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宋亦可:【月亮……我有話想和你坦白,現在他不在你旁邊吧?】
柏歲歲:【不在,什麽事?】
她盯着手機屏幕等了片刻,宋亦可卻一直是輸入狀态,可能話很長?
又等了會兒,商場響起廣播,人生一時嘈雜,加上她又耳鳴了,等到廣播播送完畢,她才意識到剛才在廣播裏聽見了一聲自己的名字。
就很奇怪。
她來到那家精品店門前,前臺的接待員笑着對她道:“你好,剛才聽見廣播了吧?好像是叫你。”
“……我麽?”
接待員點頭,“剛才那位是你男朋友對吧?廣播應該是他讓播的。他之前在我們這裏定制了一串手鏈,說等聽到廣播之後,讓我們把手鏈交給你,然後帶你去六樓的一家餐廳。”
柏歲歲垂下眼睑,伸手摸了摸有些燙的耳朵,問:“去餐廳做什麽?”
“不清楚,應該是請你吃晚餐吧。今天是聖誕節,大概你男朋友想給你制造驚喜。”
店員将一只銀制手鏈從櫃臺捧出來,托在一個盒子上,詢問道:“請問是直接戴在手上呢,還是我們用盒子包起來?”
柏歲歲遲疑兩秒,走上前仔細去看那串手鏈。并不花裏胡哨,鏈子很細,點綴的小配件是四葉草形狀和月牙形狀,整體很可愛。她再次摸了摸發燙的耳朵,對店員說:“還是包起來吧。”
“好的,您稍等。”
店員用一只藍絲絨的盒子仔細包好,系上緞帶,用一只小巧的紙袋裝好。
“請問這個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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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員先是微微一訝,最後笑笑,道:“因為是定制款,還沒有錄入本店的價目單中,所以我不太清楚到底是什麽價格,抱歉。餐廳在六樓,我帶您過去。”
上了電梯。宋亦可的信息才發過來。很長的一段。
宋亦可:【雖然現在說有點遲了,但你知道我是憋不住話的人,那個……今天其實……是你男朋友讓我把你叫出來看電影的,就連電影票都是他準備的,這些天你雖然沒和我說,但我用腳趾也猜得到你和他鬧矛盾了,所以他昨天來一中門口拜托我的時候,我tm吓一跳,還以為有帥哥來約我呢……(你知道我近視不戴眼鏡會人畜不分)和他說話那幾分鐘簡直是鐵牛此生第一回高光時刻!收獲巨多羨慕嫉妒恨的眼神!好了言歸正傳,我想着吧,既然他一個大帥逼都親自跑到一中門口拜托我了,我甩臉色就太不給面子了,而且還免費送電影票不要白不要是吧?所以我就一口答應他了,說肯定把你約出來看電影,再給你們制造機會單獨相處,但是以我和你之前的關系,瞞着你又有點不夠意思,所以我決定還是全部告訴你,不能浪費你男朋友的一番苦心啊!幹脆和好吧?畢竟他那麽帥!又那麽大方!星星眼.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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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到六樓了,店員帶柏歲歲來到一家日料店門口,随即離開。
穿着和服的日料店的店員走出來,對她微微鞠一躬,然後引她進去。她走了幾步,說:“我就在這兒等吧。”
店員點頭。
宋亦可的一段話令她百感交集。她不是鐵石心腸的人,所以現在,是有些觸動的。
柏歲歲:【該不會那位四十歲的南大大學生也是你們安排的?】
宋亦可:【那個真不是,我今天真的計劃和網友面基的,你家那位又拜托我,我就想幹脆一起進行算了,萬一面基的不是啥好貨色,我也好開溜嘛。對不起啊月亮,我剛剛才知道那個sb對你做了那種事,以後遇到這種事情我還是自己上吧。對了,你的手機送修了沒有?我知道一家店特別厲害,手機破成啥樣都能修好,我把地址發給你。】
過了兩分鐘,宋亦可發了地址過來,不在這家商城。那就明天再去好了。
柏歲歲在日料店裏又等了五分鐘,終于發現有個奇怪的地方。似乎這家日料店的生意不怎麽好?因為只有她一個客人。
又過了會兒,店員對她說:“您好,請入席吧。”
柏歲歲其實并不喜歡吃日料,而且也沒必要和他吃這一頓晚餐。雖然他這兩天做的事情讓她沒那麽生氣了,但是,輕易原諒這種事情,她其實還做不到。
“等很久了吧?”
