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相見

胤禛在一邊聽說九阿哥要來,眉毛不可控制的往上挑了一下。

八阿哥身後常年的跟着九阿哥與十阿哥兩個人,這是人盡皆知的事。

但是平素裏八阿哥的風頭就超過了這兩人,十阿哥魯莽闖禍的性子也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至于老九則一直都很低調,胤禛還記得小時候老九被人笑過長的像小姑娘,之後他就一直都不怎麽愛出風頭。

長大後轉頭就專研經商的方向去了,若不是這次胤禛看出字跡相像的話,可能一直都不會注意這個九弟。

他與這件事到底有沒有關系,怎麽又與自己後院的女人扯在了一起?

疑慮的地方太多,怎麽想也都于事無補,胤禛看着門口,待會人來了就知道了。

九阿哥确實是進了宮門就被宜妃的人看到了,一路上都有人報着:“九阿哥到游廊了,九阿哥過禦花園了,九阿哥……”

宜妃聽了笑眯眯的:“這個孩子,時常說自己長的像我,我看這不急不緩的樣子像極了咱們皇上。”

她說完後自顧自的笑了起來,塗滿紅色蔻丹的手指捧着茶杯,慣愛塗的大紅色紅唇往杯口湊上去的時候分外引人注目。

這幅美人美景的樣子,就連一直低調坐在那不說話的德妃都多看了兩眼,随後眼睛往裏面縮了縮。

宜妃這個人一大把年紀了還慣會裝嫩,也不嫌害臊。

确實是這個樣子,宜妃打扮的嬌俏看不出年紀,平日裏又慣直言直語有什麽說什麽,她這個樣子對于在溫柔鄉裏随意挑選的康熙來說确實是新鮮。

但是對于別的妃子來說就是一大勁敵了,畢竟誰也不喜歡她這樣說話禁不住嘴,一點小事都要拿出來說。

慈寧宮裏一片喜氣洋洋,太後看到小輩要來嘴角也是印制不住的高興,她摸着宋西樓的手只覺得好久人都沒這樣清明過了。

這個孩子眼裏清澈透明不帶一絲的雜質,在皇家這個地方實屬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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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乖乖巧巧的坐在自己身邊,她看了坐在那喝茶的胤禛逗她:“老四對你可還好?”

宋西樓一擡頭,就看見她慈祥的眼神,悄悄看了眼身邊的四阿哥,随後嘴唇抿了抿害羞的點着頭:“好,爺待我很好。”

胤禛像是心有靈犀一般,往她那裏看過去,卻只看見她染紅了血一樣的耳朵。

坐着都喝了好幾杯茶了,這九阿哥還沒來,宜妃與人一邊在聊着天一邊暗自在着急着:這孩子怎麽還不來。

沒多久後剛剛的那個小宮女就來了,一臉焦急的在她耳邊開口:“娘娘,九阿哥都到了慈寧宮的門口了,卻不知怎麽的又轉頭回去了。”

宜妃恨恨的捏着自己的手,随後立馬放開轉頭笑臉盈盈的嗔了一眼:“這孩子,都到了宮門口了,不知被什麽事情擋住了又轉頭回去了。”

太後一向都喜歡宜妃,聞言也只是笑了笑,見後面還有人要說話還開口解釋:“老九這個孩子一向懂事,說來看皇祖母下次肯定會來。”

太後都這樣說話了,在座的就算知道她偏心也都只有點頭微笑的份。

***

九阿哥确實是到了宮門才往外面走的,身後的太監過來悄聲的對他說:“爺,趙家的公子趙文軒求見你。”

九阿哥胤禟下意思的皺眉,涼薄的眼神往身後的小太監那一掃:“趙家?”

小太監胡亂的點頭,他是收了趙公子的金子的,所以盡可能的說好話。

九阿哥不感興趣,聞言要走。

趙家這段時間生意名聲都得到打壓,是他一手操控的,趙文軒找他什麽事自己然是清楚一二的。

左不過是求他饒命罷了,只不過讓他詫異的是趙文軒居然知道幕後之人是自己。

小太監急得不行,他是個不受寵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多錢,自然是想辦好趙公子吩咐的事了。

但是九阿哥明顯的不想去,對着九阿哥的背影情急之下喊了一句:“爺,趙公子說他知道你找的人是誰。”

這句話是趙文軒叫他說的,還記得趙公子一手指着身邊的那箱金子一邊與他說:“若是九阿哥不想見在下的話,還得麻煩公公帶一句話。”

他當時已經被那箱金子晃花了眼,聞言立刻點着頭,眼睛都黏在那箱金子上頭都不擡:“帶帶帶,”

說完之後卻好像是聽見那人笑了一聲,随後就響起這句話:

