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雨跡

雨跡

這次旅游的,一共有兩撥人,除了葉夏悠部門的幾名成員外,還有喬銘涼公司裏的中層管理員,以男性居多。當然,喬銘涼自然也來了,因為工作需要,他還把秘書也帶上了。

大家舟車勞頓了近一天,不巧的是,到達溫寒山的時候竟下起了雨來。

所有人本就因為漫長的旅途而感到疲憊不堪,現在再看到窗外陰雨連綿,地面又濕又泥濘,一個個也都不願意下車,幾名女孩兒還直嚷着要先回酒店睡一覺,說第二天再來玩。

大多數人都沒有異議,葉夏悠本也想着跟随大部隊回酒店休息,卻在無意間透過車窗瞥到遠處的高山時,突然改變了決定。

遠處高聳入雲的山峰映入眼簾,在煙霧的缭繞中忽隐忽現,倒似人間仙境一般,似真似幻,美麗得不可思議。

“你們先回去吧,我下去拍幾張照片,到時候自己會打的去酒店的。”葉夏悠從背包中拿出攝像機,望着喬志勳和王夢奎說道。

“小夏,那我陪你,怕你一個女孩子家會出什麽事。”喬志勳說着就站起身。

“志勳,我一會兒還想和你探讨旅游的行程計劃呢!”王夢奎陡然伸出手輕輕地拽着喬志勳的衣服,然後再望向葉夏悠說道:“小夏,這雨天的有什麽好拍的,而且路又滑,你還是跟我們一起回酒店吧!”

葉夏悠臉一僵,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她不傻,王夢奎的目的實在太明顯了,明擺着就是在阻止她和喬志勳獨處的機會。

當然,可能在外人眼裏,并不覺得王夢奎說的話有什麽問題,但是就根據之前他們出去玩的時候,她也總把葉夏悠隔絕在她和喬志勳之外就能看出,她現在根本就是別有用意。

葉夏悠想,如果她稍微有點志氣的話,這時候肯定會對他們說,行程計劃又不急,反正明天的路線已經定下來了,我拍照需要有人幫我撐傘。

可是話到了嘴邊,葉夏悠又習慣性地改口道:“我沒事,志勳,你還是先回酒店吧,我自己一個人随便拍幾張照片就馬上回去,不用擔心。”

“那……好吧。你要小心,早點回來。”見葉夏悠這麽說,喬志勳也不再說什麽,就又坐回了位置。

“好。”

下車後,葉夏悠落寞地盯着載着喬志勳揚長而去的車子,心裏無比瞧不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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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麽就這麽膽小這麽窩囊這麽沒出息?!?!好不容易可以和喬志勳雨中漫步的機會就這樣被她給放開了?!葉夏悠啊葉夏悠,你還能再沒用一些嗎?!?!?!

诶算了!反正她也沒奢望過要和喬志勳有什麽實質性的發展,況且他在她身邊,她反而放不開,可能拍不了什麽好照片。

葉夏悠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然後收拾好心情轉身朝山上走去。

因為兩只手都抓着相機,葉夏悠沒辦法,就将傘柄夾在腦袋和肩膀中間,可是又由于這樣會阻礙視線,她就幹脆将傘收了起來,寄放到了山下的小賣鋪裏。

幸好,這架攝像機是防水的。

葉夏悠看起來弱不禁風的,但身體素質沒有太差,至少不會淋一場雨就會感冒發燒的。

一個人雨中漫步,感受着清涼的雨水滴落在自己裸、露的肌膚上,其實也是一種很不錯的享受。

邁上幾級的臺階,葉夏悠擡眸就看見,在她的不遠處,站着一個身穿旗袍的女子。

女子穿着一雙高約七公分的黑色高跟鞋,但她的身材本來就很纖長。她身上穿的旗袍是白色的,上面的花紋葉夏悠看得不大清楚,大概是鳳凰圖案的刺繡,而背部則是修身收腰設計,将女子凹凸有致、曼妙的身姿勾勒得楚楚動人。

葉夏悠從小就很喜歡旗袍,在懵懂的少女時期,她還時常幻想自己有朝一日能夠穿上高貴優雅的旗袍,在K市的大街小巷招搖過市。不過長大後,她就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将旗袍穿出去,除非你有足夠的資本,不然旗袍不但不會讓你變得甜美婉約、性感妩媚,反而會明顯暴露出你的身材缺陷。