她回頭,看見寒凜站在日料店門口,手裏捧着一束玫瑰,黃顏色的那種,和那天的一樣。
他伸手抓一下頭發,似乎有些不自在,問:“餓不餓?”
她搖搖頭,“不餓。”
“你根本沒吃過東西,怎麽不餓?”
他有些強硬地把花塞到她手上,拉她進了一間包廂。
燈光柔和。但是,氛圍有些奇怪。她有點不知所措。
“換一家吧?我想吃面。”她忽然開口道。
“這裏也有面,你想吃哪種?”
“随便吧。”
寒凜叫了兩碗烏冬面,上面加了裙帶菜和天婦羅小蔥之類的佐料。
她低頭吃了一口,然後稍稍擡起眼睛去看他。他的頭發有點亂,眉眼清冷,幾天沒見,下巴顯得尤為堅毅,帶着幾分淩厲的意味。
寒凜察覺到她在看他,停下筷子,問:“我有這麽好看?”
她垂下眼睑,繼續吃東西。
一餐飯吃的很沉默。到了商場一樓,冷風灌進來,柏歲歲打了個噴嚏,寒凜忙把外套脫下來給她穿,他的手剛碰到她的肩膀,她一僵,随後推開他,道:“我不冷。”
“……還在生我氣?你怎麽這麽難哄?”
她摸着自己被風吹亂的頭發,“我也沒讓你哄。”
“花……還是不要了,我房裏沒地方放。”她說。
寒凜沉了臉色,“不要你就扔了。”
柏歲歲左右看看,最近的垃圾桶只需要步行五米左右。但是扔了太浪費,而且一般這種節日,花都賣得很貴,還是不扔了吧。但是捧在手裏又很累贅,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的手冷,抱着花就沒法兒揣口袋了。
迎面一家三口走過來,中間被父母牽着手的小男孩兒蹙起眉毛,對母親說:“媽媽,你別生爸爸的氣了,我讓爸爸買花送給你。”
那孩子的父親說:“這附近所有的花店我都找過了,玫瑰花全部賣完了!要不你和媽媽說,我買別的花送給她?”
“不行,媽媽只喜歡玫瑰。”
柏歲歲看了眼自己手裏的這捧玫瑰,雖然是黃玫瑰,不過怎麽說也是玫瑰,反正她也不想要,幹脆送人?
她叫住小男孩兒,“這束花你拿去送給媽媽怎麽樣?”
“可是姐姐你不要麽?”
“我沒關系。”
男孩兒歡天喜地地捧着花送給了自己母親。
柏歲歲攏了攏衣服,回頭時目光閃了閃。有個人臉色特別臭,好像她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
她假裝不知情,戴上羽絨服的帽子往前走。走到馬路線,等待綠燈。
“真不喜歡花兒麽?”寒凜冷冷丢過來一句。
“……”她沒有回答。
他捉起她一只手腕,仔細辨認,末了扯嘴角笑了,“手鏈怎麽沒戴上?”
她頓了頓,說:“在我包裏。那個……花了多少錢?”
“沒多少。”他說。
總之她收下了手鏈,于是寒凜的臉色緩和了一些。
下一秒。
“我給你錢吧?”她認真地問。
寒凜煩躁地牽起她的手過了馬路。
“男朋友送你東西的時候,你收下就好,沒必要給錢,一般這種時候,男朋友是全心全意的想要讨好你,不計回報,懂了麽?”
“想哄你開心怎麽就這麽難?”
冷風呼嘯而過,吹得人眼睛疼。柏歲歲有些遲疑地轉過身,她不知道該怎麽回應他。
有時候,她是一個很矛盾的人。
“今天很晚了,我要回去了。”她說。
呼出的白氣在空氣裏凝結。
寒凜不動聲色地嘆口氣,道:“才九點鐘。”
柏歲歲岔開話題,“鐵牛他們看電影看完了吧,我要去找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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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來到電影院門口,宋亦可捧着一桶爆米花走出來,看見柏歲歲,忙小跑着過來。
“救命!我再也不看恐怖片了。”
“他們去哪兒了?”
