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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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連雪今天沒事幹,獨自出門散心。
心血來潮不開車,用走的,走累了就悄咪咪用法術。
但她不認路。
她年初才在洲城買房定居,可買完房後又忙着工作,還沒時間好好地了解這座城市,最近才有時間。
她心裏有一個想去的地方。
幾千年前去過很多次的地方。
那個地方就在洲城,現在被改成一處視野遼闊的觀景臺。
來的時候她不認路,于是就問了一個小朋友。
人類對她這個活了幾千年的妖怪來說,全是小朋友。
小朋友神色懵懵的,但還是好好地給她指路了。
順利到達觀景臺,扶連雪雙手撐着黑色的欄杆,在清涼的夜風中将洲城的繁華盡收眼底。
幾千年前這裏還什麽都沒有,只有風和月。
一轉眼,這裏已經高樓林立,繁華綿延。
她不禁感慨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接着,她想起天河公園的那道牆,想起寫在牆上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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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秒後,不禁發出一聲——
“哇,字寫的可真醜啊。”
一筆一畫,歪歪扭扭,像幼兒園小朋友在努力模仿大人寫字。
但是有字體顏色效果加成,看着還挺唬人。
也只能唬人,吓唬不了她這只大妖怪。
她在那個女生面前撒謊自己沒看見也是為了不暴露身份。
一個普通人,怎麽會看見這種怪力亂神的東西呢?
但那個字是真的醜。
她的感慨融入風中,風輕輕拂過她的耳畔,隐約間似夾雜着一縷幽幽水聲。
觀景臺這會沒人,她看了一會風景,吹了一會風,覺得無聊便返身回家。
她沿着來時的路往回走,戴着鴨舌帽和口罩,獨自在人群中穿行。
她到家時,飽飽已經早早地趴在門口,昂着腦袋等她了。
圓溜溜的眼睛,可愛的臉。
高高翹起的尾巴輕輕地晃來晃去。
和她對視上時,還輕輕喵了兩聲。
扶連雪瞬間又被自家小心肝可愛到了,立馬就把它抱起來又親又摸。
“飽飽想媽媽了對不對?
“媽媽下次出門散步會早點回來的,或者帶飽飽一起出門散步。
“媽媽現在去換衣服,然後給飽飽拿貓條吃,好不好呀?”
飽飽在她懷裏清脆地喵了一聲,就像在應好。
扶林雪笑着捏捏它的粉爪,關上門,抱着它去換衣服。
換好衣服出來,她先走進廚房打了一杯水,然後去給飽飽拿貓條,跟着就回到空蕩的大客廳裏坐下。
扶連雪喝了口水,放下杯子,将貓放在腿上,貓條放在一旁。
修長的手臂沿着沙發伸展,又懶慢地曲起撐着腦袋,另一只手輕輕摸着正沖客廳某個地方哈氣的貓咪。
“你吓到我的貓了。”
她忽然出聲。
“出來吧,跟了我一路了,還偷溜進門,別以為我不知道。”
話音落地,細細微微的水聲逐漸放大,蕩漾在客廳裏。
在滴答的水聲中,一道清瘦的人影應聲而現。
飽飽一下就炸毛了,如臨大敵。
扶連雪看着憑空出現在家中的鬼魂絲毫不慌。
她拿起貓條,慢悠悠地把飽飽抱入懷中喂吃的安撫。
她現在就好奇一件事。
“為什麽跟着我?”她一臉真誠地問。
她不過是找人問了個路,哪知道就跟來了這麽一只滴滴答答落水,膽子又很大的鬼。
她不能理解,還很努力地找了一下原因。
“難道……是因為我說你字醜?”
水鬼:“……”
片刻後——
“真的很醜嗎?”
扶連雪說:“醜。
“像小孩子努力模仿大人寫字,青澀又笨拙。”
水鬼聞言,不禁撓了撓頭。
她的确在模仿大人寫字诶……
不對!
她猛然反應過來了。
她跟着扶連雪,偷溜到這裏又不是為了這個字好不好看,說正事要緊!
“你可不可以,”她小心又期待地看着扶連雪,“幫幫我?”
“不可以。”
扶連雪一口回絕了。
她連聽聽是什麽事的興趣都沒有。
她歪了一下腦袋,鎮定地看着眼前這個身體透明的女鬼:“為什麽你只是在路邊見到我就要我幫你的忙?
“我們很熟嗎,我這裏是慈善機構嗎?”