“趙某知道九爺一直想找的人是誰。”

小太監卻好像是聽見這句話裏帶着的嘆息,似乎還夾雜着什麽重要的東西,只是遺忘掉了。

九阿哥剛剛還行走的步子立馬停了下來,在原地沉默了許久之後才看見他轉過身,目光直直的鎖在小太監的身上。

那眼神過于恐怖,也過于專注,一下子就把人盯住一絲一毫都不敢動作。

親眼看見九阿哥一步一步的朝他走過來,小太監抖着身體直直的往後倒退:“爺——”

“你說什麽?”九阿哥低下頭,垂下眼簾目光看着他瞳孔裏往外擴散的恐懼:“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趙公子說——他知道你一直想要找的人。”

小太監這句話說完後,撲通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擡頭卻看見九阿哥一直往宮外走的身影。

吓得他連忙摸着自己的腦袋,這是趙公子的話見效了?九阿哥真的往宮外去了。

“什麽人啊,這麽重要。”看着九阿哥大步的背影他摸着腦袋喃喃自語。

趙文軒在九阿哥名下的酒樓等着,他坐在二樓看着外面來來往往的人群。

不禁的想起當時在宋西樓那裏四阿哥說的話:“有時間來盯着我的女人,還不如去查查誰要你的命。”

當時自己是怎麽想的?他心裏嗤笑四阿哥胡言亂語,這宋西樓日後可是九阿哥的人,他趙文軒一手的雕刻手藝可是受萬人的追捧。

當時的自己是連阿哥都不放在眼裏,權貴在他面前也不過是個想巴結自己,只為了随手雕刻的一個小玩意罷了。

可沒想到的是,這才過了多久,四阿哥的話竟然全都相中了。

宋西樓改了名姓去了他的後院,可不是他光明正大的女人?趙家這麽多年來樹大招風早就被人盯上了,正在遭受着他們的打壓。

其中……他看着面前的茶杯笑着,眼前這個酒樓的主人九阿哥就是領頭羊。

趙家已經慢慢在腐敗了,若是還不教他住手的話,後果将不堪設想。

今日他來也是想碰個運氣,在夢裏九阿哥這樣的喜歡宋西樓,若是他這段時間重複做夢是應為他的話,他自然也想找到宋西樓。

趙文軒今日來是打着一半的打算的,他不能确定這個夢是否有九阿哥放手的價值,也不能确定他會不會過來。

卻還有一件事讓他猶豫,宋西樓現在已經是四阿哥的人了,要是他的那個夢是真的話,她與九阿哥該何去何從?

還沒等他細想,門口卻傳來了腳步聲。

趙文軒回頭的時候就看見一個人跨着大步走過來,身後跟着的小太監腰都快彎到了地上。

趙文軒仔細的看了幾眼,随後眯上了眼睛,他這是第一次看見九阿哥,與夢中的那個人外表一樣可是性子卻大不相同。

夢裏的他一直都是彎着眼睛,看着馬上紅衣女子的時候眼神會瞬間的柔和,像是一個無害的人。

可是眼前這個人,橫看豎看都不像,關鍵是全身上下都冒出一股危險的氣息,趙文軒下意思的緊了緊手心。

九阿哥在他身邊坐了下來,靠近他之後那股危險的氣息感更加濃郁了許多,趙文軒見他捧着茶杯,看着手裏的杯子一直不說話。

他不開口,也不知九阿哥在想些什麽。

對面的九阿哥一臉的冷漠,渾身上下攝人的氣息額外的濃郁,他在想的是上輩子的事。

趙家的滔天富貴擋了他的路,他一直都不是什麽僞善之人,看的不順眼自然是要除掉,這輩子也是一樣,趙家心太大了,已經礙了他的眼。

但是上輩子可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趙家衰敗在他的手上,甚至都不知道是誰在背後動手。

他看着面前這個據說一手雕刻萬人求的趙文軒,沒想到他竟然找到背後動手之人是他,也沒想到他的那句:

“我知道你想要找的人是誰。”

這句話簡直就是瞬間就鎖住了他的軟肋,這也是他的逆鱗。

若是他敢說假話的話……

想着,他一瞬間擡起頭,撞上對面人的眼睛:“你可知道你今天說的是什麽?”

沒想到的是,那人卻一點都不害怕,坦坦蕩蕩的對上他的視線:“在下這段時間一直在做一個夢。”

他說到夢的時候,九阿哥立馬眯了下眼睛,黑沉的眼眸裏面隐藏住所有的情感,渾身冷漠的氣息不加以掩飾,看着趙文軒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微微往上面一挑。

“哦?”

“趙公子可有興趣說一下你的夢?”