“不清楚,好像說去吃夜宵,一起過去吧?我想吃火鍋了。”
寒凜走在最後邊,宋亦可悄悄看了看他,然後問柏歲歲,“和好了麽?”
“……不清楚。”
“你是當事人都不清楚?”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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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鍋店的包廂內,江策和凡皓叫了幾個同學過來,夏薇和秦思桐也在,順便,還有林雪枝。
林雪枝對上柏歲歲的目光,并不退卻,迎面直視她,片刻看向寒凜,道:“這兒有座!”
寒凜看向柏歲歲,道:“你想坐哪兒?”
柏歲歲沒搭話,拉着宋亦可去了角落的位置。寒凜臉色一滞,走到一張椅子前坐下,渾身都是冷意。林雪枝瞪柏歲歲一眼,拿起筷子夾了幾塊牛肉。
一頓火鍋吃得戰戰兢兢。
“好撐,想去洗手間……陪我去。”宋亦可說。
柏歲歲于是起身。
她在隔間裏看了會兒手機,發現手機快沒電了,而且屏幕碎得太難看,明天還是得拿去修。
外邊進來兩個人,像是秦思桐和林雪枝。
“氣死我了,那個一年級的好遜啊,我很不滿意她待在我哥身邊,換作是思桐你就好了。”
“別開玩笑了,我和寒凜從小就認識,太熟悉了,反而沒有可能。”
“無語,我哥剛才跑了大半個南城到處找花店才買到了一束黃玫瑰,他有必要對那個一年級的這樣麽?”
“我剛才翻了她的包,無語,我哥送那麽貴的手鏈給她,連我都沒收過這麽貴的。所以我私自拿來了。”
“……不好吧?趕快還回去。”
“我就看看,又不是真要拿走,等下就還回去。”
柏歲歲一怔,翻了翻包,那手鏈果然不見了,剛才的包就放在椅子上,林雪枝什麽時候拿走的?
二人離開後,宋亦可一邊洗手一邊說:“那個誰管寒凜叫哥?親妹妹?我以為是哪個人的女朋友呢。還偷你手鏈,無語,她是小偷嗎?戀兄癖也沒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吧?”
柏歲歲一愣,想起來林雪枝對她的所作所為,如果是他妹妹,不滿意自己哥哥的交往對象,也确實有可能這麽作……
回到餐廳時,衆人正交換聖誕禮物,中途,秦思桐把寒凜叫出去外邊,宋亦可覺得可疑,拉着柏歲歲過去偷聽。
“還是不要吧?”柏歲歲遲疑。
“為什麽不要?她都敢公然叫你男朋友出去,茶得冒泡了,我們還不能偷聽了?”
二人貓在一面牆後邊。
秦思桐看了看牆角,笑,随即對寒凜說:“抱歉,你生日那天,柏歲歲落下禮物了,她回來拿的時候,我和我那個閨蜜在房間裏說話,說的一些話不小心被她聽見了,我當時不知道她在聽……後來你和她說清楚了麽?”
寒凜陰沉着臉,“說清楚什麽?”
“你追柏歲歲……其實一開始是一場實驗吧?”
寒凜臉色一滞,片刻後笑了,道:“這不關你的事,別多嘴。”
“抱歉,我不想多事的,要不然我幫你去和她解釋解釋吧?就說是一場誤會,是我那朋友聽錯了。”
“你和你這朋友,真夠多事的。”
秦思桐臉色變了變,咬牙頓了頓,又笑笑,從兜裏拿出一個藍絲絨盒子,正好是從柏歲歲的包裏拿出來的。
她遞給寒凜,寒凜一怔,随即一把攥在手心裏,問:“這個怎麽在你這兒?”
“我……剛才和小雪上洗手間,在洗手間的垃圾桶裏找到的,之前好像看見她的包裏有一個這種盒子,我在想會不會是你送的,就想拿來問問你,真是你送的話……那她扔垃圾桶……”秦思桐欲言又止。
寒凜先是繃着臉色,摩挲着藍絲絨盒子,冷笑半晌,将盒子狠狠地扔進了垃圾桶。
下一秒,他的話裹着冷風,如同刀子一般,狠狠地割傷了柏歲歲,留下一道道銘心刻骨的傷口。
“我追她确實就是玩兒玩兒。實驗?差不多。後來發現她其實挺可憐,我也煩了,啊,以後慢慢疏遠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