狐疑，彎下腰仔細看了起來。
【臣年羹堯敬上，于陋宅聞皇上初登大寶，喜不自勝……】康熙沉默了幾秒，回頭看向胤禛，【你先前納到府上的那個女子便是他的妹妹？】
這是在變相地說他私下拉攏将軍？
胤禛抿了一下嘴唇，“皇阿瑪還是繼續看下去吧。”
康熙哼了一聲，直接跳過了那些捧臭腳的話繼續念道，【傳教士穆景遠于近日抵達青海，與臣相談甚歡，然酒後三更圖窮匕見，言及大将軍将于翌日回京……】
康熙突然停了下來，偏過頭看向胤禛，【翻個頁。】
“皇阿瑪怎麽不讀完呢？”
【朕讓你翻過去。】
胤禛聳聳肩，随手翻了一頁，露出了剩下的內容以及胤禛對于年羹堯這份奏折的回複。
【将穆景遠暫時關押起來？不日之後送到西寧？】康熙眉頭微皺，【送至西寧做什麽？】
“自然是為了讓他同允禟相見，”胤禛不無諷刺道：“作為一個傳教士與允禟主仆情深，朕這個做皇帝的怎麽能不成全他們呢？”
【你要把老九趕到西寧？】
“注意言辭，皇阿瑪。”
面對怒氣沖沖地康熙，胤禛心中毫無波瀾甚至還有些想笑，“派遣王公赴軍前本是舊制，朕何時逼迫他了？”
【你……】
“皇阿瑪要十四回來，朕允了。所以不管他要做什麽事情，朕都認了。但這不代表朕……”
【朕先前過去老八那裏，他們很是本分地完成你交給他們的事情，并無旁意……】
“那是因為朕讓他們做的事情他們有利可圖！”胤禛右手握拳狠狠砸了一下桌面，雙眼通紅，“皇阿瑪，您能不能不要這般偏心了！”
“兒臣知道，您現在記憶很混亂，有時候說話甚至前言不搭後語。但這沒什麽，兒臣願意聽您說話，因為那個人是皇阿瑪您，所以就算昨天夜裏您數次叫醒兒臣，兒臣也沒有生氣，因為兒臣擔心您是害怕自己一到第二天早上又不能同兒臣說話了。”
“可是皇阿瑪，”胤禛哽咽了一下，擡起頭看着房梁。
康熙有些驚訝地看着情緒突然失控的胤禛。
“如果是您，您會願意将自己的皇位拱手讓人嗎？”
康熙眼睛眨了幾下，說話的時候還帶了幾絲茫然，【可是當時，沒有人和朕搶啊……】
胤禛：……
想說髒話。（握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