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感受到了嗎？”

看完康熙拽完了胤禟的頭發，胤禛瞧着胤禟面色巨變的臉，心情好了許多。

他為人一向不怎麽溫柔，年少時僅存的溫柔也慢慢被消磨在那漫長的時光裏，最後只剩下一地冰涼的碎片。

不知道是從那一天開始，他就不怎麽喜歡笑了。哪怕因為憋笑讓自己的臉變得酸痛，他也固執的咬住自己嘴巴裏的肉，不讓自己露出一點點除了冷漠之外的表情。

你不夠穩重。

他的皇阿瑪當初這樣告訴他——原話應該就是這句吧，他有些記不太清了，因為那個時候他的腦子嗡嗡嗡的一片空白，所有的委屈和怒意最後全部變為滿眼的瘡痍和悲傷。

胤祥是他的意外。

他不太記得他們二人初次見面是哪天了，因為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對所有的兄弟都是表面之情，他從來都沒有在意過那個一直站在角落裏的人是用怎樣的眼神瞧着他，只是當那天他淋着雨回府的時候，那把撐在他頭上的傘突然就那麽點亮了他的世界。

他開始變得很嚴格，嚴格到原本無人關注的胤祥被胤禩拉住輕聲問四哥是不是欺負你了？

胤祥笑着告訴他這件事後拽了拽他的衣袖，央求着他再教教書法。

“我覺得四哥寫的字最好看了。”

“皇阿瑪說三哥的字才是最好的。”

“是嗎？”胤祥坐在高高的凳子上晃着小腿，臉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可是在我眼裏，四哥就是最好的啊！”

胤禛的耳朵有些發燙，偏過頭咳嗽了一聲後，冷下臉一臉嚴肅地批評道，“油嘴滑舌，還不趕緊繼續練字？”

胤祥總是不同的。他不怎麽說話，不會說什麽好話的那段時間明裏暗裏的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但胤祥從來沒有，即使眼下生氣了，第二天也會替他找一個理由來解釋他之前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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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慢慢的，他開始學會了解釋，哪怕只是說上一句也不會像之前一樣沉默不語。也慢慢學會了在相處之中多一些溫柔，因為胤祥說這樣的反差會更容易讓對面放下警惕。

胤禛都懂了，也學會了這樣處事，只是學會了并不代表他就要這樣做，除了面對胤祥或者是自己有利可圖時，他的态度一般都不怎麽好。

胤禟是還在世的第二個感受到他這般虛僞處事的人了，第一個胤祥一直都在，第二個感受到的人一直都在——被他送上死亡的路。

胤祥說四哥你這樣有些殘忍了，可是，怎麽說呢？不殘忍一點的話，也許自己現在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吧。

【你在想什麽？】康熙又伸手拽了一下胤禟的頭發，沖着胤禛說了一句你趕緊向他介紹自己後等了半天卻沒有聽到回話，于是有些不滿地擡頭，結果便發現了更加讓他不滿的事情。

【你是發呆呢？還是不敢繼續跟朕賭了？】

“我有何不敢？”

胤禛收回了心神。

“皇，皇上？”

胤禟心髒砰砰跳個不停。

他剛剛因為震驚所以沒有低下頭，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胤禛，于是便瞧見了胤禛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後，好像是在看着一個人一般。

“先皇已經逝去，還請皇上節哀。”

強忍住剛剛因為被拽了一下頭發而産生的慌亂感，胤禟很是勉強的擠出了一個笑容。

“皇上，您……”

“你不是說身體不好，一直咳嗽個不行嗎？”

胤禛瞥了一眼站直了身體的胤禟，“怎麽從進來都現在朕都沒有聽見你咳嗽？”

胤禟怔了一下，而後迅速擡起手捂住嘴用力咳嗽了起來。

他咳的很大聲，是那種馬上要吐出來的壓抑的咳嗽聲，聽的胤禛眉頭直皺，恨不得拿個帕子捂住他的嘴。

但是他沒有那麽做，只是靜靜地瞧着胤禟咳嗽，想看看這個人到底能裝到什麽時候。

“咳咳咳！”胤禟捂着嘴用力地咳嗽着，

他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一句話，內心着實有點小奔潰。

八哥不是說他這就這麽一路咳嗽着來養心殿，就算是皇上心裏不滿也不會現在就發落他，可現在是什麽情況？

皇上雖然沒有責怪他，但是卻弄出了剛剛那個召喚皇阿瑪一事讓他——等等，胤禛是不是想通過這種方式來證明他其實不是矯诏篡位？

胤禟感覺自己領悟到了真相，于是他咳得更嚴重了。

“聲音聽起來沒有剛剛那麽清脆了，”胤禛端着一杯茶走到了胤禟跟前，“起來，喝口水，繼續咳嗽吧。”

“皇，咳咳咳，皇上，咳咳咳……”說半句話咳嗽兩聲，胤禟完美诠釋了一個在病中的人是如何說話的，“臣弟，咳咳咳，臣弟沒有咳咳咳……”

胤禛将茶轉手放在了桌子上，慢慢繞到胤禟後面，擡腳踢了一下他的屁股。

胤禟的咳嗽聲再次戛然而止。

他有些不敢相信剛剛發生的事情。

“別這麽看着朕，”胤禛回到了胤禟前頭，背着手退了兩步之後微微一笑，“是皇阿瑪讓朕踢你的。”

他話音剛落，胤禟還沒有想好要說什麽，就感覺自己的屁股又被狠狠踢了一腳。

【逆子！竟然騙朕。】

康熙罵罵咧咧地收回自己的龍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