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九十章

房間因為準備入住,窗戶已打開通風,但到夜晚,他們進入後店員出于安全考慮已經關上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還是因為兩個人又到了單獨待在一個房間的情形,沒過多久,霍驚樊過于靈敏的嗅覺就在空氣中聞到了……少年的氣味。

因為在這個半封閉的空間裏如此接近。

似乎比開着車窗但距離接近些的車上更……

霍驚樊不自覺地摸了摸鼻前。

偏偏少年只是掃視了眼房間情況,就把水和物品随手往桌上一扔。

少年進了浴室。

霍驚樊這下意識更亂了。

水聲傳來。

霍驚樊沒有在原地僵立多久,就掃視了一圈房間。

他非常有自知之明地沒有往那張看上去姑且舒适柔軟的大床上看一眼,而是直接往沙發走過去。

沙發只用把靠背放下來,就可以勉勉強強當成一個沙發床。

霍驚樊沒往桌邊去,就坐在沙發邊緣,垂着頭手支在面前,也擋住了高挺的鼻梁。

洛梓昱脖頸上挂着毛巾,黑色的發梢沾着水珠走出來,看到的就是老老實實,體積也看上去比日常小很多,盡管手長腳長的身影。

看着就像只老實待着的大狗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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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梓昱烏眸就那麽無起伏地掃他一眼,就不理了,趴在了床上。

他們兩人都之前在休息區的便利店買了套簡單的T恤長褲,這個時候少年穿着T恤,脖頸那的領口卻因為少年生得纖長往下落了點。

遲疑着起身的霍驚樊沒敢往那方向看。

空氣中少年的氣味混着剛剛洗浴過的水汽和沐浴露的味道,這就足夠讓狼犬獸化特性的霍驚樊把大部分的注意轉移到試圖克制身體的獸化特征傾向了。

如果這個時候……這個時候發間與身後冒出了狼犬的耳朵和尾,很難想象少年估計就直接黑着臉把他踢出房間後就此丢下了。

霍驚樊停止住自己的思緒,他近乎急匆匆地邁了大步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他發現自己或許是有些自掘墳墓,因為在接觸到剛剛留存的水汽氣息的一刻,有關少年的意識幾乎瞬間湧上了大腦。

