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年輕歌手看上去似乎想要在少年額上落下一個吻。

而後停了。

其他人或許能這樣做。但是他不能這樣做。

他是少年的朋友,黑貓的朋友。

他知道少年現在需要的是一次完全的休憩。他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讓這少年所需的時間染上不安定因素。

年輕的歌手手指重新放回了吉他弦上。

這段緩慢溫柔的旋律不再是關于黑貓,而更像是一段躊躇迷惑的少年心緒。

黑貓似的少年若是醒着,可能能從樂律中聽出他的友人現在在不遠處思慮着什麽。

他現下由友人之前着意的看顧中安睡着。

風于午後拂過。

湖邊綠地上坐與躺着年紀相近的少年,一個專注輕緩地彈撥着吉他,一個仰面枕在手臂上熟睡。

這樣時間的午後過去了。

少年醒過來的時候,年輕歌手朝他伸出手,少年被一拉,就站了起來。

時間在周五,其實洛梓昱應該在上午到校。

但他其實……還沒有那樣想回校。

Advertisement

隔着一段距離的“閣”似乎是個更容易去的地方。

而那邊的人們似乎的确更了解少年。

隔天在工作的少年被之前爵士為主的樂隊樂手們一邊演出,一眼看到後,齊刷刷一言不發盯了一會兒。

要說少年被樂手們盯着過沒有,應該有的,但像這回這麽被盯着,沒有過。

少年幾乎要懷疑樂手們是不是要換首《Tom anx Jexxy》裏的另一首主題曲了,好在沒有,他們把今天的演出玩到了極致,即興的樂音絲滑得像是把音符打出了一連串花裏胡哨的蝴蝶結。

脫缰,無邊界——而最後又游刃有餘地輕易收回,引起聽衆們一陣陣小聲的驚呼和笑。

一般來說,他們雖然極擅長把控現場氛圍,也不常這麽亂玩,畢竟總有翻車的風險。但今天他們不同。

到了準點離場的時間,樂隊樂手們順序下演臺樓梯,徑直走過來勾着少年肩膀。

“朋友,我說,來我們音樂節前的慶祝派對!就今天!別拒絕我們。”

少年今天的輪班這時候結束,似乎沒什麽理由能拒絕,再者,他……沒有想過這時候拒絕。

他喜歡他們的音樂,喜歡他們每次不一樣的即興,喜歡他們的跳脫。

少年被攬着肩膀就囫囵差點直接被薅走,走出了一段才把夾着他脖子的手臂擋開點。

左邊薩克斯手有點驚訝,眼睛看人像是看少年忽然要臨時走了。

少年道:“等我把制服外套卸了,你們有點煩。”

少年把領扣解開,單手取了挂在一邊肩上,裏邊的襯衫露出來,顯得相當閑散。

左右的手臂又挂夾上來,吵吵嚷嚷的互相調侃交談聲,這回少年沒其餘反應,無大起伏的眉眼顯得安靜。

到了門口,兩個樂手在門口攬着少年唠嗑,其餘幾個樂手偷偷摸摸飛似的沖進屋子裏不知幹什麽去了,門口兩個眼睛幾轉,就拉着少年在房子旁邊不大的小花園裏打轉,比劃着幾個他們沒種或者種了一點極好養活最後卻沒成功養活的綠植,當時對着滿地空空或者幾撮已經枯掉了的爬山虎,平時話可以不停的倆樂手幾乎是肉眼可見的尴尬。

空氣中的尴尬泡泡沒有飄多久,他們便反應迅速地攬着少年對着建築外的馬路,然後絞盡腦汁開始掏空他們對剛來不算久的街區所有認識和道聽途說進行人文介紹和了解。

別說。他們知道的關于近幾天小區郵箱被同街道一戶養了一群白鴿子的鄰居的鴿子們“打劫”的事,還挺有意思的。

是這個樂隊會注意的有趣新聞類別。

據說是因為鴿子們太喜歡送信但又沒有信件可送,最後出了這麽一場“白鴿暴-動”。

最近小區裏的鄰居們似乎在讨論把郵寄的信件轉到養鴿鄰居那,試試恢複傳統雇傭“信鴿”的業務。

當然,他們最開始會用沒什麽重要內容,只是圖案好看的明信片進行一兩次對鴿子們的“試雇”實習。

少年:“……”

