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阿堅，生意很不錯哦？”謝婉婉和林亦銘兩人一踏進“地平線”，就發現收銀臺後面的大老板正忙個不停。
“婉婉，亦銘，你們兩個來了？怎麽不事先打個電話過來呢？”面前的人擡頭一看到是他們倆，就馬上就讓旁邊的服務生接手他手上的工作，繞出收銀臺向他們走去了。他就是“地平線”的老板，林亦銘大學時期的哥兒們之一，他跟謝婉婉也很熟。其實林亦銘的哥兒們謝婉婉每個都認識，而謝婉婉的姐妹淘，林亦銘也有她們的電話號碼。他們兩個人之間，從來沒有隐瞞，起碼從表面上看是這樣。
“喲，我們來還要先說一聲？太見外了吧，阿堅！”不等主人帶路，謝婉婉很熟門路地找到了阿堅專門為他們這些熟人而準備的獨立卡座了。
“呵呵，是我錯了還不行？今天我請客好了。”阿堅不好意思地搔搔頭，顯然對謝婉婉很沒撤。
“不要！人情是人情，數目還是要算清楚的！”關于這一點謝婉婉非常堅持，“對了，小夏呢？”小夏是謝婉婉的大學的姐妹淘之一，現在已經是這家“地平線”的老板娘了，這一對還是謝婉婉和林亦銘一手撮合的。
“她回家去了，說她弟弟帶女朋友回家了。”說起自己的女朋友，阿堅的表情顯得非常溫柔。小夏一定會幸福的，對吧？謝婉婉的心裏是這樣想的。
“那你為什麽不跟她一起回去呢？向未來岳父岳母獻獻殷勤也好啊！”謝婉婉忍不住想逗逗他了，其實就是在嫉妒他一面幸福的呆相。
“去！”阿堅的臉皮顯然是不夠厚，或者說他對這個“媒人”還是挺敬重的，于是他轉頭開始對付一直在旁邊看戲的林亦銘，“兄弟，你什麽時候才能把這只母老虎管好啊？再不鎖住可能就要跟別的男人跑了！”
“喂！阿堅你活膩了嗎？下次你跟小夏吵架了，可別打電話向我求救哦！”不等林亦銘回話，謝婉婉急忙地站起來，激動地威脅剛才胡言亂語的某人。謝婉婉不想聽到木頭否認他們的關系，如果可以，她情願他們一直這樣下去。
“好好好，是小弟的錯，我去給你們點餐，這頓算我的，就這樣說定！”見情況對他不利，阿堅明智地選擇摸着鼻子退散。
這裏本來就是一個很清靜的角落，聒噪的阿堅走了之後，氣氛霎時顯得有點冷場。謝婉婉假裝轉頭看外面的一雙雙腳。沒錯，是一雙雙的腳，或者說是來來往往的鞋子比較适合。這是阿堅自己主意，靈感來自大學做的一篇英語的閱讀理解，裏面說的那家餐廳也是“埋在地下”的，從裏面看外面，就只能看到一雙雙移動的鞋子。聽說這一直是阿堅的夢想，誰說工科的男生就不浪漫？但是，為什麽自己就偏偏看上這塊呆呆的爛木頭？
“婉婉，怎麽突然這麽安靜，是太累了嗎？”仿佛感受到謝婉婉的怨念，林亦銘有點不自在地看着突然不說話的青梅。
“嗯，有點吧。”謝婉婉收回視線，用手托着下巴，看着對面的木頭發呆。
“呃，婉婉，你要再小睡一會兒嗎？要不今晚你的文件我看能不能幫你做了？”林亦銘被看得有點不知所措了，于是不自然地對着謝婉婉說。
“沒事，我自己來就行了。”謝婉婉不是沒有看到他放在車上的公文包，他自己今晚大概也得熬夜吧？“對了，這個周末我會回去T鎮一趟，要幫你帶些什麽嗎？”T鎮就是謝婉婉和林亦銘一起長大的地方，他們共同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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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應該也不用了。”林亦銘思考了一下，“要我開車送你回去嗎？”
“不用，我跟清一起回去，有個伴。”謝婉婉撒了個小謊，她知道周末才是他們最忙的時候，電腦清潔總得等到沒人用的時候吧，不是周末還是什麽時候？自己是喜歡跟他耍小性子，但也不會不分輕重的，他有這份心意已經足夠讓她在心裏偷着樂了。
謝婉婉再次把臉轉向窗外，看到那模糊的倒影嘴邊的那抹微笑，突然覺得所有疲憊的感覺都一掃而空。
等他們的晚餐送上，看到紅燒日本豆腐謝婉婉馬上眼前一亮，等服務生走開，她就迅速把自己面前的魚香茄子跟對面的林亦銘換了一下，動作之快讓人嘆為觀止。
只見謝婉婉把所有紅蘿蔔絲都挑出來堆成一堆，然後把它們全部撥到林亦銘的盤子裏。林亦銘看狀，只覺得好笑，他沒有出言阻止，他家青梅挑食是出了名的，當年謝媽媽十八般武藝盡使，也沒能改掉她這個壞習慣，更何況是一直拿她沒撤的他呢？可是那溫柔的眼神裏隐藏的寵溺，林亦銘自己也還沒有發現，更不用說一直“埋頭苦吃”的謝婉婉了。
等兩個人吃飽喝足之後，時針已經悄悄跑到7字上去了。跟阿堅道別而後，他們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還是我來吧！”林亦銘看着站在對面翻包包找鑰匙的謝婉婉，最後還是看不過眼，拿出另一條鑰匙走過去把對面的門打開了。這兩套房子都是林亦銘舅舅的，他現在在香港發展，就把它們交給林亦銘“打理”了。再加上林謝兩家的關系，于是這兩個人從大學開始就開始占據這裏了。
