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邀請
邀請
一地狼藉。
揮舞的棍棒招呼過來，落在肉/體上發出一聲聲沉悶的響聲，每砸一下，池歲雲裸/露在外的皮膚都會添上一道紅腫的傷痕，看上去很是可怖。
很疼。
池歲雲忍不住将自己蜷縮起來，死死咬着唇，盡力躲避棍棒砸到自己的頭部，和其他一些脆弱的部位。
但他能察覺到，這幾個催債的人并非是下了死手，而是保留了餘力。畢竟沒有人敢承擔下“将人打殘”的罪責，興許，這場單方面的毆打馬上就要告終了。
果然，又過了一分鐘，身上的攻勢就逐漸弱了下來。
“差不多行了，再打下去保不齊要出人命。”為首的那人低聲說，“這次就給個教訓，下次再還不了債，可就沒這麽幸運了。”
“行，老大您說了算。”一人應和道，把染了血的鐵棍随手抛到地板上，又往池歲雲身前啐了一口，“這小子還是個硬骨頭，我打得這麽重，連吭都不帶吭一下的。”
池歲雲蹙着眉，渾身傳來的痛感幾乎快将他吞沒，尤其右手，更是如同被碾碎了般，大概是棒子傷到了骨骼。昏沉間，有人單手托起了他的臉，又用粗糙的手指蹭去他唇邊溢出的血線。
“生得這麽俊......不是我說你們，都下手輕點兒，毀了這張臉就太可惜了，”頭兒油膩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猥/瑣的笑，“.....他不怕疼，總該怕些別的東西。”
“池朝！你拿不出錢也沒關系，我給你支個招兒？”他把目光轉向一旁鼻青臉腫的池朝，不懷好意地說，“不如就拿你這兒子來抵吧，我看吶，應該能賣個好價錢。”
池朝微張着嘴，又咳出一些血來。只是隐在發絲下陰郁的眼神卻帶上了決絕的狠厲。
對于這人的“提議”，他是真的，想要這麽去做。
催債的幾人走了。
“求你......”一室寂靜中，池母艱難地撐起身子，爬着來到池朝面前，用絕望破碎到不成調的聲音，滿面淚痕地哀求，“池朝，別把歲雲交出去。錢，可以想辦法湊，但他......他也是你的兒子啊！”
“媽，別說了。”池歲雲用左手支撐着自己的身體，忍下鑽心的劇痛，對着池母很輕很輕地搖了搖頭。
沒用的。什麽言語都無法喚醒一個病入膏肓的靈魂。
親情，在這種自私自利的人眼裏，就是最沒用的東西。又何必去低三下四地哀求。
但池歲雲也沒想着坐以待斃。
【系統，現在這種情況，該怎麽辦？】他問。
【按照人類法律，這二十萬是池朝個人欠的債。只要池母能和他離婚，就可以撇清關系。】
離婚？
那不是很簡單的事麽？
【宿主，沒你想得這麽容易。】系統用冰冷的機械聲線提醒，【池朝現在還不起那錢，已經把主意打到了你的身上，怎麽可能會同意離婚呢？】
池歲雲倒吸一口氣，問：【那你支的什麽破招，有沒有靠譜點兒的。】
【照我看，】系統“笑了聲”，【你現在就應該去......抱大腿！】
池歲雲垂着眼，非常無語地回複一句：【真是謝謝你哈。】
這話剛在心裏說完，視線裏，面前磚地上反的光被一片陰影籠罩，接着，有一雙溫暖幹燥的手撫上他的頭頂，動作輕柔而小心，像是生怕弄疼了他。
“歲.......雲，”那人放輕了聲音，第一次這樣親昵地喚他，“你還好麽？”
池歲雲愣了愣，突然就覺得傷口的疼緩和了許多，不過很快，他又想到：不對啊，江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雖然游戲裏是等不到自己了，可也沒道理.......
“抱歉，是哥來晚了。”
池歲雲看見他說這話的時候，眼底全是心疼、擔憂和自責，吊燈暖光映照下，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池歲雲似乎看見了隐隐的淚光閃動。
江策.......哭了？
還是因為他.......
“哥哥，”池歲雲笑了笑，伸出左手的食指和中指，戳着那人拉得平直的唇角往上提了提，“別擔心，我沒事兒。”
“笑一笑，嗯？”
江策一動不動地盯着人看了許久，才勉強牽了牽唇角，但很快，他那長眉又微微蹙了起來，然後輕輕握住池歲雲軟綿綿地垂在身側的右手，很嚴肅地問：“右手，怎麽了？”
池歲雲看着自己搭在江策掌心的那截皓腕，說：“應該傷到骨頭了。動的時候，會有些疼。”
“去醫院。”
江策冷聲“敲板”，在池歲雲的注視下，他俯下身，将手臂穿過池歲雲的膝彎，一把将人打橫抱起。
池歲雲被這突然的體/位變化弄得一驚，下意識地攬住那人修長的脖頸，于是整個人就像個“樹袋鼠”一樣，挂在了江策身上。
即便這樣，出門的時候，他還是沒忍住，在蕭瑟的寒風下打了個冷顫。
池歲雲緊了緊摟住江策的手，想多汲取點那人身上的暖意，就見江策突然停下了腳步。
池歲雲：？
江策一言不發地換了個抱姿，用一只手托住他的臀部，另一只手将自己的外衣拉開了些，把池歲雲的半個身子包裹了進去，好讓這風被擋住些。
然後，他悶聲說：“很軟。手感......不錯。”
什麽手感不錯？
池歲雲微醺了臉，“暗罵”道：“老流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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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九點。
A市醫科大附屬第一醫院。
“沒什麽大問題。”醫生對光看了看片子，但眉頭倒沒松開，“但你這傷怎麽來的？看你們倆.....也不像不良少年啊，哪個學校的？”
池歲雲知道這醫生是誤會了，無語道：“醫生，不是打架鬥毆。”
醫生摘下眼鏡，一臉不信的模樣。
江策沒法兒，于是喚了句：“老師，我們醫科大的。”
“醫科大的？”醫生吃驚地說，“那你們就更應該知道聚衆打架的危險性才是！尤其是用棍子之類的武器，如果把人家的骨頭打斷了，是要負責的！”
江策、池歲雲：.......行吧，說不動說不動。
兩人在醫院挨了醫生長達十分鐘的訓，這才被放了出來。
深夜，大街上路燈點點如星。
池歲雲看着身邊那人被燈照亮了半邊的面容，心跳猝不及防地亂了拍。
被情動支配着，他不由得探出了手，先是用自己的小指輕輕勾上江策的小指，見到對方默許，池歲雲便大了膽子，把整只手都伸了進去，和他十指相扣。
“哥哥，所以你到底是怎麽找過來的？”在夜色中，他忍不住發問。
“......”江策沉默了片刻，坦白了一切。
包括他其實知道池歲雲游戲裏的身份，也包括他母親打的那一通電話，當然也包括......他難言的擔心。
“下次，再有這種事，要告訴我。”江策輕聲說。
“還有.......晚上，來我家住麽？”
池歲雲有些驚詫，一時啞言，沒應聲。
就見江策紅了耳，尴尬地偏過頭，“解釋”道：“現在這個情況，你也沒法回家住。”
哦～原來是這樣啊。
池歲雲“了然”一笑，故意逗他：“行啊，未婚同居，哥哥不怕擦槍走火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