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011
Chapter 011
山野吾開車過來的時候,蘇瑤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坐在休息室,端着劉鈴鈴遞過來的可樂,毫不克制地喝着。劉鈴鈴嘴巴裏堵了上萬句話,如,姐,這是快樂肥宅水,你能不能克制一點喝?或者,姐,你知不知道一瓶可樂下去是多少卡路裏?但這些話在劉鈴鈴的心裏與口腔裏百轉千回,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有一個被咽下肚的下場。
蘇瑤喝完手裏的可樂,忍不住咂巴兩下嘴,實在是有一段時間沒有體會到碳酸飲料的快樂了。她別過頭拿幽怨的眼神看着劉鈴鈴,劉鈴鈴這一次堅定地看着蘇瑤,表示出絕對不動搖的心态,并且以眼神暗示蘇瑤,如果她再喝,劉鈴鈴就要給姐姐劉叮叮打小報告了。
好吧。
蘇瑤聳聳肩,正打算放棄了,一只手忽然伸過來拿走了她手裏的一次性杯子。日本人真的有很認真地在環保,一次性杯子也使用的是可降解的材料。不知道為何,蘇瑤的腦子忽然飄忽了起來。等她再回過神來的時候,鶴行已經端着一杯接得滿滿的可樂站在她面前了。
那真是的滿滿一杯。
可樂以過于精準的方式盛放在杯子裏,增一分則溢出,少一分則不滿。
蘇瑤眨了眨眼,想也沒想,就撩着自己的頭發,害怕打濕,直接俯身湊過去,貓一樣伸舌舔了口可樂,又湊近嘬了一口,等杯面沒有那麽圓滿的時候,她才松了口氣,接過,對着鶴行說了一聲謝謝。
劉鈴鈴怒瞪着鶴行,鶴行卻全然沒有辦法察覺到劉鈴鈴的怒火,他現在就是一個被大火燒中的鹌鹑,混身上下的毛都被燒禿了,身子紅紅的,滾燙無比。從簡單的面部表情來看就知道這個人的腦子此刻已經徹底宕機了。
鶴行:“嗯我嗯那個不——”
山野吾忽然推門而入,聲音洪亮,給蘇瑤的第一印象象是那種會常駐小酒館的,然後胡子拉碴的家夥,“鶴,我來——嘿,你還好嗎?生氣了嗎?”
山野吾看鶴行的表情,以為他對着蘇瑤發火。
蘇瑤聽不懂日語,只能保持着營業的微笑,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但是她能夠感受得出來山野吾面對她時的第一情緒并不是開心或者溫和的,反而是夾帶了一些對抗意味。這讓蘇瑤心中很疑惑,她倒沒有不爽,作為一個公衆人物和毀譽參半的明星,每天接收到的各種情緒已經數不勝數了,蘇瑤早就百煉成鋼了。不就是被讨厭嗎?誰這輩子還沒被人讨厭過呢?如果一個人不能接受自己被別人讨厭,那麽這個人的一生注定會過得很不順心。
蘇瑤疑惑的點在于,明明剛剛鶴行才說山野吾是她的粉絲。
哪裏有粉絲見了偶像會這樣啊?
難道是她今天打扮太過平平無奇,所以這個人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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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奇怪。
蘇瑤忍不住偷偷瞥了眼休息室的玻璃,确保自己現在看上去還算是能夠見人的。的确是有一些憔悴,但是也還算是中華一枝花!
山野吾,你為什麽!
蘇瑤心中忿忿不平,看向鶴行。鶴行的腦子終于從宕機中稍微緩和了一些,他開口說:“你來了。”
蘇瑤還是聽不懂,卻還是保持着微笑。
山野吾朝着鶴行點了點頭,問,“就是她?”
鶴行嗯了一聲,“車在外面。”鶴行轉頭看蘇瑤,說,“走吧。”蘇瑤眨了眨眼,站起身,陳鈴鈴在她身後極為有眼見力地起身,跟着。蘇瑤跟着鶴行往車的位置去,一路上都狐疑地觀察着山野吾,為了确保他不是一個開快車的家夥,蘇瑤再次向鶴行詢問情況。
蘇瑤:“他不會像你一樣開車吧。”
鶴行搖了搖頭,“不會。”他說完又認真地解釋,“我剛剛那是個意外。”
蘇瑤呵呵一聲,說:“懷了也是個意外,什麽都是意外。”
鶴行:“?”
劉鈴鈴給蘇瑤的口無遮攔擦屁股:“不好意思啊鶴老師。”在見識到鶴行飙車讓自家女明星狂吐半小時以後,劉鈴鈴乖乖改了口,叫了一聲鶴老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希望能恭恭敬敬地喊了鶴行,讓鶴行下次開車的時候手下留情。女明星狂吐這件事,可不是什麽上得了臺面的事情。畢竟別人心中的女神,別說是吐了,用衛生紙擤個鼻涕,都會覺得她降落凡間了——心碎了。
事實上,劉鈴鈴跟蘇瑤相處,早就發現她降落凡間了。別說是擤鼻涕了,微信聊天裏天天都是屎尿屁。有的時候蘇瑤在公司裏上廁所,劉鈴鈴就會收到她發來的消息,表示自己拉屎忘記帶紙,懇求善良美麗的劉鈴鈴幫忙給她送一張紙。劉鈴鈴從一開始的抗拒到現在的習慣,不知道是經歷了多少次求紙之路。
等一行人終于上了車,劉鈴鈴本來想坐在蘇瑤的旁邊,哪知道鶴行風馳電掣地一步跨上車,坐在了靠窗的蘇瑤的身邊,并且表情嚴肅,仿佛毫無不軌之心。陳鈴鈴心中一句卧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見到她們家神經大條的女明星手撐着車,略微開了點窗透氣,疑惑地轉頭看過來,問劉鈴鈴:“怎麽不上車?”
