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沿路到達“閣”的後臺,洛梓昱更換工作制服的時候,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

那種空白就像是……短時間地失去了之前的思考,而被另一種碎片化的事物占據了。

他好像看到了一種,像信號模糊一般短暫的畫面,可重新睜開眼的時候,那種畫面就消失了。

他意識中道:‘系統?’

系統017機械音疑惑答:【宿主?】

洛梓昱于是不再詢問,知道系統根本沒檢測到剛剛一瞬間的場景,更別提分析錯誤了。

洛梓昱暫時未再想這個。如果這是個一次性的問題,系統其餘不提,在安全性和維-穩性上面的反應一直算及時,有沒有劇情警告一般會很快告知,而系統這一次沒有檢測到,大概就确然是個短暫的錯誤。

——如果這是個可能再次發生的問題,它遲早會第二次發生,那就直接等待它再次出現,之後處理。

這是洛梓昱一部分時候的思維模式,大概也是出于他從前很多時間都在疲于應付生存的狀态,所以習慣了無視自己身上細節的暫無影響的問題,而這個習慣一直留存着,一直到現在也是。

洛梓昱扭開更衣室的把手,沿長廊向外走去,輪班是露天桌位。今天他沒有吃水果鈣片。

因為之前周末輪班完成“條件”,被迫調換為一周工作日完成四次的印象太為深刻,現在洛梓昱已經被動傾向于能盡早完成條件就盡早完成條件。

至于之前關于往後需不需要一周多按“條件”工作幾天,以多獲得一些惡趣味老板四成“零花錢獎金”的考慮,他暫時沒有想好,至少周末……他目前是絕對不會考慮按“條件”走的,即使周末輪班工作時間更長,“獎金”也更多。

洛梓昱走到內廳往外廳的門口處,煩擾的念頭暫時移除,開始了今天的輪班。

今天在外演臺的是新樂隊。

年輕的樂手們似乎在嘗試新的音樂風格,有點新-浪潮和實驗的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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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唱兼節奏吉他,貝斯手,鼓手,主音吉他手,幾個人的配合也有些摩擦,但看得出他們的确在努力進行新的磨合試驗,至少沒各奏各的。

現在的效果蹩腳,不過工作日的客人們大部分喝一到兩杯咖啡就走,即使可能有些抱怨,也很快就離開了。

洛梓昱發間的獸耳和腰後的獸尾偶爾因為他們的不協-和音炸了幾次毛,不清楚他們在搞什麽。

他記得他們第一次到外演廳試演的自創曲,雖過程曲折,最終交付的是小有驚豔的作品,清爽而有一定獨特個性。

不過同樣地,如果咖啡廳老板确實在接觸新的樂手,駐唱,或者小型演組,那麽那一個小系列的自編曲不夠,只算是一個不錯的青澀初成作品,但差着一點。

如果一段時間內,他們的自編作仍舊沒有所進步,依然是那種短暫地給與聽衆可以一飲而盡,氣泡飲感的新作,那麽老板會将這麽一支經驗匮乏的新樂隊換下。

——可如果是和原來風格相去甚遠的突破嘗試,便有很大的可能就此試驗挫敗,而後……因為失敗碰壁次數太多,磨滅最開始的靈感。

最開始的印象中,這支年輕的樂隊天賦,抗壓能力,适應性都尚可,但這不是他們能一直如此下去的保障。

靈氣,靈感對于一個樂隊而言是珍貴的東西。

一朝失去,很大可能永遠都不會第二次受到幸運的垂青。

洛梓昱略俯身在用毛巾拭過露天餐桌後直起身時,烏眸一瞬間似乎在看無所在的事物。

他為什麽思索他們相關未知的未來。

也許是因為更早前見過這支樂隊最開始到達的情景,也聽到過他們如何誕生?

