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娃娃臉寵物主沒有太多表情變化,只是仍以相同的角度望着少年。

如果是長輩如此用這類稱呼,好像也理所應當。

只是洛梓昱到底有些不适應被以這種含着少許不知具體意義的親切或輕忽,或者以“小”這個單字加在兼職前的稱謂。

或許女性長輩總是天生會有這種親和感。

少年禮貌地點了下頭低首,只有套在腕上的紅色牽引繩細微地繃緊了一點。

今天是這周需要在吧工作的最後一天,少年一邊這麽想着時,烏眸無目的地看前方時像有些走神。

而這往往是酒吧裏的客人們最常出現的狀态,恍惚,迷離,朦胧虛度。

或許總是浸泡在這種氛圍裏會讓他慢慢融入變化,誰知道呢。少年慢慢飲了一口面前玻璃杯中的液體。

難喝。

只是他坐在那裏,人們看着他這種神思未定的狀态只會覺得興奮。

酒吧之所以是個豔-遇的好場所,是因為到這個地方的人原本就傾向于一種燈下黯淡光線裏的頹落。而酒精模糊了平時精神的清醒,就會使得放-縱順理成章。

一般來說,狩獵的那方都會保持着一定線的謹慎,微醺可以,但絕不會全醉,衆所周知全醉石更不起來,那麽自然也實現不了原本的目的。至于被狩獵者自然是越醉越好,作為被掠奪軀體的目标,有沒有其餘感覺實際上都沒那麽所謂。所謂“酒後亂-性”,大致都是一方蓄意為之的謊言結果。

而觀者看着這種模樣的少年,他們只會覺得他看上去比平常更有……可趁之機。

“調酒師,請給他來一杯幹馬天尼。”

一個坐下的男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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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看着吧臺上的馬天尼杯,沒有接,只是仍然略微失焦地看着前方,那雙烏眸在這種狀态下,只會顯得那種輕微的迷惘如惑引。

男人覺得他的模樣像是快醉了,朝他的方向伸出手。

被少年沒有任何表情地擡腕擋了一下。

男人那種貪欲的表情停滞了,從側身收回臂時就像是略停了停,有些悻悻的尴尬。

“抱歉?或者是不是你稍微有些敏-感了?”

少年沒有任何反應的神情讓他在這位置再待不下去,男人起身離開了。

這種狎-亵不成,倒打一耙的情形也并不少見。

少年飲了一口飲料。明明今天只喝了半杯酒,但他卻好像已經在醉了。

“你是看不上,還是在等個高價?”

“別這種冷臉,你在這裏難道不是想找一場滿意的暢快淋漓的性?酣暢的性會讓你忘記這種表情一個人買醉的原因。”

“這麽不給面子?在這地方你最好學會怕一點。”

很多話語就像是一張腐化的灰色的網,形形色丨色,不同年齡層的男女在吧臺邊來去。威脅,利-誘,這些是調-情中頻率不低的穿插的東西。

比起在清洗量酒杯的調酒師,或許少年經歷了更多精力上的消耗。

調酒師在剛剛一個臉色很不好,且撂下了一個惱怒的譏嘲的酒客離開之後,一邊擦拭着玻璃杯,一邊張了張口,試圖說些什麽。

可是很快,他發現,自己好像沒什麽能說出口的。

像是也沒什麽适合說的,而且表現得像朋友一樣熟悉似乎也不好,那會讓其餘向少年所在的角落投以視線的人産生誤會。

搭讪中摻雜的種種劣性的惡意,揣測,本也算尋常的事,更糟的事他在吧裏常年工作也并不是沒見過——只是或許,少年這種類型,接觸得太頻繁了些。

眼前的少年那雙烏眸沉着夜色,這在之前似對與一間酒吧來說相融,只是現在這夜色裏有一層淺灰色的惘霧。

雖然他知道,這樣的變化只會與這個地方……這個酒吧更相融,但他卻已忍不住開口道。

“……我有什麽能幫到你的嗎?”

少年頭也不擡地道:“……把這東西弄好喝一點。”

“……”好吧,調酒師想。他盡力。

雖然他不會這個。

這個短暫的,旁人也聽不出任何問題的對話過去,又一個女客坐在了少年邊上。

“給他來一杯——”

周五開始了劇本的第一次排演。

雖然走的劇情不多,但第一次人員基本都得到場,一些除了被票選的主參演者外的其他角色也陸陸續續來了一部分,包括負責搬運準備道具,秩序人員等。

在那個雖只是想制止,因為商人僞做高嗓聲讨皇子在以皇室壓人的不公,頂着其劍刃做慷慨激昂狀上前的皇子在收勢不及的情況下,這個前一刻還在用劣麻布勒索一個衣着褴褛的平民,一邊趾高氣昂地出言侮辱的,現在就仿如“下層人”代表的巨富商人以難以置信的神情,死前看着自己脖前流下的血液。

當然這一幕到時候會用血包,商人的演出者表現得還不錯。

故事線的開頭前因排完結束之後,幾個主角色會開始一段個人引入劇情。

皇子帶着簡易得不像是皇子的行囊獨自踏上了迎接審判旅程的伊始。

另一個國度的公主剛參加完一場宴會,等待無趣的人群全都離去,她一個人在卧室獨處時,從衣櫃的裙裝覆蓋下拿出了一個巫術人偶和木仗。

村落教士的女兒結束了虔誠的晨禱,胸前挂着神明的标識,面上帶着微笑。

賞金獵手剛剛将一張撕下的通緝令換了一袋金幣,随手抛了一下,酒館光線下看不出表情。

而黑衣的寡言劍士在拖着自己的劍,前往追殺自己死敵的路上。劍士平常并不會這樣待自己的劍,只是他已不剩什麽力氣擡起。

少年帶着那把劍行走在路上時,像是在走神,又像是只是單純的疲憊,他那雙漆黑的烏眸中仍有那層淺灰色的惘。

他以為之前一直在負責總導工作的藝術班學生會對他的表演提出什麽意見,畢竟他剛剛并沒有意識到他要投入什麽表演,而這個藝術班學生在之前一直很嚴格,連開頭都讓幾人重排了幾次。

