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嘲笑
嘲笑
郁驕連忙翻開研究所給的受治者名單，“哦，嚴峻，好久不見。”
“東西我們不能收，你支付的治療費已經足夠了。”
他露出一個禮貌的淺笑，試圖将自己沒認出對方的事情蒙混過關。
他覺得這也不怪他，想想剛遇見時，Tony老師斯文俊秀又白淨，還能看出曾經是時尚圈造型師的痕跡；再看現在，對方像是在以前那種黑心煤礦幹了兩個苦力一般，又黑又壯……都長擡頭紋了。
邢骁嚴沒想到郁驕竟然沒第一時間認出對方，頓時唇角一彎。
會獻殷勤又怎麽樣？嬌嬌根本沒把對方放在心上。
嚴斌同樣看穿了郁驕拙劣的掩飾，震驚于對方竟然已經把自己忘了，心底浮現一層失落感。
但為了不尴尬，他只能當作不知，把手裏的罐頭擱到小桌上，“一些小東西，聊表謝意，不礙事的。”
一邊不動聲色地解釋：“我這次跟隊去了D省，重啓了一個停産的煤礦企業。那邊礦區盤踞了不少變異動植物，我們廢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清理幹淨。”
郁驕微愕：還真的“挖煤”去了？
“過程雖然有些兇險，但收獲也不小，我現在已經是五級異能者了。”嚴斌說着挺起胸膛，裝作不經意地瞥了邢骁嚴一眼，語氣裏隐隐有炫耀之意。
他還記得上次邢骁嚴在變異蛇口下救了郁驕的事，只怪自己當時能力和反應還不如邢骁嚴，但現在他成長得很快，相信過不了多久就能超越對方。
然而邢骁嚴只是抱着胳膊，居高臨下地看了他一眼，心中不屑：呵，才五級？
郁驕則是微微皺眉，打量着嚴斌，嚴肅地問：“最近吸收了多少晶核？有沒有出現異能失控的狀況？”
嚴斌頓了頓，沒想到在醫生面前孔雀開屏竟是這種下場，只能如實道：“有、有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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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驕嘆了口氣，指揮道：“去換衣服，我們看看你的情況。”
嚴斌：“……好。”
邢骁嚴心裏偷着樂，上手幫着郁驕穿好防護服，細心叮囑：“慢慢來，別累着自己。”
郁驕點頭，開始給嚴斌淨化治療。
嚴斌這兩個月迫切提升異能，吸收了不少晶核。但他們清理的變異動植物生存在礦區周邊，它們體內的晶核不但含有帶放射性元素的雜質，所含的重金屬也遠超過其他地區的變異動植物。
這導致嚴斌體內的有害雜質特別多，如果不是擁有變異後的體魄，恐怕身體早就垮了。
他的身體在淨化過程中析出了濃黑的液體，還隐約散發出臭味。
嚴斌不停用毛巾擦拭臉和脖頸，但身上發出的異味讓他再也沒有了“孔雀開屏”的欲望，只覺得尴尬，恨不得今天沒來找過郁驕。
他好像突然理解了，天災前他一個朋友說，去醫院看痔瘡而接診醫生偏偏是好感對象的那種感覺。
正懊惱着，胃部突然一陣抽搐，嚴斌慌忙撲到垃圾桶前吐了起來。
郁驕已經忍了又忍，終于結束一個療程，慌忙掩鼻出了隔離室，扔了手套，摘下面罩大口大口呼吸。
守在外面的邢骁嚴不明所以，遞了熱毛巾過去問：“怎麽了？”
郁驕用毛巾捂着鼻子，皺着眉小聲委屈地抱怨：“臭。”
沒聞過這麽臭的。
不過，若是在別人面前，他的教養使得他不會表現出這種嫌棄。但在邢骁嚴面前不一樣，他們是可以一起說別人壞話的關系。
邢骁嚴眉輕輕一挑，隐約聞到了隔離室門開合時飄出的味道，心裏無情地嘲笑嚴斌，笑着笑着卻一僵。
他接受淨化治療的時候，也冒出渾濁的汗和嘔吐……臭、臭嗎？
郁驕擡眸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麽，故意捉弄他說：“你也臭。”
邢骁嚴：“……”不、不會吧？
隔離室裏的嚴斌吐完，簡單收拾了一下，曬黑不少的皮膚透出窘迫的紅，都沒好意思和郁驕對視。
但郁驕還是拿出了公事公辦的态度：“你身體裏的雜質偏多，我懷疑和你近期大量吸收的晶核有關，完成全面淨化大概還需要兩個療程。在此期間，建議你先別吸收你們從礦區周邊獲得的晶核。”
嚴斌微愣：“那些晶核有問題？”
郁驕：“我不确定，你們這一批去過礦區的人，建議都盡早來做一次檢查和淨化。如果你手上還有沒吸收的晶核，也建議帶過來做檢測。”
嚴斌的表情逐漸凝重：“我明白了，謝謝。”