從此,葉夏悠就徹底打消了穿旗袍的念頭,規規矩矩地穿起了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了。

不禁在心裏發出了一聲贊嘆,葉夏悠終于還是忍不住拿起了相機,對着女子那美麗的背影,按下了快門。

其實葉夏悠從來都不會去偷拍誰,一是因為尊重他人的隐私權,二是她也怕這會引起不必要的糾紛。可是眼前的景色實在太過迷人,女子那宛如從古典詩詞中走出的身影,與遠方宛如水墨畫的青山融為一體,讓她怎麽也控制不住,要記錄這一刻美好的沖動。

葉夏悠選了不同的角度,都分別拍了幾張,想着到時候回去挑幾張最好看的,放在部門微博相冊的封面,肯定會引起很多人的關注。

心存僥幸的她,覺得女子是背對着自己,攝像機又被設置成了靜音,應該不會被發現的。

可事實顯示,她還是太過樂觀了。

就在葉夏悠第四次按下快門的時候,女子突然轉過身來,并且明顯發現有人在偷拍自己。

在當下年輕人中,一直流傳着這樣一句笑話:背影讓人想犯罪,側臉讓人想撤退,正面讓人想自衛。

可是這個擁有秀麗優美背影的女子,那一張化着淡妝的臉,也是分外明豔動人、眉目如畫,讓人怎麽也移不開眼。

葉夏悠在愣了好一會兒後,才陡然反應過來,随即心虛慌張地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删馬上删……”

女子并沒有生氣,倒是噗嗤一聲笑了。她邁着優雅的步子朝葉夏悠走來,對着她笑道:“沒關系,我知道你沒有惡意。”

葉夏悠幾乎就要被那一抹溫婉的笑給驚呆了。眼前的女子在她看來,簡直長得太漂亮太完美了!女子明明也淋了雨,烏黑的頭發上還有幾滴的水珠,卻絲毫沒有影響她那高貴的氣質。不像她,整個人濕淋淋得就像只落湯雞似的。

葉夏悠也笑笑,兩人并沒有什麽交談,女子和她說了一聲“再見”後,就獨自離開了。

……

雨水天氣,确實讓地面濕滑,山上的路甚至還有些泥濘,但相應的,也幾乎沒有什麽游客,整片林子都處在一片幽靜安谧的氛圍中,反倒方便了葉夏悠拍照。

站在山腳下,葉夏悠仰頭望着前面那一條荒無人煙、曲徑通幽的小路,竟有些躊躇不決。

她很膽小,那一條通往山上的小路讓她不免有些害怕。

思考了良久後,葉夏悠還是決定上山。畢竟都已經來了,至少要拍幾張美麗的照片回去,才能彌補她之前拒絕喬志勳的遺憾。況且煙雨中的溫寒山,也不是她随時随地都能領略到的美景。

葉夏悠知道,前方還有更美的景色等着自己……

“夏悠。”

就在葉夏悠卷起褲管,剛邁上一級臺階的時候,她的身後就陡然響起了一聲低沉的呼喚。

葉夏悠身子一顫,嘴角的笑也頓時僵硬無比。她不用回頭看也知道是誰,因為喬銘涼的聲音相較于其他男性而言,更顯醇厚和磁性,而且在喚她的名字時,給人的感覺也和別人不同。

葉夏悠還沒鼓起勇氣回頭,就已經感覺到一把大傘撐在了她的腦袋上方。

喬銘涼站在葉夏悠的身旁,一張俊臉在蒙蒙細雨中更顯清冷。“我陪你,走吧。”

喬銘涼的口氣還算溫和,但是在葉夏悠聽來,卻很不是滋味。她覺得他那句話,壓根兒沒有詢問她的意思。

這個男人,果然很獨斷很專、制!

兩人一同上了山。

一路上,喬銘涼都一言不發地站在葉夏悠的身側為她撐傘,每當葉夏悠在某處景點停下腳步拍照時,他也總是很配合地停下來,安靜而耐心。

其實葉夏悠現在根本沒有拍照的心情。喬銘涼和她共撐一把傘,兩人靠得很近,周身萦繞的全是他成熟男性的氣味,這讓她覺得很忐忑不安,就連那一張小臉,也漸漸地燒了起來。

她原本一個人上山會害怕,現在有人陪了,她反而更害怕!