倒的确像是這些樂手們選的街區會發生的事。

不靠譜和靠譜對半,很難分辨是不是開玩笑,但是細想下來竟然也是有可能發生的。

他們老喜歡用“貓”的獸化特征換曲子逗少年,現實中的鴿子們因為太無聊沒工作抗-議暴-動又怎麽了。

兩個樂手撓撓頭,看着少年像平常一樣面無表情,看不出來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或者是否留有耐心,不由心裏難得生出點忐忑。

到後來,他們看着少年掃了一眼正巧這時間繞着住宅被訓練成列飛過的白鴿,挑了下眉,唇角似乎細微地揚了一下,才忽地齊齊松了口氣,又莫名感覺心髒像是有一瞬間奇異的癢。

雖然對這個街區的“街區人文”他們倆一搭一胡編亂造東拼西湊了點,但是關于這個有趣的街區新聞他們倒是沒有瞎編啦,太有意思了就算每天很多譜子要複練塞滿腦子也沒忘,看起來少年也覺得有意思。

不管怎麽說,他們的朋友笑可不多見,大概是個好的開始,或許?

其他幾個樂手總算是“咚咚咚”一陣頗有些兵荒馬亂的腳步聲傳到門前,打開了大門來,看上去他們甚至連跑過來的汗珠也先擦過了,此時只露着燦爛的笑容。

“我們的朋友,請進!”

即使不是少年那樣被動獸化特性加強了的聽力,也能輕易聽到他們之前那兵兵乓乓的動靜。外面倆樂手幾乎有點緊張,所幸少年似乎沒特別的反應,只是随着他們的熱情引導進了門。

一個小獨棟,他們暫時在這座城市租的落腳處,雖然平時大概因為幾個人回去偶爾還折騰一起試奏練習的原因,除了客廳都亂得驚人,但是僅現在看的話還是看得過去的,至少……不會踩到散着的譜子或者備用樂器,而這已經很不錯了。

雖然他們的花園的确“寸草不生”,但一層的陽臺的确有做好一些布置,嗯,是之前一股腦買的成品,但因為樂隊裏幾乎都是生活得過且過湊合即可的審美,所以這些挂着的彩帶看起來,嗯……差不多知道是用于慶祝,但是也就僅限于此了。

不過這些是提前挂上的,所以倒是沒有費太多時間……

真正費時間的是倒好的氣泡酒小酒杯,還有各種散放的小零食。

無論如何,少年被攬着肩膀進了客廳,然後參加了他們的慶祝派對。

無聊的桌式足球,各種不同國家規則的棋牌,少年的勝率始終在百分之六十,即使是對上所有的樂手們,而這并不是樂手們有意相讓,相反,逗比樂手們大概花了全身解數甚至不那麽正義的人數優勢試圖讓少年輸後做些他們想好的逗人行為,但他們有些時候就是死活沒成功,包括傻裏傻氣的飛镖。

少年到後面喝了幾杯氣泡酒混着一兩杯果酒,也和傻乎乎也喝了不少啤酒的樂手們到了差不多的游戲水準,贏了幾次輸了幾次一半一半,不過樂隊樂手們也折騰累了,幾人就在陽臺和客廳沙發上東歪西倒地随意聊天。

他們談起音樂節,談起這座城市,談起城市的演出,談起很久之前,他們不是樂隊。

他們沒有問少年這些天去了哪裏,他們談論爵士,談論起那一天,絕無僅有的,沒有更棒的演出。

“他們是最棒的。比RY還要棒,對嗎?”東歪西倒的樂手擡着酒杯問。

“……對,他們是最棒的。”少年靠在沙發上,微醺中點了下頭。

“我們就知道。”樂隊樂手們笑了,幾人碰了杯。

隔了幾日,周一已經到了學校的校文化日,也是對外開放日。

因為時間問題,最後一幕臨時排演數次已經不及,但負責總導的藝術班學生似乎對此并沒有太擔憂。

他當時只是坐在座位上抱着臂,看了一面他們沒有說話,略微點了下頭。

“那麽就到這裏了,我想沒人會失望他們所看到的。”

已到當日時,關于學校內某個少年身影的傳聞也流傳甚廣,不胫而行。

幕布後,着漆黑劍士服的少年僅僅露了一個側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