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在她靠近時,他便聽出了她的腳步聲,他并未中斷,一套劍法,完整地舞完,才收劍。他穿得單薄,一襲绛紫色衣袍,腰間配玉帶,周身都透着一股冷意,朝她走近後,身上的冷意才收斂些,添了絲散漫。
“今日怎麽起這麽早?”
謝芷瀾穩了穩心神,擡眼看向了他,“王爺每日都起這麽早嗎?”
她其實更想問,他是不是每日都要練武,一個整日閑散的王爺不該這麽勤勉辛苦才對,可他卻沒有隐瞞的意思,謝芷瀾心中有些亂。
顧邵嶼将劍抛到了一旁,雖然穿得單薄,他還是出了些汗,他也不甚在意,神情依舊懶散,唇角勾出一抹戲谑的笑,“大老遠追到這兒,想讓我陪你多睡會兒?”
謝芷瀾有些無語,轉頭就往外走。
她就不該來。
她平日總是矜貴無雙,像是什麽事,都擾亂不了她的心神,唯獨在他跟前,情緒有些外露,神情很生動。
顧邵嶼忍不住揚唇,淩寒遞給他一個帕子,他接過,随意擦了擦汗,将帕子又丢給了淩寒,慢悠悠追了上來,“看來是睡夠了,莫非是想讓夫君為你梳頭?”
謝芷瀾醒來後,确實沒好好梳發,只拿發簪随意一挽,她一頭烏發又順又滑,倒也不覺得淩亂,誰料他如此眼尖,竟是一眼瞧了出來。
她可沒想讓他梳,謝芷瀾心中煩悶,也沒理他,悶悶回了寝殿,顧邵嶼也跟了回來,進屋後便将她按在了梳妝臺前,給她梳了一個漂亮發髻。
謝芷瀾:“……”
挽好發髻還不算,他還拿起了一旁的眉筆,饒有興致道:“這兩日王妃都不曾上妝,不若本王再幫你瞄瞄眉?”
“不必。”
謝芷瀾一臉麻木,他笑得愉悅,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臉頰,像在教訓不聽話的孩子,“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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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已拿起畫筆,在她眉間畫了起來,他離得近,灑出的氣息,也落在了她臉上,謝芷瀾渾身不自在,忍不住朝後躲,他拖住了她的後腦勺,要笑不笑的,“再動,畫糟了,可不怪我。”
謝芷瀾才不信他能畫好,真以為描眉是件輕松的事?她自個都不會,左右沒事,索性随他折騰去了,她倒想看看他能畫出什麽樣,他描描畫畫,片刻後,移開了身體,“滿意嗎?”
他瞄的眉偏向一字眉,秀氣又幹淨,瞧着根根分明,竟出奇的好看,謝芷瀾古怪地瞥了他一眼,莫非之前在旁的女人身上練習過?
顧邵嶼一瞧就知道她想歪了,他曾多次離開過京城,每次出城,都需要喬裝打扮一番,他又懶得讓人伺候,很多事都是親力親為,簡單描個眉,對他來說自然不在話下。
他伸手點了一下她的鼻尖,站了起來,“本王可沒耐心伺候旁人,改天再讓你見識一下旁的本領。”
謝芷瀾往後縮了縮。她不躲還好,一躲,他更過分了,湊過去咬了一下她的鼻尖,“躲什麽?”
謝芷瀾一臉麻木,拿帕子擦了擦。
他被她的小神情,勾得心中癢癢的,本該離去了,長腿一勾,将一旁的凳子勾到了跟前,坐了下來,手上一用力,将她抱到了腿上,再次去追逐她的唇,“又招我?”
謝芷瀾有些崩潰,她何時招他了?他卻已經吻住了她的唇,察覺到她想躲,輕輕戳了一下她的腰窩,一股酥麻襲遍全身,謝芷瀾身子一軟,靠在了他身上。
謝芷瀾一張臉紅得滴血,捉住他作亂的手,羞惱地喊了他一聲,“顧邵嶼,大早上的,你發什麽瘋?”
他不疾不徐地吻着她,火辣辣的吻落在了她耳垂上,酥麻感再次襲來,察覺到她輕顫了一下,他愉快地揚了下唇,吻落在她耳朵上,“今天再教你一個新知識,不是只能晚上才行。”
謝芷瀾羞惱地想躲,被他箍住了腰肢,他手臂似鐵鉗,與她的柔軟截然不同,謝芷瀾心跳很快,那種脫離掌控的感受,令她有些恐慌,剛開始還能抗拒着不讓他撬開牙關,不知何時,唇舌都被他勾了去。
她緊緊攥住了他的衣衫,心跳快得似要炸裂開來,再也顧不得旁的。耳旁只餘他的誘哄。
謝芷瀾被他抱進溫泉時,他仍衣冠楚楚的,單薄的衣衫上只有兩道褶皺,不像她一片狼藉。
謝芷瀾又在心中将他罵了好幾遍,只覺得糟心極了,他離開許久,還能回憶起他惡劣的輕笑,好像在嘲笑她定力不夠。
謝芷瀾沐浴完還有些惱,一想到夢中他謀逆一事,她心中又亂了幾分,和離的念頭又冒了出來。
她掏出一張紙,一口氣寫了封和離書,寫完,心中的氣惱才散了大半,人也逐漸冷靜了下來。
高門府邸都重臉面,何況皇室,他貴為韓王,母妃又是長公主,和離根本不是那麽容易的事,就算真動了心思,也得好生謀劃才行,聽見腳步聲時,謝芷瀾将和離書夾到了書籍內,放在了書架上。
青黛走了進來,“王妃該餓了吧,奴婢讓人擺膳吧?”
