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第三杯味道差不多的飲料。

洛梓昱垂下的睫終于忍不住重新擡起。

清淩的少年聲線對吧臺邊站着的調酒師道:“這太難喝了,你沒什麽想法能把它弄好喝點?”

調酒師眼睛看了看桌上的一系列常用基酒和調味酒,果汁配料,聳了聳肩,看起來愛莫能助。

他是當着所有吧客的面調的,一類最經典的酒,而這些常來吧的客人們幾乎個個都是酒徒,所有調法都有定數,變動太大反而讓人生疑。

少年于是不再說話。他是知道如果為對酒精飲料有研究的人是可以通過用料量細微調整做出口感不錯的成品的。但是眼前這個調酒師不行,而且他也只是在工作,本也不要求太多。

只是這到底讓過去模糊的人影在他的腦中一閃而過。

他垂頭飲了飲料一口。

“調酒師,請給他來一杯‘燃情’。”

今天想為少年點酒的人已經到了。

隔天的學校。

同桌已經幾周試圖和少年一起下樓失敗了,即使是充滿期待的笨笨熊的目光也沒有用。

不過同桌并不是會堅持勉強人的人,更別提是對少年。而且他已經注意到,少年最近的确總處于疲憊的狀态,很多時候趴伏着的時候都如同體力告罄,而不是以往一部分只是沒精打采。

少年獨自待在教室裏,他側躺在右手臂上,可此時竟雖然很疲倦,也沒有第一時間睡着。

少人的時候好像會給他一種什麽都沒有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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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試試之前在情緒很糟糕的時候做的事,可他又恍然間意識到,他沒有買新的煙。

或許是之前的錯覺。

酒吧總是沒有實質煙-禁的。

尼古丁和酒精似乎往往相得益彰,在吧裏,薄荷氣味的女士香煙和男人的雪茄煙草都是常用的調-情手段。

因為太常見,所以他都不記得他實際上并沒有去補買一盒香煙,只拿了桌面上可随取随用的單次火機。

悖逆感,反向感,淹沒感。

他被這種晦澀所擾,意識的一部分持續地想着這件事,沒有睡着。

教室門打開,體育課上樓的颀長身影剛走進教室,高挺而敏銳的鼻嗅了下,有所覺地再次皺眉。

他的視線只是一秒就鎖在了空蕩教室三排位置上的少年,然後直接朝那方向邁步過去。

少年看到他,就煩了,被徑直靠近的時候就已開始了戒備反抗。

霍驚樊随着丁烷的氣味極高效地搜找。

少年放的位置差不太多,但是這次是放在褲子後口袋裏,被搜找到的時候……腰下的弧不可避免地被碰過了一遭。

洛梓昱現在耳廓紅着的模樣看起來真是惱極了,他很明顯已經在生氣。

他看着霍驚樊瞥了一眼那火機就随手繳進掌中,唇側的小虎牙不像情緒壓住,露出了一對尖端。

可霍驚樊那雙銳而凜的黑眸只是那樣注視着他,并沒有因為他的反抗有所變化。

或許也是有的。他在靠近的期間也嗅過少年的唇瓣,沒有煙草的氣味。

少年這時候呼吸已經被動因為這強行被按住與之對抗的舉動急促起伏,又在生氣,似乎發間都快冒出那對獸耳來了。

可偏偏霍驚樊此時距離仍然無比接近,他直直看着他。

“除了你之前的工作,最近你還去了哪裏?”那道冰刃似的聲音道。

少年現下不喜歡這鋒利質感的聲線。它讓他感到像是在從一片被模糊的灰色覆蓋的,由虛僞浮亂的,快淹沒他的溫沸中被切割出來。

少年無來由地阻抗回答這個問題。

“和你有什麽關系?”他一邊近厭煩地偏過視線。

霍驚樊并不為這種冷感的排斥所動,略深的眉眼此刻一錯不錯地鎖視着他的面龐,那刃似的直截聲線道,“你可以理解為……對你的關心。”

沒有任何虛假的模糊性話語,那言語如此如白紙上的字跡一樣直白而确認。

但垂着眸的少年只是伸臂,毫不停留地推開了他。

“和你無關。”

少年翻過了桌子,離開了教室。

霍驚樊本知道少年不會回答他,上颚在安靜中略微下阖。

即使已有所察與知曉,他想聽少年對他言說。

他想知道少年的想法,想明白現在是什麽在讓其這樣煩擾,連激烈的憤怒與抗拒也不能使其情緒失限下脫離這種困陷的緘默。

修-長身影坐在那個原位上,他帶着繭的手掌覆着他的一側額頭和眼,唇就像是自诮似的略微掀了一下,又往下拉平。

他不知道該怎麽做。

提前一節離校,到達“閣”後,洛梓昱換上了服務生服飾。

洛梓昱扭開更衣室的把手,沿長廊向外走去,昨日的輪班在內廳,今天則是露天外廳。

由內廳往外的門口處的行走過程,洛梓昱能從樂聲辨認出,這次輪班外演臺上演出的是最初遇到的樂隊。

一段熟悉的,轉了幾轉,風趣的薩克斯。

爵士樂即興。

洛梓昱沒有和已熟悉的樂手們打招呼,只是在拿取客人們點單的時候靜默聽着。

自由絲滑的樂音總是讓人心情逐漸放松。

說不上來,少年感覺心側連日糾-纏的負荷似乎略微輕了一點。

幾小時後,洛梓昱牽着雪白寵物大狗在白橋區外部的街道慢慢散着步。

漫無目的,不知道走的路徑對不對,但總的來說,再轉幾個彎也許也能回到原來的路口。

這個時候,洛梓昱聽到一個陌生,似禮貌,友好的聲音從一側道。

“你好,之前在這邊好像沒見過你。迷路了麽?需要我捎你一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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