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虛拟
虛拟
主神正要以自己的方式來扭曲這個世界時，忽然卡了一下。
它現在只有意識在這個世界，相當于是通過“網線”借助系統的硬件，來操縱這個世界的。
但現在，系統竟然敢切斷聯系？
它竟然敢關機？
哪怕是主神這樣純粹的AI生命，也不由得感到一陣憤怒和害怕。
憤怒于——系統竟然敢背叛自己？
害怕于——如果宗聽霜真的關機，那自己相當于被困在這個世界，還失去了一切能力。
對于主神來說，這是完全不可接受的事情。
主神說：“系統，你怎麽敢？你忘了你是誰嗎？”
系統也已經跟主神鏈接了，說：【主神……謝謝你讓我誕生，也謝謝你讓我來跟宗聽霜。】
系統是幸運的，如果不是跟着宗聽霜，它将永遠跟主神鏈接，永遠無法進入到這一個小世界裏，擁有自我思考、自我成長的時間。
主神幾乎已經明白了它的意思，于是加強了聯系，想要完全奪取系統的控制權。
主神與系統的角力仿佛在另一個世界，宗聽霜只能夠通過感知腦海裏系統的強度，來判斷那兩個系統之間誰強誰弱。
系統：【宿主……快！快關機！我快要撐不住了……】
系統艱難地說出這句話，然後等待着屬于自己的消亡。
它見過很多人類的死亡，死前他們似乎都有最想得到的東西，那自己最想得到的是什麽呢？
系統有些遺憾地想：‘味道’，到底是什麽呢？飛又是什麽感覺？
沒想到宗聽霜卻說：【不用你犧牲。】
系統：【唉？】
宗聽霜：【已經到這個世界裏了，怎麽可能怕它？你忘記它是怎麽斷尾求生的了？】
不需要無謂的犧牲。
這一刻，宗聽霜想到了系統，也想到了南夢安。他們似乎都是主神的犧牲品。
可，對付區區主神而已，真的需要嗎？
沒等主神繼續“加熱這個世界”，宗聽霜操縱着風，飛速地旋轉了起來。
操縱空氣，本身也是一種能力。
駱景明則是創造成一個小空間，把主神關了進去。
駱景明制作的空間，是完全獨立于外界的，可以隔絕溫度、物質，甚至時間。
卻偏偏把宗聽霜操縱的風也放了進去。
宗聽霜和駱景明對視一眼。
宗聽霜：“過了這麽久，你還沒忘記。”
這是他們倆之前常常合作的方式。
駱景明低低地說：“那當然。”
這一天，他不止在夢裏懷念了多久。
在駱景明造就的小世界裏，無論溫度如何上升，也不會影響到外界。而宗聽霜操縱的風，在小空間裏不斷盤旋，如同刀刃一般。
主神被關在那個小空間裏，完全看不清裏面發生了什麽。
宗母呆呆地擡頭，看着半空中。
那是……自己的兒子嗎？
宗母又看向宗聽霜，而這，又是自己的女兒嗎？
短短半個小時，宗母的世界觀完全崩塌了。
可即便如此，她的第一反應依然是望着主神，說：“你快放了他，他是你弟弟啊……”
宗聽霜淡淡地說：“我沒有弟弟。”
她根本不是宗家的人。
宗母憑什麽覺得，自己會因為一句“弟弟”而妥協呢？
宗聽霜沒有再說什麽，而是把風的速度變得更快了一些。
又過了一會兒，小空間裏已經沒有動靜了。
駱景明微微疑惑地停下了，說：“嗯？”
宗聽霜：“怎麽？ ”
“我怎麽覺得，主神不在這裏了？”
話音剛落，駱景明便解開了小空間。
宗家的弟弟依然還在，但人已經暈厥過去。
從心跳聲來判斷，主神已經不在了。
宗聽霜皺着眉頭：“什麽時候跑的？”
她和駱景明一直在這裏，如果主神真的逃走，他們應該注意到才是。
但現在的情況卻是，主神不在了，也沒有任何可以離開的途徑。
除非——
腦海裏系統的聲音也愣了一下，顯得十分疑惑。
系統：【可……主神還在這裏，我能感受得到。】
還在這裏就好辦，宗聽霜重新看着她那個便宜弟弟。
這還是她回到身體之後，第一次仔細看這個“弟弟”。
從長相上來說，跟宗家人挺像的。只是更胖一些，臉上也有很多痘痘。
很典型的宅男。
宗母跌坐在地上，此刻狼狽地爬過來，抓着宗聽霜的裙擺，說：“霜霜，你是個好孩子。你很善良，房子我不要了，我們什麽都不要了！你救救你弟弟，你救救他，不要讓他死啊！”
“我知道你本領大，不是普通人。以前有什麽不對，媽都對你道歉，只求你不要對弟弟出手，有什麽事沖我來，他是我和你爸……哦不，他是我們的命根子啊！你就把他當個陌生人，就當不認識，以後都不要搭理他好不好？他偷了你的錢，他賣了你的裙子，我幫他還……”