謝芷瀾颔首,不經意瞥見了梳妝臺前的凳子時,臉頰又燒了起來,“搬下去,丢掉。”
謝芷瀾用完早膳後,秦管家來了一趟,翌日便是貴妃娘娘的生辰宴,他将提前備好的禮物,拿了過來,讓謝芷瀾瞧了眼,“王妃若是覺得不妥,老奴便再換一樣。”
他選的是一幅山水畫,出自名家,算不得太貴重,也能拿得出手,謝芷瀾道:“秦管事選的再合适不過,不必更換。”
謝芷瀾讓人将畫卷收了起來,随即便帶着青黛和小九一起去的皇宮,馬車在東直門停下時,謝芷瀾恰好瞧見楚府的馬車。
楚音寧和她母親也下了馬車,幾人寒暄了幾句,一同入的皇宮。她們進來時,景陽宮內已經來了幾位貴婦、貴女。
貴妃娘娘端坐在上首,正含笑和人說着話。她柳葉眉,櫻桃唇,膚色白皙,身姿妖嬈,雖已三十多歲,仍風韻猶存。
性子也不是那等驕縱的,待人接物頗讓人如沐春風,衆多老人裏,貴妃是最受寵的一個,連皇後都遠不及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太子被廢時,三皇子才十五歲,十五歲的他聰慧歸聰慧,卻正是盛氣淩人的時候,頗有些傲氣,遠不如大皇子八面玲珑,大臣們都提議立大皇子為儲君。
當時皇上将立儲一事壓了下來,不僅大臣以為,皇上真正屬意的是她膝下的三皇子,連謝芷瀾也這麽以為,一晃便是三年,如今大皇子已及冠,三皇子也已經十八,本以為皇上會将立儲之事定下,誰料,他再次壓了下來。
皇上膝下共有七子,除掉早夭的四皇子,五皇子也已經十七歲,再拖下去,六皇子、七皇子也會逐漸長大。饒是貴妃娘娘一貫沉得住氣,如今也有些急了。
前幾日,皇上還給她透了口風,說皇後瞧中幾個姑娘,這幾位貴女,出身最好的便是楚府的嫡長女楚音寧。她父親在禮部任職,雖說做到了右侍郎的位子,想再往上升,并非易事,從職權上看,禮部本就低于吏部和戶部,禮部尚書都沒有參職論政的職權,更何況一個右侍郎。
其他幾個貴女,父親要麽從四品,要麽五品,同樣沒什麽實權,貴妃娘娘對皇上自然也有幾分了解,皇後娘娘又哪裏能替他做主,以她看,分明是皇上不想讓大皇子、三皇子娶身份過高的。
事情既然已成定局,她只能從中擇取一個對三皇子最有利的,這幾位姑娘她皆邀請了。
她倒是聽說過楚音寧挺有才氣,她與謝芷瀾關系又好,她心中倒是有些屬意楚音寧,畢竟若能将韓王拉攏過來,也算不幸中的萬幸。
見謝芷瀾和楚音寧竟是一同過來的。貴妃娘娘臉上露出一抹笑,還将兩人喚到跟前,“早就聽說你們關系好,沒料到竟如此要好。”
謝芷瀾參加過宮宴,也見過貴妃娘娘,對她并不陌生,見貴妃娘娘這般态度,隐隐察覺到了異常。她不動聲色看了楚音寧一眼,笑道:“娘娘日理萬機,還惦記着我和阿寧,是我和阿寧的福氣。”
楚音寧聞言,心中也生了警惕,若非特意打聽,按理說,她不該知道這些事才對,好端端的,貴妃為何要打聽她的事?
楚音寧想的也有些多,如今三皇子已到了娶親的年齡,她無意入宮,貴妃娘娘問話時,她便表現的有些拘謹,時不時還結巴一下,貴妃娘娘略有些失望,對她的态度也淡了下來,接下來話題都圍繞着謝芷瀾和韓王大婚的事展開的。
“你們成親時,本宮沒能去觀禮,一直挺遺憾,本宮特意讓小五去了一趟,她一直誇你生得美,想跟你做朋友,喏,小五,你表嫂人都來了,你怎麽不敢吭聲了?”
五公主愣了一下,想起母妃之前的叮囑,才主動與謝芷瀾打了聲招呼。
貴妃娘娘又特意将五公主介紹給了謝芷瀾,謝芷瀾自然也瞧出了她的意圖,她笑了笑,始終溫和有禮,卻不怎麽熱絡。
五公主也是個驕傲的,哪裏願意放下身段,兩人僅寒暄了幾句,就沒再多說,貴妃娘娘還要招待旁的客人,也沒法一直盯着,只暗暗瞪了五公主一眼。
片刻後,三皇子也到了。
他一襲墨藍色廣袖長袍,十八歲的他,個頭比大皇子還要高,生得肩寬腿長,面容也很是硬朗,與皇上年輕時有兩三分相似。他一進來,就注意到了謝芷瀾,目光略有些深邃。
謝芷瀾也察覺到了他的打量,十三歲那年入宮時,她就不太喜歡他的眼神,只微微颔首,打完招呼,便移開了目光。
三皇子的目光在她嬌豔的紅唇上,多停留了一瞬。
女主對男主的喜歡,會一點點冒頭,比心心。明天估計也更不太早,我盡量早一些,比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