但那個學生只是看着他那樣經過,思索了片刻,然後答這場過了。

少年心裏松了口氣,不用重複工作總是好的。

離校到達“閣”後,洛梓昱換上服務生服飾,扭開更衣室的把手,沿長廊向外走去。

這天外演臺的是一個新的單人駐唱,是個很有個人風範的歌手,其明顯對于這種演臺很有經驗,演出很擅長抓住觀者的注意力。

但說實話,洛梓昱以為咖啡廳老板之前對這類型的風格沒有偏向,不過想到老板最近經常在接觸新樂手,小型演組一類,洛梓昱對此沒有更多注意了,說不定老板最近只是喜歡各類不同的新嘗試。

結束了輪班和寵物主的工作,少年仍舊不能返回住所。

今天洛梓昱需要去NL分部。

這座城市現階段發展程度尚可,但毫無疑問還不足以作為一個巨頭公司的本部坐落地。

至于公司主為什麽有時會在這出沒,可能是因為雜志社季度聯絡,也可能是因為這是他看中的城市分部。

一般新到的模特會有個高層面試流程,但洛梓昱已經連內頁都拍過了,自然也省略了這個流程。

前臺電話聯系後,名字是艾德琳的女性助理将洛梓昱引導到一層的專用攝影棚錄拍。

艾德琳注意到洛梓昱現在仍穿着簡單的校服外套和T恤,無疑仍是學生的年齡,她沒有特意去問。不過顯然校服是不适合入鏡的,他們一般都會給模特一些标準服飾。

艾德琳從衣架上取了件沒有圖案的淺色T恤遞給了少年,讓他在旁邊的試衣角換上。

少年兩秒後走了出來。

艾德琳看了看少年的面部,下意識地以指腹略碰了一下少年的側面,沒有感覺到粉底的觸感,就點頭道。

“抱歉,職業習慣。”

NL的模卡要求模特素顏,雖然見面艾德琳就感到少年不會是日常化妝的性格類型,但她還是有必要提醒或檢查,畢竟少年的确從出現就……吸引視線。

少年沒有反應,只是點了下颌,等待步驟完成。

艾德琳讓少年站在白色的幕布前,更換幾個姿勢。

少年沒有什麽偏好,不過之前在雜志社中心攝影區攝影師總是常常在讓他換不同朝向角度和動作,他無意識回想其中幾個簡略的,快門聲的響起。

洛梓昱對攝影機實際算得上熟悉。舞團平時在訓練室為了看整體訓練效果偶爾會開着一臺攝像拍攝,不過并不是什麽專業的設備,支着的架子是随便拿了幾根長度差不多的斷了的塑料棍捆起來。

有時演出現場也有商方的攝像攝影,不過那個之後他們不怎麽會看,也不知道攝影段落最後會在什麽地方播放。

這是他從最開始對攝像機的存在沒什麽排斥性的原因。

洛梓昱只是那麽平視着需要他看的方向,包括鏡頭,深水似的烏眸此時也沒有褪去那種略失焦的疲倦感,但這并沒有讓他的照片更為缺失。

說實話,這實在很迷人。

不知為什麽,艾德琳覺得,今天的少年和她之前看到雜志成片的印象……有一些差別。

那雙烏眸裏除了失焦,還有一種淺淡灰色感的迷失。

如果說之前即是那種無心來自本身的蠱惑,這個時候像是引着什麽人将他往晦澀的迷失中帶入更深的迷失,或者握着他的手,嘗試将他牽出來。

兩種抉擇都很誘-人,他處在這種于對他有所欲想的人絕佳的狀态裏。

艾德琳感覺到自己似乎短暫地停住了呼吸。

然後她很快搖了下頭想道,難怪是還沒攝模卡就已有了直接拍攝《尚》封面能力的模特。這種惑感就像是天生的。

總計拍攝一到兩張正面照,之後是全身照,側面照,半身照,和一張自由發揮的照片。整個流程大約半個小時,就拍完了所需照片。

之後艾德琳引少年測量身高,體重,之後簡單測量了三圍。艾德琳記錄數據,少年對這個流程沒什麽不習慣,記錄工作很快完成。

“謝謝。”少年之後道。

艾德琳微笑着對他點頭。就算是見了很多模特,少年也是其中非常引人的類型,全程都易于配合,模卡拍攝的過程幾乎沒有廢片。

少年被安排坐在休息間一會兒,艾德琳敲門進來讓他去辦公室。

剛簽約新人的合約不複雜,考慮到少年的情況,沒有硬性規定工作頻次,标注了一些工作收入的傭金抽成。

“之前的拍攝收入會轉到你的卡上,你的成片也已經寄到NL來了,我可以之後幫你取過來。”

少年搖了搖頭。他暫時對早點回去更感興趣。

洛梓昱離開分部大樓的時候,剛剛下起了小雨。

希望天氣不會有太大影響,他擡了下頭想。

但走在路上的時候,雨漸漸大了起來。洛梓昱皺了皺眉,只能轉身,嘗試在這中心商業區找到一個賣傘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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