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敢看

不敢看

溫阮與別墅的氣氛格格不入,他很幹淨,眉宇間淡淡的。

薄嶄的這些朋友顯然有幾個不是校內的,頭發染紅,褲子上也吊着非主流金屬挂鏈。

他們在抽煙喝酒打牌。

都知道薄少母親這次又請了新的家教,聽說還是燕京的學霸。

“喲,學霸來了?”紅毛嘴角叼着煙斜睨過去:“薄少,這次這個長得還挺好看,你舍得?”

旁邊有人嬉皮笑臉:“有什麽舍不得的,人薄少又不喜歡男的。”

“這次也揍一頓?”有個臉上有疤的青年站起來。

“有點下不去手啊。”

溫阮臉上沒什麽表情,視線轉到沙發上的薄嶄身上。

早在之前,他就聽嚴雪玫說薄嶄氣跑了好幾個家教,恐吓的,威脅的,層出不窮。

今天他見識到了。

薄嶄擡起眼,暼向門口。

他單手掐滅了煙,站起身,雖然才高三,但薄嶄身形挺拔,比那幾個混混男人都要高。

男生慢條斯理走到玄關處,停在溫阮面前,居高臨下。

“還敢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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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阮:“有什麽不敢的。”

幾個混混聽到溫阮這句,直接笑出聲,“薄少,你不行啊!”

紅毛也戲谑:“看來上次薄少是憐香惜玉了,教訓不夠啊。”

薄嶄笑罵:“操。”

想起上回尴尬的姿勢,薄嶄神色變化莫測,盯着面前男生的臉,視線不經意往下瞥了眼。

溫阮耳根忽然泛紅。

薄嶄哂笑:“喜歡我?”

“草了!”幾個男生震驚不已,像是吃到了什麽驚天大瓜:“薄少,你們居然發展得這麽快?!”

“感情還瞞着咱們!”

“放你媽的屁。”

薄嶄回頭笑罵一句。

溫阮看他:“沒喜歡。”

“啧,當老子眼瞎?”他盯着男生的耳根,覺得還挺有意思的。

“你那天對老子有感覺了。”薄嶄湊近,惡劣道:“我能看不清?”

“還對老子臉紅。”

身後頓時一陣起哄聲。

唐番也壞笑:“咱嶄哥雖然學習不好,但眼力那是一等一的好!”

薄嶄嘴角彎着,用手輕拍兩下溫阮的臉蛋:“還裝呢,喜歡老子可以直說,不用拐彎抹角。”

溫阮偏頭躲避他手。

他拉着書包的帶子緊了緊,擡起頭看着薄嶄:“沒喜歡。”

薄嶄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其實他也知道面前這小家教對自己沒那意思,那天是正常反應。

畢竟靠得那麽近。

但他就是要捉弄這小家教。

唐番其實對這個小家教印象還挺好的,長得幹淨,眼神也清澈,不卑不亢站得筆直。

不像以往那些家教。

之前請的那些好學生,要麽覺得難堪奪門而走,要麽繼續忍辱負重,要麽就是驚恐畏懼……

反正他見多了。

在場的這些人裏,也就唐番和紅毛跟薄嶄關系近,紅毛叫田寅,家裏是做房地産的,他喜歡當老大,其他混混都是跟着他的。

唐番連忙拍拍旁邊位置:“學霸,別怕,過來坐。”

溫阮看了眼,沒動,只是低頭拿出手機,打開通訊錄。

薄嶄站在男生面前,他比男生高半個頭,垂眸就能看清他的操作。

手是纖細好看的,猶如白玉,指尖指甲剪得很短,透着粉紅。

但沒有女孩子的手那麽秀氣,能看出是男孩子的手。

薄嶄多看了兩眼。

就這麽兩秒,他看到溫阮面不改色翻到嚴雪玫的名字,正要點,薄嶄臉色頓時黑沉下來!

“你他媽敢打試試?”

溫阮頓了下。

薄嶄冷哼一聲,趁他遲疑的這一秒把手機搶過來,立馬關機。

溫阮的手被扣住,踉跄着被拉到沙發邊坐下,旁邊坐着紅毛,紅毛挑釁地瞥了他一眼。

“學霸,會打牌嗎?”

溫阮懷裏抱着書包:“不會。”

“不會也沒事,我教你。”紅毛開始洗牌,笑了笑:“學霸,別緊張,輸了也就被罰脫褲子而已。”

“都是男的,不丢臉。”

溫阮抿唇:“我不玩。”

他看向沙發對面的薄嶄:“我是來補課的,今天是數學。”

“哎呀媽呀,笑死我了!”

“學霸也太認真了。”

“想教我對吧?”薄嶄腳踝搭在另一條腿膝蓋上,也笑:“也不是不行,把老子內褲賭下來就行。”

“你贏了,我就聽。”

客廳裏又是一陣起哄聲,有人期待薄少輸得褲子都不剩,有人也想看學霸會不會答應。

溫阮垂眸:“可以。”

旁邊的紅毛有點詫異,随即一臉看好戲的樣子。

“學霸,你可想好了。”

紅毛把玩牌的方式演示了一遍,問學霸學會了嗎,溫阮點頭,于是這副牌到了薄嶄手上。

薄嶄哼笑,意味深長。

“這麽想看我?”