“因為我能感覺到,你很厲害。”
“那關你什麽事?”
扶連雪一句話把對方堵死了。
“小妹妹,你把我想得太善良了。
“這不是我的分內之事,能者多勞在我這裏不适用。”
她能力強也是為了自己,不是為了服務別人。
她要有這麽積極向上、樂于助人的心,那她幹嘛不去當捉妖師?
她垂下眼眸,抱起飽飽,撓它的下巴,聽它舒服的呼嚕聲,頭也不擡道:“走吧,別在這裏呆着了,我不喜歡別人給我添麻煩。”
“如果你執意留下……”
她擡起眼,眸中閃過詭麗妖豔的紫光。
“那我就只好吃掉你了。”
…
林雲受了驚吓要好好休息。
有楚照秋給的符紙,她已經徹底平靜下來了。
林母主動留下陪她,其餘的人都離開不作打攪。
楚韻跟上林父,禮貌地寬慰對方,讓他和林母不要擔心。
不語離開林家去完成楚照秋給她的任務,找人調查陳宏。
陳宏本人一無所知,跟在楚照秋的後頭出門,順道關上房門。
站在門外陳宏看着眼前正掏出手機的女人,沉默許久後,推了推眼鏡,主動問了一句:“你……真的會捉鬼?”
楚照秋停下手裏的動作,回頭看向他的眼睛。
她沒有回答,反問了一句:“陳先生,同行?”
她看得出來林雲的銅錢上有術法,這又是陳宏給的東西,難道說他和她一樣是業內之人?
那女鬼寫在牆上的“他”字會不會真的是指……
結果陳宏矢口否認。
“怎麽會呢,我就一普通人,怎麽可能會是修士,捉妖師。
“那枚銅錢真的是我去寺廟裏為小雲求的,不是我自己弄的。”
他力證清白,說完後才看向楚照秋。
對方還是一副淡定模樣,只是輕輕地揚了一下眉毛,眼神無波無瀾,看不出是什麽感情。
“那是我誤會了,請不要介意。”
楚照秋說完就往樓下走,手裏緊緊握着手機,像是有什麽急事。
陳宏站在原地看着她離去的背影,眉頭緊鎖。
……這個人究竟有沒有點本事?
…
扶連雪拿着逗貓棒在逗飽飽。
身旁的手機響起,她瞄了一眼備注,伸指一劃,一接通就拿腔作調的:“楚少家主親自給我打電話,是有什麽事嗎?”
楚照秋開門見山:“你那邊是不是有一只女鬼。”
甩來甩去的逗貓棒停了一下,被飽飽一下就抓住了。
扶連雪看着咬逗貓棒的飽飽,眉頭跟着皺了一下。
“你怎麽知道的?”她想了想,又道,“你在找她啊?”
“嗯。”
楚照秋沒否認。
扶連雪問:“你找她做什麽?”
楚照秋反問:“你認識她?”
扶連雪十分坦誠:“不認識啊。”
聽見這個回答,楚照秋的心瞬間松了下來。
扶連雪不認識就好,她真的和這件事沒關系。
她相信扶連雪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對她撒謊,因為沒有必要。
扶連雪沒聽見她的聲音,輕笑一聲,打趣道:“怎麽,我得認識她才能問少家主這個問題?”
“這倒不用,”楚照秋說,“只是我手頭有一件委托和這個女鬼有關。
“當事人說你找她問過路,你離開後那只女鬼也不見了。”
扶連雪聽懂了,逗貓棒又輕輕甩動起來。
“啊,我明白了,懷疑我是幕後兇手是吧?”
就她出現在那裏,她一離開,女鬼就跟着離開,這怎麽看都像是一夥的。
楚照秋鎮定的聲音從電話另一頭傳來:“你已經證明你不是了。”
“嗯?”
“你不認識她。”
扶連雪聽見這話,忽然笑了。
“你真信了啊,就不怕我撒謊騙你?”
“你會嗎?”
“我為什麽不會?”
“因為沒有必要。”
很熟悉的一個答案。
一周前,她扶連雪也是如此回答她的。
想到這,扶連雪笑了,不是惱羞成怒,而是覺得這個人還挺好玩。
但是越好玩,她就越要對着幹。
“那好吧,看在你這麽信任我的份上,我告訴你一件事。”
“什麽?”楚照秋問。
扶連雪看着手裏的揮來揮去的逗貓棒,眼中浮現狡黠的笑意。
“她啊,已經被我吃掉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