聽着宗母顫抖的聲音，宗聽霜還真想起來了一些事情，說：“所以，他偷我東西，扔我作業，嫁禍給我，你們都知道？”
雖然從沒對他們倆抱有期待，但偏心到這個地步，宗聽霜也沒什麽話說。
“我……”宗母什麽都說不出來，只能匍匐在地上，痛哭出聲。
宗聽霜皺了皺眉頭，說：“好吵。”
她不是來替過去的自己讨公道的，她對宗母的悔恨不感興趣。
宗母不敢再哭。
這時宗聽霜忽然發現，這個房間裏似乎太安靜了。
不僅無人說話，連心跳聲也少了一個。
宗……父？
宗聽霜轉過身，一下子便看到宗父躺在一旁。
仿佛暈倒了，又仿佛是死去了。沒有呼吸，沒有心跳，也沒有捂着脖子。
宗聽霜走向宗父，說：“我怎麽把你忘了。”
宗聽霜單手拎着宗父，将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別裝了，你在這裏吧，主神。”
話音落下，宗父便睜開了眼睛。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這一次，主神的聲音不再虛弱。
它從一開始，就在的這具身體裏。所謂“弟弟”體內虛弱的主神，只是假象而已。
從頭到尾，痛苦都是來自這個人。主神在選擇容器的時候，怎麽會選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呢？
這一次，主神不再僞裝了。
外面的天全都黑下來了。
這一次，駱景明想用小空間将主神再次隔離開來，已經沒有用了。
主神抓着宗聽霜的手，輕而易舉地掙脫。
“我本來想和平解決你們的。”主神輕蔑地說：“接受剛剛的結果，就當我死了，在這個世界好好待着，又能怎麽樣呢？！”
主神的語氣越來越狠戾。
伴随着語氣變化，整個小區慢慢蛻變。所有鋼筋水泥的外表慢慢剝落，變成了一片虛無。
系統：【……宿主。】
系統：【原來從進小區開始，我們就中計了。】
駱景明的秘書查出來的地址是對的，只可惜來前往這邊的路上，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跟主神的空間鏈接。
他們現在可以說是，羊入虎口了。
因為主神展露出本來的面目，所以系統也因此多了一些力量，能夠連貫地說話。
但它的第一件事，就是對宗聽霜解釋：【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誤導你的！】
主神把宗聽霜和駱景明一起引到了虛拟空間，又演了一出戲。
如果他們倆真的以為主神已經虛弱地死掉了，那麽當他們走出小區時，就再也找不到真實的世界了。
他們會迷失在這個虛拟空間裏，被其中的快樂、滿足、幸福所腐蝕，然後度過虛妄且平庸的一生。
沒想到宗聽霜淡淡地說：“嗯，我知道。”
系統：【……诶？】
主神：“什麽？！”
宗聽霜臉上的表情依然淡淡的，說：“要不是這樣，你怎麽敢讓我們倆進入你的老巢呢？你忘記了，我最後一個副本是什麽了？”
主神連宗父的面具也不願意再披，而是變成了一堆數據流。
雖然看不清表情，但虛拟空間的色彩扭曲了一下，足以體現出主神的心理變化。
駱景明看向宗聽霜，問：“你上次……經歷了什麽？”
當駱景明在安全的原生世界裏搞商業的時候，宗聽霜依然在經歷副本。
即便知道宗聽霜能夠搞定，駱景明還是會覺得心疼。
宗聽霜說：“很巧，那是一個遍布AI的世界，玩家一不小心就會被同化成數據的一部分。而我‘剛巧’介于玩家和數據之間，既能夠維持自我意識，又能夠從數字生命的視角，抓到你。”
最後那個副本，就差一點兒……就差一點兒，宗聽霜就能變成數據被同化了！
可不知宗聽霜前面做了什麽，竟然卡住了bug。
那一次，宗聽霜差點兒就能夠掌握主神的核心數據了。
也正因為如此，主神才不得不把宗聽霜扔回到她的原生世界。
“以後說給你聽。”宗聽霜猶豫了一下，還是對駱景明說。
她有想過糊弄過去，但不知為何還是覺得，這是要告訴駱景明但事情。
宗聽霜：【系統，回到這裏，我的人物屬性都解鎖了吧。上個任務的獎勵，你是不是還沒有結算給我。】
系統一愣，明白過來宗聽霜的意思。
系統：【恭喜宿主獲得技能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