劉鈴鈴心中悲憤萬分,卻只能憋屈如一只不會說話的扁嘴鴨子,安安靜靜上了車。
突然,蘇瑤像是忽然找回了自己的大腦一樣,問鶴行:“你不坐前面?”
鶴行張嘴說瞎話:“我們車隊的人都不習慣坐隊友開的車。副駕駛位置一般不坐人。”聽上去極為冠冕堂皇的理由。
劉鈴鈴在心中吶喊:蘇姐,瑤姐,我的親姐,你可別信啊!
蘇瑤噢了一聲,又說,“那你為什麽早上讓我坐你的副駕駛位置?”
劉鈴鈴在心中大笑,舉起了勝利的旗幟。
她心想,姓鶴的,這下我看你怎麽辦。
鶴行面不改色地說:“這是因為我要教你學車。”
蘇瑤噢了一聲,打了個噴嚏,她伸手揉了揉鼻尖,說:“那随便吧。”
劉鈴鈴內心大崩潰,很想有一個伸縮自如的手,這樣就能夠隔着鶴行,去捏死她那神經大條的女明星了。
一輛車,四個人,各懷心思。
蘇瑤本來還有些擔心,等山野吾的車平平穩穩駛入馬路的時候,蘇瑤徹底松了口氣。
鶴行則正襟危坐在蘇瑤的身邊,他剛剛的确是腦袋發熱,這才一個箭步,坐在了蘇瑤的身邊。等車開了起來,鶴行完全不敢碰到蘇瑤一星半點,怕被當作是胡亂揩油的那種男人。不過蘇瑤似乎完全沒在意這一點,這究竟是因為她太沒有防備心理,還是因為這個人根本沒把他當作是能讓她感到危險的對象呢?是因為他是弟弟嗎?鶴行抿着唇,不敢說話,像個上小學語文老師的課的家夥,坐得端正,就差沒有舉手回答問題了。
陳鈴鈴則是像個偉大的監工,雖然雙眼目視前方,但是內心的警鐘總是對着身邊的鶴行打算敲響的。陳鈴鈴想了一萬種可能性,如果鶴行等會不歸不矩對着蘇瑤動手,她就要掏出自己包裏珍藏多年好不容易過了機場安檢的打狗棒,猛地往鶴行腦袋上一敲。
陳鈴鈴已經開始想象到時候她被判了過失性傷人可怎麽辦。
至于山野吾,表面穩如老狗認真開車,實則不斷用餘光來觀察後座的情況。他總是時不時地會回想起自己當初參加節目被迫跟不喜歡的人合作和營業的心情。
阿門。
山野吾想,希望他的朋友鶴不要再和他一樣經歷過分的事情。
此刻是下午,日本的天氣很好,沒有暴曬,蘇瑤戴着一個有巨大帽檐的帽子,擋住了半邊臉。她喉嚨有點澀。
蘇瑤:“鈴鈴,幫我把水杯給我。”
陳鈴鈴從包裏找出蘇瑤的水杯,擰開了,小心翼翼地遞給蘇瑤。鶴行認真深呼吸,吸腹,不想成為阻礙蘇瑤和陳鈴鈴溝通的那個人。
蘇瑤接過水杯,擡手正要喝一口,就聽到耳邊傳來一陣狂暴的發動機高速運轉着的聲音。她只感覺車窗外有一陣風猛地瓜了過來,刮得她耳朵生疼。眼睛還沒看清楚是什麽情況,她就感受到一種猛烈的推背感,山野吾換擋,猛地一哄油門,一腳踩了下去,車又再次飛了出去。
與此同時飛出去的,還有蘇瑤手裏的水杯。
杯子哐當滾到地上,蘇瑤都來不及顧及,因為她整個人都倒在了鶴行的腿上,臉正趴在鶴行的褲子上,她聽到鶴行的悶哼,聽到陳鈴鈴的尖叫,聽到山野吾又在用她聽不懂的日語講話。
不過這都不算什麽。
她感受到車子在飛速運轉,同時也感受到自己腦子裏的車子在飛速運轉。
因為和她面對面的那玩意兒,硬了。
尺寸可觀。
蘇瑤正想撐着身子站起來,山野吾一個剎車,她又猛地壓了回去。
鶴行再次悶哼一聲,聲音裏還帶着痛。
蘇瑤徹底保持了沉默。
說點什麽?
真尴尬。
“不錯,挺大。”蘇瑤腦子斷線了,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