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阮南說完最後一句便收了聲。
客廳的光亮騰騰的，于黑夜裏照亮，竟是比外面八九月的太陽更加灼人眼。
林木期一只手攬着阮南的脖子，下意識擡起一只手擋住刺眼的燈光。随後看了一眼上方不說話時冷峻一張臉的人，心裏一動，把手放下重新攬上阮南的脖頸，閉着眼躺在他懷裏，輕輕蹭了蹭他的胸口。看起來恍若一只流浪在外太久，一直無人可要的貓，一找到栖息之地便把整個身心都依偎進去。
阮南胸口有一點癢，低頭瞟了一眼窩在自己懷裏的某只變化無常的貓系動物，“真把自己當貓了？你快爬起來，我胸口都被你蹭麻了。”
“老子才不是貓，你別他媽一天胡說八道，蹭你兩下就是貓的話，我咬你一口是不是就是老虎了？”林木期細細眯着一雙眼，小弧度擡起下颌盯着上方的人，一雙明亮清澈的銅鈴眼目露兇光。
咋一看還有幾分狠厲。
“行，你是老虎。”阮南态度散漫，一點危機意識沒有，說完還拍了拍對方的屁股，“你的地盤你做主，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想當什麽也就當什麽，你跑上天都沒人敢管。”
林木期屁股一麻，心身都感覺收到了侮辱，緊皺一下眉頭，一字一句，“阮、南。”
“我名字有那麽好聽？經常喊來喊去幹什麽。”阮南絲毫意識不到自己拍人屁股的行為恍若老虎身上拔毛。
林木期埋着頭，徹底不理他了。
直到走進卧室，噤了的聲也沒響起。
阮南稀奇地低頭掃他一眼，樂得圖一個清淨。
床上一團皺褶，殘留着之前厮混留下的痕跡，猶如一個證據提醒人這裏之前發生過什麽。
兜裏的電話很合适宜地打來，阮南看都沒看，一把把懷裏的人扔到床上，跑到外面接電話了，“喂，什麽事。”
對面傳來某個人得意洋洋的笑聲，正是白景舊，“沒什麽事，就是哥們最近有錢了來跟你說一聲，想看一下你嫉妒的表情，讓我快樂一下。”
“……”
“你能發什麽財？”阮南口下一點不留德，“是不是騎着單車出門，碰到了一輛勞斯萊斯，人家給你扔了兩百萬的賠償費？”
“胡說，”白景舊将新接的劇本扔去一邊，“我都沒有單車，想碰瓷人勞斯萊斯都難。”
語氣裏竟是含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期待，末尾還夾雜一丁點的失落。
見了鬼了。
阮南啧了一聲，“你不進娛樂圈混了嗎？怎麽還惦記着碰瓷的事？雖然目前而言你還是一個小透明吧，但是，景舊咱別幹傻事，你要是為了錢去碰瓷，那我可得給你偷偷爆黑料了。你知道的，我一向很窮，又沒道德，要是以後你火了，不小心拍到你的黑料爆了出去，你可得諒解一下哥們，我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聽見你你還是跟以前一樣不要臉我就放心了。”白景舊靠倒在椅子上，“本來以為我賺錢了，你還欠着錢怕你會因此想不開，沒想到你跟小強一樣打不死，還是很樂觀。欽佩啊，阮南，是我低估你了。”
兩人每次說話皆是互怼，話語裏藏着的都是諷刺十足的話。
“什麽樣的錯覺造就你的誤會，讓你以為我會想不開？”阮南有一搭沒一搭跟着閑聊。
白景舊：“今天上線看了幾篇沒營養的報道，順便瞄了一眼你那粉絲少的可憐的自媒體賬號，居然沒見到你更新，我心裏當下一緊，還以為你因為我前幾天說的話傷到了自尊，不願意繼續幹了。正準備給你打電話安慰安慰一下，結果沒想到，原來是我想的太多。”
他說話氣态浮誇又做作，實在令人不值得一看。
“你确實想得有點多，你的工作是演戲，不是去當編輯，以後盡量不要發揮太好的想象力。”阮南有氣無力道，“這就是你打電話找我的全部原因？我還以為你發財了，看着兄弟貧窮，于心不忍，打電話來會給我介紹幾個工作。”
白景舊樂道，“我也想發財，可是不行，我目前就一個透明小演員，仗着先前的黑料有人對我有點印象，可以混幾個配角演一下，工資也就夠目前吃喝不愁，真要想發財不知道得等到何時。不過我也不會一直演戲，等後面慢慢混個臉熟就不繼續演小透明了，準備轉行去搞直播，賣一賣貨。說真的，阮南，如果我直播火了，定然不會忘記你，到時我請你來當我的助理給，每個月給你開幾十萬的工資，讓幹個兩三年你就能把債務還了。”
