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尾巴尾巴
尾巴尾巴
他倆現在這情況,完美诠釋了一句話——前有豺狼後有虎,柴火人救火,自身難保。
而龍牙牙呢,那是葫蘆娃救爺爺,一個一個送。
問題不大,檀機告訴自己,只要再堅持一下,他會帶着她安全出去的。
他低頭,唇瓣擦過龍牙牙頭頂柔軟的發絲,停留在她耳畔:“聽我說,噓,試着安靜下來,你可以做到的。”
他冰涼的手指落在她滾燙的臉頰上,龍牙牙貪涼,下意識追逐着他的手指。
她也想安靜下來,可她做不到。
她好像連腳都是軟的,全身都有點燙有點疼,特別是尾巴下面,感覺好像要斷了一樣,又腫又疼。
她尾巴不受控制地翹起來,左右搖動。
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龍牙牙的眼淚吧嗒一下就掉了下來,又被檀機用食指抹去。
她好像聽到檀機在她耳邊小聲說:“沒事的,很快會沒事的,還記得剛才我跟你說的抱元守一嗎?繼續按我剛才說的做,我很快就會解決掉他,帶你離開這裏。”
龍牙牙搖着頭,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怎麽了,是不是也被魔氣浸染了,她知道現在情況不大好,白疎漁看起來好像要将他倆生撕活剝一樣,她應該像檀機說的,先安靜下來,讓他能專心解決。
可她做不到。
腦子不清楚的龍牙牙再次被白疎漁欺負的暗黑童年支配。
她還記得自己還小的時候,她阿爺因為到處闖禍被他那三個兄弟姐妹爆揍關進了東海神樹下思過,當時她阿爹害怕牙牙也會像老爹一樣闖禍被關,主意打到背景最強又最弟控的東華帝君身上,将她送到了東華帝君的弟弟東岳帝君的心上人手裏。
就一直跟她說,阿爺不在,他們要加緊尾巴做神仙,萬一有仇家打上門來,他們家,沒有一個能抗得過三拳的。
幼崽時期的龍牙牙深信不疑,初到白缪仙君神邸中做小仙官時,一直夾着兔尾巴小心翼翼。
可那只讨厭的貓,并不放過她,他總認為她是來争寵的。
他每次借着玩耍打鬧的名義,在仙君看不到的地方從不收斂自己的尖爪,而她那時候甚至還沒長出堅硬的獸體,只是一個柔軟的長得像兔子一樣好看的“兔子”。
他有許多美麗的野貓追求者,他會指使他的那些野貓朋友咬她,撕扯她耳朵,在她小聲的哀求下将她捉弄得遍體鱗傷又充當施救者的形象在仙君面前邀功。
仙君總以為是仙山上的小動物欺負她,她越發寵愛她,給她撐腰,敲打仙山上的神獸妖獸,并給她橫行霸道的權利。
可仙君不知,惡魔就藏在她眼皮子底下。
他是天生會隐藏的惡種。
龍牙牙瑟瑟發抖,沒人看到她稚嫩的爪子下,驚恐的紅瞳中大顆大顆的眼淚往下掉。
所以,這樣危險的境地,她莫名其妙的出現問題的身體,還有被魔氣影響狀态不明的龍,如何能讓她乖乖地在後面淨下來。
童年的陰影在此刻放大,大到她看見白疎漁盯着她的陰沉的目光和不懷好意的笑便心下膽寒。
他聲音很低,聲音有些暗啞:“別怕,等我解決掉他。”
如何能不怕,她只想賴在他身後。
龍牙牙伸出手指,兩根手指偷偷捏上他衣袖。
其實這個時候她已經感覺出自己不對勁了。
她眼睛本就是紅色,看起來可憐巴巴,不用別的動作,單是嘴巴往下一撇,就能讓人感覺到她的委屈和不開心。
檀機目光停留在她面上。
她頭發亂了,束發的發簪早不知落到哪兒去,淩亂的銀白色長發被淚水打濕黏在臉頰上,面頰上不知在哪兒蹭到的灰,白皙的面上東一坨灰,西一坨黑,看起來狼狽又怯弱。
如今單是看着她無措慌亂的眼神,檀機便覺得這是不該出現在她面上的神色。
她就該是面對他時的無憂無慮猖狂模樣,這輩子無病無災,在父母親長的庇護下長大,偶爾發發小脾氣,不管生什麽氣,只要你去哄,哄哄就過去了。
可她在害怕。
檀機抿着唇角,指腹觸上她紅紅的眼尾,将她長睫上濕潤的淚光揩掉。