喬銘涼雖然只是沉默地站在一邊,但在看到葉夏悠那微微顫抖的小手時,還是忍不住揚起了嘴角。這丫頭是因為自己而緊張嗎?看來他在她的心中,還是有那麽點分量的……

……

兩人在走到半山腰的時候,雨突然下得越來越大,不得已之下,他們只能坐到了一個亭子裏避雨。

看到喬銘涼的肩膀濕了一大片,葉夏悠的內心五味陳雜……

喬銘涼坐在離她并不近的地方,但葉夏悠還是覺得很局促,不過馬上,她就無暇顧及兩人間詭異的氣氛了。

耳畔都是一片嗡嗡嗡的聲音,葉夏悠只覺得,自己暴露在空氣中的肌膚奇癢無比。她忍不住伸手抓,馬上就起了很多的紅疙瘩。

身上癢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強烈到她都無法忍受了。葉夏悠幾乎就想冒雨跑下山,卻見坐在對面的喬銘涼正一臉淡定、悠閑自在地望着遠方。

“為什麽蟲子只咬我不咬你?!”葉夏悠忍不住憤憤道。這山上的蟲子究竟是怎麽回事?“狠毒”就算了,竟然還區別對待,難道它們還有階級意識不成?!實在太可惡了!!!

喬銘涼頓時笑了。他望着葉夏悠那白皙柔嫩的肌膚說道:“可能因為我皮糙肉厚的,咬不動吧。”

喬銘涼沒說,如果他是蟲子,他也很想狠狠咬她幾口……

見身旁的男人笑了,還笑得那麽意味深長,葉夏悠就是一片懊惱。她方才的口氣應該沒什麽不對吧?明顯就是在抱怨啊?

……

沒過多久,雨就停了,林子深出傳來一陣悅耳的鳥鳴聲。

葉夏悠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卻因為皮膚又癢又疼,也沒有再繼續拍照的心情了。

回到酒店後,葉夏悠就急沖沖地跑進了浴室裏洗熱水澡。

因為前來旅游的女生人數是奇數,而葉夏悠又是最後一個到酒店的,所以最後她被落單,一個人住在單人房間內。

葉夏悠剛穿好睡衣從浴室裏出來,就響起了敲門聲。

來人是喬銘涼,手裏正拿着一盒藥膏,粗短的頭發上還挂着幾滴的汗珠。“擦擦這個藥膏,你今天應該是被當地的蟲子叮了,普通的藥膏沒有效果。”

方才一回到酒店,喬銘涼就找服務生詢問了下,然後還特地跑到大老遠的藥店買藥膏。

葉夏悠一愣,琥珀色的眸子不再看喬銘涼,而是落在他手裏的藥盒上。“謝謝!”

喬銘涼也知道這丫頭不會請他到房間裏坐坐,所以就點頭說道:“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關上門的那一刻,葉夏悠看到了一雙深邃似海的黑眸……

……

臨睡前,葉夏悠的姐姐葉清打了電話過來。

葉夏悠整個人都蜷縮在被窩裏,望了一眼放在床頭的藥膏後,情不自禁地說道:“姐,今天有一個男人特意送藥膏給我。”

葉清畢竟是葉夏悠的親姐姐,所以葉夏悠這一句沒頭沒尾的話,絲毫不妨礙她理解其中的深意。“哎喲,是誰?人好嗎?好的話你就接受呗!可別在一棵樹上吊死!!”

葉清知道她妹妹一直都很喜歡喬志勳,可是她不怎麽待見這個男生。喬志勳和很多女生關系都很好,這一點讓她很看不慣。

“他很有錢,開公司的。”

“哦,果斷保持距離!”葉清毫不猶豫地說道。

葉夏悠忍不住笑了,她就知道她姐姐會這麽說。

葉清比葉夏悠大整整六歲,已經畢業很多年。在這個“适者生存,競争激烈”的社會中,她多多少少都有點仇富的心理。更何況她見過太多猥瑣好色的男人,其中不乏家財萬貫、身份顯赫的,而且無一不“外面彩旗飄飄,家裏紅旗不倒”。那個追妹妹的男人,她已經在腦海裏勾勒出了一個極其龌蹉醜陋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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