他暢想着未來，一如以往一般樂觀，前途的坎坷都被他無視，像一個志得意滿的少年。
阮南心裏一暖，思思感動升上心頭，想說點什麽柔情話給對方聽一聽，又開不了口。臨到最後沉默了一會兒，有點氣憤對方一直念念不忘讓自己當助理一事，一如既往開始怼人，罵道，“你火了就只想請我去當助理？同在一個貧民窟住了那麽久，你就不會想着把我也提到大衆眼前，讓我也當一個主播賺一筆橫財？”
“你要當主播？這樣也行。我原先還真給你這樣想過，但是不是怕你不願意嘛。”白景舊道。
阮南一默。
為什麽總有人認為他不想賺錢？
他看起來很像那種仙風道骨，視錢財如糞土之人嗎？
阮南痛心疾首，“誰說我不願意？我最窮的時候連上街讨飯都想過了，怎麽會不願意去當主播換個體面的工作？”
白景舊說，“那我以前叫你去當吃播你怎麽不願意去，說什麽不想露臉？阮南，真的，憑你那跟豬有得一拼的胃口，大胃王主播屆真的該有你一席之地。”
阮南皺眉，“藏着話語罵我是吧？你才是豬，你的鼻子還有兩個孔。”
“真沒罵你。”白景舊解釋，“我有時候忒羨慕你的胃口，總是想着要是我的胃口有你的一半大的話我就去當吃播了，還窩在窮得要命的角落那麽多年幹嘛？”
阮南無語，“怎麽翻來覆去罵我跟豬一樣能吃？顯着你胃口小了是吧？白景舊不要讓我抓到你的黑料，否則不大力宣傳一下都對不起我自己。”
“你別說，我身為一個娛樂圈的透明人都沒有狗仔願意拍，你要是來拍我，那我的榮幸死。”白景舊還有點小樂。
“那還是算了吧，你确實不火，拍了也不賺錢，我拍你幹啥？我還是去禍害其他明星吧。”阮南誠懇回答。
白景舊撇了撇嘴，扯起另一個話題，“可惜了，我目前扮演的雖是一個小透明，但是制作這部電影的卻是一個大班底。這裏面還有你的偶像，本來我還想着給你要張你偶像的簽名來着，結果有人傳聞說他不演了，不然我還能近水樓臺先得月，給你搞一張他的親筆簽名。”
“偶像？誰啊？我怎麽不知道我自己有個偶像？”阮南看了眼屋裏還躺着的人，随口問。
白景舊震耳欲聾，平地一聲吼，“林木期啊！”
“……”
阮南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了幾聲，下意識望了眼屋裏的人，咬牙切齒拿着手機走遠，“我什麽時候說過他是我偶像？白景舊，你還是別去當演員了，去應聘一下你們劇組的編輯一職，不然浪費你這驚人的想象力！”
“林木期不是你偶像嗎？”白景舊滿臉疑惑，“那你怎麽每天都上網看他的消息？我還以為你喜歡他。”
我還以為你喜歡他……
阮南盡力甩掉耳朵裏這幾個字，“我的職業就是狗仔，了解明星是我的職責，你不要胡說八道。”
“那你怎麽只了解他？我都沒看見你晚上看過其他人的信息過。”白景舊吐槽道。
阮南心漏一拍，“你怎麽知道我晚上在幹什麽？”
白景舊實話實說，“咱們那個地方，連廁所都是共用的，建在走廊盡頭，我每晚起來上廁所都要路過你那。有好幾次透過你家的窗戶看見你電腦頁面挂着的都是林木期的頭像，我還以為你喜歡人家，所以才經常偷偷摸摸上網看他。”
阮南心裏日了狗。
誰他媽偷偷摸摸？！
他已經不知道用什麽詞講了，有氣無力道，“你幹什麽一上廁所就往我屋裏偷看？白景舊，你他媽別是暗戀我。”
白景舊連呸好幾聲，渾身發惡，“你別惡心我，我他媽純直男！那不是你天天都賺不到錢，我害怕你想不開，所以才會觀察你，一有什麽事我也能來得及拯救你啊。”
“謝謝你，你可真是個大好人。”阮南毫無感情道。
“你是不是在心裏偷偷罵我？”白景舊十分懷疑，“不準罵我，我做那些不是為了關心你嘛。”
阮南支着腳靠在牆上，“別，我罵你做什麽？我是真的感謝你天天懷疑我想不開，還要大晚上跑外面偷窺一下。我這些年沒尋死，可把你着急壞了吧。”
白景舊嘴一拉，确信對方就是在罵自己，“呵。”
阮南還準備說什麽，餘光一瞥看見了站在門口的林木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