“哈，謝謝！”謝婉婉摸摸鼻子，在林亦銘面前自己總是毛毛躁躁的，連自己也快要唾棄自己了。
“待會兒過來嗎？”林亦銘明知故問，謝婉婉每次帶工作回來做的話一定會窩到他那邊的沙發去的，按她的話來說就是沙發給她工作的靈感，但是林亦銘提出要把沙發搬去她住的那邊時卻被拒絕了。算了，随她去吧！
“嗯，我把包包放下就過去。”謝婉婉理所當然地點頭。在木頭那邊工作總是特別有效率，而且還可以蹭一頓夜宵。
“那我先進去，你那邊待會兒記得關門。”林亦銘點頭，最後還是加上了最後那句話。
“我只是忘記了一次而已，木頭你不要每一次都挂在嘴邊好不好？”謝婉婉炸毛了，他的态度就像在哄小孩，這種語氣總是讓她很不爽。她甩門進去了，完全不理會身後摸不着腦袋的某塊爛木頭。
半個小時過去後，謝婉婉還是先拉下面子敲起隔壁的門。如果站在他那邊的立場看的話的确是自己在無理取鬧，所以還是道歉好了。雖然真的覺得很不甘心，但暫時只想跟他保持着這樣的距離，親近而不親昵。如果前進的代價是他們多年的交情，謝婉婉實在沒有膽子去冒這個險，她輸不起。
謝婉婉只敲了一下門，正想敲第二下，門卻突然夠不着了。原來林亦銘在裏面把門打開了。他是準備來找自己嗎？謝婉婉選擇了相信在腦海裏閃過的這個想法。
“剛才對不起。”
“木頭，對不起。”同時逸出唇邊的話吓了2人一大跳。于是兩人相視而笑，短暫的冷戰結束。
“進來吧。”林亦銘側身讓出一條路，然後裝作不經意地瞄了對面緊閉的大門，滿意地關上了門。
謝婉婉脫掉鞋子，一把蹦到客廳的沙發上，調整一下坐姿，把筆記本放在大腿上，然後手拿着文件慢慢校對。林亦銘失笑地看着她孩子氣的表現還有此時認真的表情，轉身回到書房開始今天晚上的工作。原來在不知不覺間他家小青梅真的長大了呀！
不算小的房子裏一片安靜，客廳裏的敲打鍵盤的聲音和書房裏的步調相當的一致，時間也再一次淘氣地在指尖間溜走。
“餓了嗎？想吃些什麽？”10點鐘的時候林亦銘從書房裏出來，看着依然專注的謝婉婉，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打斷她一下。
“咕嚕咕嚕……”果然，等謝婉婉反應過來，肚子已經在抗議了。
“木頭，我要吃拌面！”謝婉婉沒有絲毫尴尬地對着林亦銘大喊，或者說，她只是用大喊來掩飾自己的尴尬，實在是太丢人了。
“好，要加餃子嗎？”林亦銘看着面前有點臉紅卻還在虛張聲勢的女孩，體貼地沒有點破。
“要！我要！”謝婉婉這是破罐子破摔了，反正木頭跟她相識這麽多年了，也沒必要裝淑女跟他客氣什麽了。
“知道了，待會兒可以吃的時候再叫你過來。”林亦銘笑容可掬地走進了廚房。可惡，他在嘲笑她！謝婉婉心裏咕嚕地想。
“咦？這個字怎麽打呢？”謝婉婉盯着文件上的一個生僻字。
“木頭！你的《新華字典》在書房嗎？我想查一個字！”其實謝婉婉一直覺得木頭很念舊，小學買的《新華字典》現在還留着身邊，她的那一本早在很多年前就被打進冷宮了。
“在電腦桌旁邊的小書櫃裏，你自己去拿吧！”廚房裏傳來林亦銘的聲音。
“知道了！”于是謝婉婉向着書房進發了。
“《新華字典》《新華字典》……”謝婉婉坐在電腦前的椅子上悠閑地尋找她要找的字典，然後就看到林亦銘有點慌張地沖進來了。
“咦？”還沒等謝婉婉反應過來，林亦銘就跑到電腦前，把正在打開的窗口關掉，然後才帶點猶豫地轉頭看着還坐在椅子上一直看着他的謝婉婉。
“怎麽了？”謝婉婉不由自主地問出了口，然後她馬上就後悔了。她咬唇，為什麽要把自己推進尴尬地局面呢？
“那沒什麽，只是突然想起一些文件而已。啊，面要糊了，我先出去去看看。”謝婉婉看着幾乎是逃出書房的木頭，記憶之中，這是第二次看到如此不淡定的他。剛才如此慌忙地關掉窗口是不想讓她看到吧？一些文件？難道是他們工作室的機密嗎？但是就算她真的看了也看不懂啊！原來他并不是全心全意地信任自己啊，謝婉婉突然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麽揪住了，感覺很難受。
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嗎？自己也有事情瞞着他，憑什麽要求他對自己一切坦白？謝婉婉想盡理由試圖說服自己，但還是沒有辦法不去在意，畢竟自己所隐瞞的就是自己喜歡他的那個事實。
“哈哈，我突然想起我要打電話給玲姐，那我還是先回去那邊好了，不然待會兒她睡了就不好！木頭我先走了，宵夜就不吃了。”找了一個拙劣的理由，謝婉婉在眼淚溢出眼眶之前逃回了自己的小窩。于是她聽不到她身後的那道輕嘆。
謝婉婉離開後，林亦銘回到書房，打開剛才被關閉的窗口，這些東西，我怎麽有勇氣給你看呢？
今晚的夜空，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只有寂寞的烏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