……這是少年剛剛洗浴過的地方。

他感到自己的脖頸一瞬間很紅,然後他抹了一把面上,強行使自己冷靜下來。

沒多猶豫,他在脫下身上帶着薄汗的衣物後,直接将龍頭扭開開的冷水。

他不想在這個地方……他也不想象他在這個地方解決了那問題之後再急匆匆地出去,殘存的氣味會不會及時消散。

少年是貓,貓科動物的嗅覺同樣敏銳。

而谷欠望這種事物——它太昭然,就像是飲料上的浮冰。

他不能對自己的旅伴做這樣的事。

颀長身影站在浴室裏,自訓練鍛煉肌肉線條分明的高大身體由冰冷的水落于其上。

映在鏡面中的是極具有力量感與張力的畫面,但其本人卻有些痛苦地單臂撐在牆上,搖了下頭。

水珠從他有些硬的發梢上滑落,而他的呼吸仍然是略微粗重的,連着上下滾動的喉。

黑貓……

那颀長身影即使極力克制自己不去想,閉着眼的時候少年的每一瞥,每一次觸碰又離開的時刻都現在腦海裏。

谷欠望即使在冰冷的水汽下也仍然在愈演愈烈。

他像是在等某種懲罰,但他并沒有等到。

霍驚樊走出浴室的時候,仍然比應該出來的時間晚了許多,但他面上并沒有存在谷欠的痕跡。

壓制很困難,但他似乎強迫自己“合格”了,在他自己對自己的要求上。

雖然在看到少年趴在大床上掃視手機時,仍然克抑不住地看了少年沾了水珠之後看上去服帖柔軟的發尾和側面一會兒。

因為那對房間裏無論什麽角度都互相看得到的人來說很正常,少年并沒有側過頭回視,仍在如常休憩,烏眸中似乎在思索什麽。

颀長身影沒有多看,只是覺察到自己身上現在的氣味和少年身上沐浴過後的氣味因為是同一種沐浴露相同之後,停頓片刻。

偏了下頭,又轉回來。

他走回了沙發床邊,坐了下來。

從垂下的略遮住額前的碎發間似乎看不出他現在的狀态。

少年似乎在思索明天的路徑,而現在已經想完了,就側了身把手機落在一旁,準備睡覺。

不過睡前,仍然像之前的習慣一樣,随便攢了下抓過來的床側另一個枕頭,那像是突兀地揍了枕頭一拳,又像抱着。

坐在沙發床邊的人看着少年的舉動,莫名心前微微一跳。

他說不出來,看着少年對那枕頭的舉動。

如果是少年同床的人,是不是也會像現在這樣,不知道是被少年揍一拳,還是被抱着……

颀長身影覺察的時候,他已經感到自己随意放在沙發一側的手掌已經微微攢了起來。他不由心裏嘆一聲。

……不。

他現在只獲得了抱少年一秒的許可,然後下一秒就被煩躁地推開了。

犬科總是對相擁這樣親近的接觸想要更多。偏偏少年是貓科動物,讓不讓接觸完全是随機的。

而此刻的少年,已經在那樣對待了另一個枕頭之後閉上了眼。

那雙烏眸閉上時,黑發默默垂于頰側,眉目隽而看上去溫和,那般的少年倒是顯得安靜而任從其餘。

可人知道這只不過是一種過于短暫的表象。

霍驚樊只是看了床上側躺着的少年一會兒,然後開始整理放在沙發上的被單。

這會是有些難睡着的一晚,盡管他的四肢身體疲憊,而往常的訓練後入睡總是睡眠質量很高。

早晨少年是在平常的七點醒來的。

他睜開眼的時間,和霍驚樊差不離前後。

高中生上學的時間點,那麽都差不多會是這樣。

少年擡手按了左邊眼睛,然後看到了沙發床上已經坐在床邊的颀長身影。

不知為何,抿了下唇。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一天和這人待在一起時間算長了點,連這只狼犬的氣味也混在一起被動熟悉了,現在早晨剛剛醒來的時候,幾乎沒覺察房間裏還有一個共住的人。

這對于貓科動物的警惕心來說并不樂觀。

少年幾乎是往一側偏了下頭。

他這很別扭的過程落在霍驚樊眼裏,墨黑色的瞳孔映着少年的側面。

早晨的時候真說不上來這個年紀的高中男生在想什麽。

他大概想在少年冷白的側面上……咬一小口,或者別的。

犬齒似乎在微微發癢,和平常清醒的克制意識大相徑庭。

颀長身影近乎原地停了三秒才慢慢回過神,然後擡起右手理了下被單。

欲蓋彌彰。

少年就偏了那麽一小會兒就不偏了,他的雙腿垂落,踩着一小片地毯上的一雙鞋子,走向了浴室。

少年看了片刻鏡中的自己,和平常一樣,在洗過臉之後那種總萦繞一般的困意就從面上褪去了。

在片劑改良了之後,清醒的時間更長了,但是作息少年也着實調整了一段時間。現在用上了,少年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對那個怪家夥抱有什麽樣的想法。

總之,他會去邊界。

去了邊界,然後呢……?

少年不确定自己此刻在想什麽。

他的确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地。

他沒有任何一種準确的描述可以确認他現下的思緒。

簡單,而混雜。

他不擅長處理這類事。

那麽索性暫時不去想。

貓科動物的思維方式偶爾會影響少年,而現下似乎正是這種被被動存在很多亂七八糟的思緒,又想直接将它們丢棄的少年需要的。

少年在看了那片刻就沒再看了,他轉身從鏡面前離開。

習慣性地吃了一片片劑,雖然在這種遠離原本劇情的區域,即使被路人覺察,影響大約也不大。

霍驚樊也在簡單地洗漱過後,兩人離開了汽車旅館,臨走前吃了一頓早餐。

……這無疑有些怪。

畢竟少年還沒有和人一起一張餐桌吃過早餐,除了很久以前在第一回進的那個類似“訓練營”的地方,宿舍被動緊在一起,那個時候統一時間起床,然後裏面的預備團員進食差不多在附近。

少年低頭吃粥的時候,沒有擡頭掃眼看對面。

但這種“無視”已經比偶爾無起伏地瞥一眼更明顯了,至少對面的颀長身影是這樣發覺的。

……好可愛。

狼犬心中想着。

即使是這麽別扭的時候,好像也是這樣。

不行,早上的時候之前那麽盯着少年側面和脖頸的時候已經很不對了,現在他不應該在早飯的時候對着在低頭專心進食的黑貓有太多不合時宜的想法。

他清楚,但他就是……克制不住,這樣而已。

少年在吃完之後直接站起身,而對面的颀長身影也随之站起,不知道為什麽,或許是因為對面的人進食的速度本來就因為平常的訓練很快,又或者進食的部分時候會偶爾瞥一眼對面低着頭一句話都不說的少年,所以實際上很早就吃完了早餐。

少年沒有回頭看人一眼,但這反而讓颀長身影在側頭時多看了他一會兒。

上車之後,少年手搭在方向盤上,仰頭看了片刻路标。

他從最開始已經知道方向,所以此刻他似乎看的不是路标。

可那是什麽?