他說完之後眼神就落在了別處,趙文軒看不見他的表情,也琢磨不透他的心思,面對這樣一個絲毫不知情況的人,他也不想把自己的底子都交給對方。

他沉默不說話,對面的人卻繼續加了把火:“現在可是你在求我。”

趙文軒一下就想起了家族的欣榮衰敗,落在九阿哥身上的表情有了掙紮,最後試探的開了口:“我若是說了,九爺能否饒過我趙家一命。”

于是,他就看見那個一直坐着的人擡起他的臉,上挑起來的桃花眼笑了一下:“那就要看看你說的話,有沒有讓我饒過你的價值了。”

趙文軒不知道,對面男人的手握的緊緊的,拳頭似乎還在打着顫。

只是桌子擋住了視線,一直都沒看見,随後只聽見自己的聲音:“我夢中九阿哥與一個紅衣女子……”

***

在慈寧宮沒看到九阿哥,胤禛卻是有些失望,回到府上的馬車上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宋西樓摸不準他的心思,也沒像以前一樣做個解語花,馬車一直在往府內跑着,靜靜的一直無人說話。

宋西樓嫌悶,撩開簾子看着外面的車馬人群,前方在拐一個彎兒的話,就是個賣豆腐花的攤兒,今日要是冬芽也在的話肯定早就吵着要下馬車。

外面過于的熱鬧,胤禛也随意的瞄了兩眼,之後猛然間想到要與年羹堯見面。

他朝着外面叫人停車,帶着蘇培盛走了,宋西樓一個人回府,只有前面趕車的小太監。

沒想到的是,馬車猛然之間來了個急停車,受力不當直接往前面沖着。

小太監吓得嘴都白了,連忙跪着道:“側福晉恕罪,奴才該死。”

宋西樓手磕到馬車上,她皮子比一般人嫩,又全身雪白,頓時一大片青色額外的顯眼。

還沒等她說話,馬車外面又響起了一陣呼叫的聲音:“我的兒啊,救救你爹你娘吧。”

那聲音,可不就是鈕祜祿淩柱?宋西樓早就知道了,鈕祜祿長勝因為那件事被判決秋後處斬,同刑的還有大理石少卿的兒子王奇。

至于八阿哥手下的大理寺少卿王慶,則是與上輩子一樣被削去了官職。

宋西樓坐在馬車裏,鈕祜祿淩柱在外面嚎叫,沒過一會就引來了不少人的目光,湊熱鬧的永遠不嫌事情大。

“走。”

她朝着外面的人開口,卻沒想到的是小太監抖着聲音道:“主子,馬車壞了。”

鈕祜祿淩柱聽見這句話立馬往馬車旁邊走過去,大力的撩開簾子看着馬車裏坐着的宋西樓。

她今日穿的是天青色的旗裝,看着樸素确實雲錦段做出來的,雲錦可是宮裏受寵愛的主子才能得到的緞子就被她随随便便的穿在了身上。

再看頭上的寶石,脖子上帶着的朝珠,手腕上戴着的翡翠镯子,無一不精致拿出來都是價值連城。

就被這個人随意的戴在了身上,自己的兒子還在牢獄裏等着秋後處死。

他面目猙獰了一下,随後立馬的伸出手把宋西樓從馬車裏拉了出來。

宋西樓沒有防備,被他一拉差點摔倒。

周邊都是人,看着她指指點點,有的人看見馬車上黃帶子的标記躲的遠遠的看着熱鬧。

宋西樓面對這些人不開口,可是鈕钴祿淩柱卻是一手拉着她,假情假意的哀求着:

“你現在四阿哥的側福晉,一定要幫幫我們鈕钴祿一族。”

“你可不要忘記了,你身上留着的是我們鈕钴祿一族人的血。”

宋西樓卻笑了,她看着鈕钴祿淩柱上前,低頭幫他整理着淩亂的領口,鈕钴祿淩柱把家裏的銀子都拿去就鈕钴祿長勝了,所以現在府裏一貧如洗。

他穿的衣服上甚至都有破洞。宋西樓一身華服在他面前格格不入。

一手幫他整理着衣服,在無人看見的角度對着他諷刺的笑,嘴唇無聲的開啓:“憑什麽?”

她那笑臉刺激到了鈕钴祿淩柱,聞言腦門兒上冒青筋對着她就是一推。

“滾。”

宋西樓嘴角很快的閃過得意的一笑,就等着被他推出去。

沒想到的卻是想象中的疼痛感沒有襲來,身後一雙有力的胳膊接住了她。

宋西樓一擡頭,看見的卻是一雙桃花眼。

微微上挑着,疑是哪個故人。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臉的四千多二合一啦 也算是兩章節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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