他阖下眼,不再考慮這件事。

這支新樂隊到下午近夜時,演出都沒和環境重新合拍起來,那種磕絆和遲滞似乎象征着一次嘗試挫敗。

結束輪班,少年往平常的路徑走去,而咖啡廳老板此時正抱着臂靠在內廳向外的出口附近。

他看着少年,仿佛略微勾着唇角笑了一下。

“洛小朋友,你似乎在意這個小樂隊。”低音道。

“您喜歡誇大其詞。”洛梓昱無表情地錯身而過。

咖啡廳老板聳了下肩。

但是小黑貓,你的眼神可不是這麽說的啊。

那貓似的少年看上去仿佛因為最大的空闕而沒有弱點,可分明他時而會露出那般的表情。

想寵他一點,又想欺負他一點。

竟然想到這只小黑貓哭的模樣,會生出一點微妙的舍不得。

他的本性如此盤曲之惡,也許是因為這只小黑貓太引人了些。

洛梓昱在回程的路上,再次被一只大體型毛茸茸從一側沖過來,撲倒在了人行道上。

不過這一次少年一時沒有站起來,只讓那雪白大犬的一身茸毛漫了他正面一身。

似乎因為他在想其餘事情走神。

而大只薩摩耶顯然沒有錯過這個機會,伸紅舌頭抓緊在少年的肩頸附近舔了一大口。

而這的确讓少年回過神來了,黑着面抓着它的一對軟前足往上推去。

娃娃臉,穿着運動服的寵物主人悠悠姍姍來遲時,看到的就是如此的場景。

纖長青澀的少年軀體半坐在地面上,身上校服T恤再次粘上了之前漫上的白色茸毛,此時正推抗着大只白毛茸茸。

娃娃臉青年抱歉的笑容沒禁住弧度大了一點,似乎無疑顯示了他之前的笑也是因為少年仿現在“半困境”狀态。

不過他很快俯身伸手,又是兩人都可有可無的道歉。

少年沒握他的手,自己半撐着地面站起來。

不知是不是隐約從少年的态度看出來,他對雪白毛茸茸的行為已經形成一定抗性沒有太生氣——也許是因為之前走神,某種程度更接受了一些,這次娃娃臉青年聊天時多說了一些關于叫Atlas的大只薩摩耶的事,談及它平時調皮和不調皮的時間段。

洛梓昱每次對此類能單方面開啓聊天的人大篇幅的話總像是一半在聽,一半沒在聽的狀态,不過一般說話的對方于他的這種消極常像是早有預料。

這一次在路口離開,雪白毛茸茸似乎因為之前偷舔到了一大口“糖果”,這次見好就收沒有硬繞着少年表現自己,或者有悄悄試圖用主人手上牽引繩繞捆住少年的作死行動。

随着娃娃臉青年微笑招手,少年今天也沒有回應娃娃臉寵物主揮手告別的意思,轉頭離開。

但他注意到路口轉角的建築物時,眉頭無意識蹙了蹙。

那裏似乎新開了一個吧。

如果只是開張營業了一間新酒吧,其實沒什麽好驚訝的,問題在于,這個酒吧的地理位置和外觀。

和娃娃臉寵物主的“臨時公寓”是相反的方向,這個地段街道原本……

因為有所疑慮,所以洛梓昱到底還是往那個方向走去。

這地方距離洛梓昱現在住所的街區并不算遠了。如果會發生什麽事情,存在波及的概率,他至少想先有個基本概念,而不至于毫無頭緒。

洛梓昱走向那條街道。

他對這一條街道區域的印象,更接近于,比一般有正規執照,但營業內容可能有一部分不完全正規的酒吧還要……略混亂一層的地方。

就比如,一般情-趣-用具店都是沒有什麽實體生意,即使到夜晚的點也是半關歇業,只外挂着清晰可見的訂購電話或網址一類。

但這個地方的确有男男女女大大方方地走入進出,甚至時有成對進入內部的“試用間”過一會兒才走出來。

而這少年只是掃了一眼就被動感到局促的地方,不過混亂一角,新酒吧一側開着一間小型影院,當然內部的影片……大概沒有開頭不自帶警告的。

旁邊似乎還有一家模型店——裏面的物品看上去都有些過于逼真,偶爾來來往往的顧客也并不是什麽“模型宅”的類型。

少年站在這個街道口。

洛梓昱周身有一種略顯得矛盾之處。

他不屬于這個地方,但他身上的某些特質又使他他能不醒目地融于這個地方。

少年膚色冷白,發眸漆黑,獨自站立看着遠處時,離灰色的堕落好像總是一線之隔。

他走向了那間并沒有大張旗鼓“開張”的酒吧。

——這地方确實存在問題。

比起外面像那麽回事的……酒吧裝修,內部裝設幾乎可以算得上敷衍了,細看甚至可以看到隐約的牆皮。

只有一個酒保在木質吧臺前慢慢擦着酒杯。

從他潦草而粗糙的毛巾重複擦拭來看,他應該并不是什麽……專職調酒的人員,也許他偶爾能調一兩種莫吉托或者古典之類的,但更多就不可能指望了。

此刻酒保看到少年走進門來,眼簡短地打量了一下他,像是略有意外,也不意外,只是道:“喝什麽?”

洛梓昱看了一眼沾着一層灰,甚至沒掩飾性地略擦一下的吧臺。

他想他不要期望喝什麽了,也許點一杯不在這個酒保涉獵範圍的酒他會被趕出去。

但他并不知道此時應該說什麽。

換句話說,他不知道這間酒吧,下面是什麽東西,即使他現在增強的敏銳聽力能讓他聽到一些隐約的喧鬧和騷動——

但從一般為着喝酒進來的客人進門看,也許就直接因為這簡陋的內部大倒胃口轉頭即走了,常人的聽力當然也覺不到什麽。

不過洛梓昱并不知道此時應提及什麽像“開啓碼”一樣的玩意,他只是确定了這确然是個問題建築,便決定暫時離開。

洛梓昱轉身步出這間酒吧之後,走到了側沿的巷口,未肯定此時該去哪兒。

此刻的洛梓昱看到那間酒吧相連的暗門打開,隐約的鬧喊聲從下傳來。

發梢帶着微卷的修-長身影,幾個略熟悉的人影跟随前後走出來,只是他們明顯和平常……有所區別,那種若有若無的煙血氣息使人感覺到潛在危險。

那雙濃黑而狹,帶着莫測流光的眼此時轉向,而映入了他的身影。

為首者就這麽注視了他片刻,然後唇角劃了一個若有興致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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