少年沒有在此處停留更長時間。他拉放了手剎。

在這個有少量旅人聚集的小型休息區之後,這個少量人流的路徑的确沿路偶爾會有補給點,類似的停靠場所。

好像這是一條并不算完全人跡罕至的路徑。

沒過多久,少年到達了一個很小的城鎮。姑且算是一個城鎮,但似乎最核心的設施是一個野外的真人cs,全稱是軍丨事模拟類真人戶外競技,也算是之前一段時間風行的wargame野外作戰游戲。

似乎是原本有愛好者老板在這類偏僻的場所為愛好者們半娛樂半經營了這麽一個木倉場,然後吸引了一部分“玩家”過來,而随着偶爾到訪的“玩家”和旅者人流量稍微變多,附近有了小型旅館,小餐飲店和便利店。

在這個完全不像小鎮的小鎮隔不遠的一段距離甚至有個加油站。

兩人到達小鎮,左右在便利店買一些水和補給,然後兩人就進了這個場所。

雖然一開始的确有用仿真木倉械的設施,在這個場所變得人流稍微說得過去了一點之後,改用模拟類游戲戰術發射器,激光類對抗發射器器械。

兩人拿了戰術-裝備和野外款式的護具和迷彩服在指定地點換上。

少年是無論什麽類型的衣服都換的速度快,這個是才接觸稍微慢些,但仍然較一般人來說很快。

而颀長身影就是習慣了,甚至偶爾會因為這些仿真設備和實物存在一些差別而偶爾會疑惑地停頓一兩秒。

兩人進了一場。

一些之前的玩家已經進入了,而毫無疑問後進入的人員會在隐蔽位置和視野上存在劣勢。

但這對少年和颀長身影來說都不存在。

敏銳的聽覺和本能。

對颀長身影來說,這是太過容易的及不上日常訓練的流程,而少年在經過了他并不樂意的之前的訓練後,這個游戲也很輕易。

兩人以後來者,兩個顯眼無比的“靶子”的形式進入,不過卻是兩個帶着屠丨殺機器設置的“靶-子”。

他們身上的标點幾乎一個都沒被成功瞄準過,但所有場中敢冒頭的,或者只是暗搓搓比劃着角度瞄準的,幾乎都被點爆了頭點下場。

一時場中一片哀鴻遍野又夾雜着抽氣或者“彬彬有禮”的問候或驚嘆。

“啊???”

“什麽我就突然沒了?真的假的??”

“我才進來五分鐘,退錢!給退嗎?啊不下一把!”

“他嘛的那是不是就倆高中生?!這什麽打出來的什麽木倉兵入場的效果??開玩笑?!”

“屍-體不能說話!即使是一大群屍體!即使我也是,我也要大聲哔哔你們違規了!噓——別讓那個碩果僅存埋伏的兄弟被看到了……”

“屍-體+1。”

“真不争氣!”恨鐵不成鋼咬牙切齒的語氣。

無論如何,這些不情願的屍-體也被工作人員一個個拖走了,屍-體被拖走的時候倒是表演欲很旺盛一個個做出了一個比一個慘烈的扭曲絕望表情。

少年無起無伏看了一個“死不瞑目”的屍體片刻,面無表情的模樣倒真的很像個冷酷無情的殺手。

這模樣反而看得同樣帶着戰術-裝備的霍驚樊有點失笑。

想掐着這時候酷酷的黑貓親一口那淺色的唇瓣。

也不知道這樣做了會不會立刻被黑貓用模拟木倉抵住額頭送他出場。

即使那樣也有些想不怕死地嘗試一下。

但少年更快地瞥了他一眼,然後就邁步走了。

霍驚樊感到自己的犬齒有點發癢。

有什麽沖動在這種剛剛經過了模拟木倉戰後腎上腺素激增時發酵。

他看着少年的背影,冷白的後頸在黑發下顯得分外引惑人。

他感到自己的腳步似乎快而大了一點。

他離獨自往前走去的少年明明存在一段距離,卻又觸手可及。

呼吸在此時加重,一切感官知覺都清晰而放大。

而少年在他最後一步之遙的瞬間,忽而轉過了頭。

少年冷淡地握着木倉柄,動作卻是木倉背往他側臉拍了下。

“我都聽見你的呼吸和心跳聲了,壞狗。”

而被他拍了面的颀長身影卻在此刻,那種胸前的起伏更大了。

喉結随之滾動,渴感随之湧上喉頭,他不知道少年這一拍讓他想到了什麽。

他感到自己就像是理性盡失地,又急切又沖動地俯下-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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