他低下頭,冰涼的指腹順着她的眼尾的弧度描摹她的眉眼,揉着她發紅的眼角嘆了口氣。
檀機低聲道一句:“罷了。”
清涼的靈氣自他指尖躍出,道道符紋湧進她腦海。
須臾,龍牙牙便覺眼前眩暈,待她再睜開眼時,已發現自己來到了一處陌生的地方。
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地,不遠處冰藍色的大海無邊無際,碧海三山翻波浪,洶湧的浪拍擊着冰川海岸,一只白色的巨大冰龍拘謹地站在不遠處,眼神火熱的看着她,暴躁的腳趾在地上蹬着,若非主人明令禁止不許它靠近,它已經迫不及待地飛奔過來了。
這裏安靜又危險,視線所及之處沒有界限,龍牙牙後知後覺,這是檀機識海中的靈府。
龍牙牙頭皮一陣發麻。
他這是把她裝進了他的身體裏。
她還記得當初檀機就是被魔打落入她們桃止山的,雖然她留在外面可能會拖他後腿,但他一個人在外面面對入魔的貓妖的不知名的魔,她怎麽能允許。
她蜷縮在冰霜雪地中,抖着哭叫檀機的名字。
空氣中,只傳來他四平八穩的聲音,帶着熟悉的傲慢和輕狂:“你在這等着,我收拾了他就帶你走。”
同一時間。
“喂——”不遠處,躺在廢墟裏的白疎漁掙紮着起來,他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手裏捏了一個黑色的帶着滋滋電光的魔球,“她呢,你把她弄哪兒去了。”
檀機擡眼,看向坍塌着肩膀晃悠悠站起來的貓妖,他沒在意他的威脅,冷笑了一聲:“你算什麽東西,也配問本君的人。”
“你、找、死。”
說完,他也不管這對那只小貓妖來說是多大刺激,手腕一震,掌中仙劍發出如泣如訴般的龍吟,污血被抖落,雪白的劍身刺破空氣向他腹部妖丹穿來。
白疎漁不知他身份,還想自不量力地擋一擋,識海中的心魔卻在他出手的瞬間确定了他的身份,開始尖銳地叫起來:“笨蛋,他是道衍!別和他交上手!!!”
“你拖着時間就行了,等他一會兒魔氣再次被我喚醒!”
然而為時已晚,那只蠢貓已經迎了上去,雙手化貓爪,琥珀色的貓瞳瞬間變了,白色皮毛下黑色的魔氣猶如實質。
“噗呲——”
仙劍鋒利的劍尖刺入他腹部,劍身沒入靈體穿透而出的鈍聲傳來。
白疎漁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麽,那把仙劍已經快速地穿透了他。
他突然覺得肚子很涼,整個人變得輕飄飄的,靈氣和魔力都快速潰散,他不敢置信地低下頭,看着自己已然破碎的妖丹,意識到自己妖丹破碎,快要退化成沒有法力的小獸後,張着的手忙亂地去堵傷口處四溢的靈氣。
識海中的心魔也連帶着被重創,尖叫着飛出他的識海,向外飛去。
檀機立時發出三道咒符,兩道追着心魔而去,另一道快速飛去天宮送信。
那團神秘的魔已走,白疎漁再無仰仗。
他半跪在地上受傷茫然的模樣深深地愉悅到了被檀機第三視角轉播的龍牙牙。
前一刻還很猖狂,現在被打得媽也不認識了吧。
她縮在地上,一邊抖,一邊笑,雙腿絞着在地上磨蹭。
她沒想到檀機比她想象中的更能打,竟然連魔都能趕跑,最緊張的時候已經過去,待她放松下來,才察覺身上早已被汗濕透。
本能再次掌控她的身體。
她在檀機的身體裏,躺在在他的靈府中,茫然地翹起了兔尾巴,纖白的腰肢舒展,圓潤的臀線像是最潔白最柔軟的鈴蘭。
清透的芳香的花露滴落,在她顫抖的兔尾上拖出一道透明的水痕。
龍牙牙咬着牙,抱住膝蓋,顫抖着聲兒,帶着哭腔膽小地叫着他的真名。
“檀機,檀機!”
她聲音輕顫,像是清楚沾着露水的小花,又像是一根根拂過心尖的柔軟羽毛。
“怎麽辦......我的尾巴濕了。”
嗷嗷嗷快進去給她擦幹淨!擦上七天七夜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