溫阮不語,他腦子裏回顧着剛才紅毛講述的玩牌方式。

只要贏了薄嶄兩局,對方就會答應學習,溫阮并不擔心對方耍賴,畢竟這麽多人看着。

一局下來,溫阮贏了。

客廳裏鴉雀無聲。

“不是,嶄哥。”唐番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別不是故意的吧?”

薄嶄冷笑:“你說呢?”

唐番:“……”

說脫就脫,薄嶄沒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他大大方方褪下,扔沙發上,冷冷看向溫阮。

好小子。

居然會算牌。

不愧是燕京學霸!

溫阮聽到周圍人起哄聲,沒有勝利的喜悅,他低着頭看着桌面,沒有像別人一眼看薄嶄。

他握着手中的牌。

唐番知道嶄哥不會不好意思,這家夥對自己的本錢十分滿意,只有讓其他人自卑的份。

他調侃溫阮:“學霸,你不擡頭看兩眼?”

溫阮手緊了緊。

“繼續。”

“嶄哥,你完了,今天真的要被學霸贏得連底褲都不剩了!”

唐番幸災樂禍。

“滾滾滾。”

薄嶄沒好氣說。

十幾分鐘後,薄嶄臉徹底黑了,他把牌胡亂扔在茶幾上,盯着對面始終低頭的男生。

抵了抵腮幫子,手搭在布料的邊緣地帶,就聽對面出聲。

“不用了。”

溫阮拿起書包:“說好的,贏了兩局,你就聽課。”

其他人也不好起哄,薄嶄的家世只有他們攀附的份,再說了,今天也只是随便玩玩而已。

沒必要當真。

“別,我可不是說話不算話的人。”

薄嶄看向客廳其他人。

“看什麽看,又不是你們贏的,想看自己回去扒褲子看自己的,老子只給贏了老子的人看!”

“喲喲喲~”

唐番眼神十分暧昧。

薄嶄沒忍住笑了,把沙發上的褲子撿起來套上:“滾滾滾,各回各家去,老子要學習了。”

“祝薄少金榜題名!”

“福如東海!”

“壽比南山!”

“早生貴子!”

唐番一腳踢在一個男生屁股上,沒好氣地笑了:“瞎祝福啥!”

走的時候,唐番攬住紅毛的肩膀往外走,摸他頭發:“不是,我說,田寅你這是什麽品味?以前幹幹淨淨一個小夥子,非得走這個路線,怎麽,上次還沒被你爸打夠?”

田寅看了眼上樓的兩人,回過頭往門口走。

“唐番,問你個事。”

唐番詫異:“啥?”

田寅沉默片刻,問他:“以前嶄哥是不是很讨厭好學生?”

“可不就是。”

“還說看不順眼。”

唐番感慨:“要不是我攔着,咱們山城高中的好學生都要被他揍一遍,嶄哥也得被開除!”

“我可真是個好人。”

田寅若有所思:“是嗎。”

別墅樓上,溫阮坐在課桌邊,把要學習的重點都圈了出來。

薄嶄進了浴室,洗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出來,客廳烏煙瘴氣,空氣難聞,其實他也忍了很久,但為了捉弄學霸,硬是忍下來。

現在才算呼吸通暢。

他懶懶躺在床上:“學霸。”

溫阮回頭:“嗯?”

“自己過來看。”

溫阮疑惑:“什麽?”

薄嶄似笑非笑,嘴角還有一絲惡劣的壞勁:“你說看什麽。”

溫阮反應了過來。

他很鎮定:“作業我布置好了,你先做完,我再分析。”

薄嶄有了困意:“不想寫。”

溫阮:“你答應了的。”

薄嶄撇嘴:“明天,明天行了吧,待會兒我媽問起,你就說教了,我學得還挺好的。”

“明天我要上課。”

“操。”薄嶄很煩。

但已經賭輸了,要是不做,會很損男子氣概。

薄嶄只好爬起來。

半個小時後,溫阮皺眉看着桌上的卷子,十道選擇題錯了九道,還都是基礎題,唯一對的那道題還是最難的,一看就是蒙的。

他先把最基礎的一道題給薄嶄說了一遍,讓他套用公式。

溫阮轉過頭,才發現薄嶄手撐在右臉上,睡得很熟,眼圈泛青,一看昨晚就在通宵熬夜。

他嘆了口氣。

從別墅出來,外面下了雨,離公交車站還有一段距離。

溫阮只好跑着過去。

還沒到車站,就聽見身後一陣汽車鳴笛聲,是一輛卡宴,車窗随即打開,露出一張臉。

“小溫老師?”

嚴雪玫十分驚訝。

她連忙道:“外面下雨,你別淋濕了,來,趕緊上車。”

溫阮搖頭:“馬上到站臺了。”

“是不是那臭小子又欺負你了?你別生氣,回頭我教訓他。”嚴雪玫開車跟着,“今天也不早了,要不你就住在別墅裏,那有房間。”

“你看你衣服都濕了。”

嚴雪玫有些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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