郁驕：“下一次療程預計要排到七到十天後，如果身體有異常，可以提前聯系我們。”
嚴斌道了謝，沒有心思再對郁驕獻殷勤，心事重重地走了。
送走了嚴斌，李文俊和劉悅等人開始清理隔離室，并做好今天的淨化治療記錄。
郁驕轉頭看向邢骁嚴，後者秒懂他的心思，說：“我會向彭司令彙報這件事，請他通知異能者注意特殊地區收集上來的晶核。”
郁驕點了點頭，一邊脫防護服，一邊說：“我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這邊不停地淨化，他們卻還在吸收晶核提高異能，倒不如——”
邢骁嚴接話：“直接淨化晶核，再讓大家吸收。”
郁驕頓了下，勾起唇角：“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劉悅幾人一臉吃瓜的表情：啧啧啧，邢隊簡直是郁老師肚子裏的蛔蟲吧？
這默契——嗑到了嗑到了。
李文俊整理記錄的動作微微一頓，悄悄咽下心底的苦澀。
他曾經對郁驕有過好感，只是還來不及追求對方，就從彭隊嘴裏得知了對方和邢隊關系不一般的消息。
于是，他在返回基地的路上悄悄觀察了一路，發現兩人雖然不知道在鬧什麽別扭，但相處時那種自然而然的氛圍，就好像現在這般，令旁人無法插足。
所以，李文俊只能斬斷那些剛剛萌芽的好感，整理好心情，繼續當邢隊的隊友，如今再加一條——好好當郁驕的學生。
剛剛離開的嚴斌似乎也對郁驕有好感，只是有邢隊在——
李文俊看向無比自然地接過郁驕脫下的防護服的男人，笑着搖了搖頭，大概誰都沒戲吧。
郁驕未必看得上旁人，邢隊也不可能放任任何人觊觎他所愛。
“诶，郁老師，你的花忘了拿。”一個治愈系的學生指着桌上的水果罐頭花說。
郁驕擺擺手：“我不要，你們拿去分吧。”
邢骁嚴補充：“就當他熏到大家鼻子的賠禮。”
衆人：……噗。
李文俊剛好寫完最後一筆，合上記錄本，失笑地想：邢隊還真是“锱铢必較”啊。
郁驕向研究所和基地的管理層反應了自己的想法，立刻被批準立項研究，源源不斷地晶核被送到了他手中。
如此一來，郁驕又多了一項工作——研究如何在不損失晶核能量的前提下，剔除其中含有的雜質。
他之前是自己吸收了晶核的能量後，雜質會自動殘留在晶核內。但現在要研究的卻是如何把雜質提取出來，只留下純淨的能量。
這比想象中還要難。
研讨會上，郁驕提出：“我們需要一個能存儲能量的載體。”
之前這個載體就是異能者本身。他們将能量和雜質一并吸收到體內，再通過郁驕的淨化排出雜質，留下能量。
僅有郁驕和國外那位淨化系異能者可以直接吸收晶核裏的能量，排斥雜質。
但無論是哪一種，晶核的能量都以他們的身體為載體存儲和被使用。
郁驕覺得，如果要淨化晶核，就需要另一個載體，把晶核裏的能量吸收出來，轉移到載體之上，再給異能者吸收。這樣殘留在晶核裏的就只剩下雜質。
郁驕看向研究所的陳風等人，問：“你們說，被吸收幹淨後的晶核，還能再次存儲能量嗎？”
陳風：“被吸收過的晶核基本都會碎成小塊甚至齑粉，只有你吸收過的晶核因為殘留雜質，還保留着完整的形狀，但也比原來易碎了許多。”
郁驕陷入沉思：“所以……晶核的成分到底是什麽？”
陳風拿出一沓紙：“很複雜，其中還有一些地球上原本沒有的物質，我們還在研究它的元素構成。”
郁驕低頭翻閱了一遍，可惜不是化學專業出身，并不能完全看懂。
他思索了一會兒，想到一個最簡單粗暴的辦法：“你們會做傻瓜巧克力嗎？”
陳風：“嗯？”
郁驕：“就是以前情人節的時候啊，有些人為了給愛人親手做巧克力當禮物，就買一些最簡單的巧克力成品，融化成巧克力液，倒入模具制作成自己想要的形狀，或者添加夾心之類的。”
陳風：“……”
“你的意思是把吸收過後的晶核碎片或粉末收集起來，熔鑄成新的載體？”
郁驕點頭：“試試呗。”
邢骁嚴作為郁驕的助理旁聽研讨會，聞言詫異地看向郁驕，一些來不及捕捉的熟悉畫面閃過腦海。
待兩人下班去食堂的時候，男人才假裝不經意地問：“你怎麽知道傻瓜巧克力的做法？”
正在回司然消息的郁驕擡頭，白了男人一眼，說：“曾經有一個傻瓜為了給我驚喜，正兒八經從巧克力粉開始做卻總是搞砸，最後求助網友，用了這個笨辦法。”
邢骁嚴：“……”
感覺有被罵到是怎麽回事？
他不敢再說話，開車載郁驕來到食堂。
食堂今天吃面條，邢骁嚴給郁驕端了一大碗，又找劉大廚切了一盤自己存在他那的午餐肉。
端着面坐下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來，剛回基地不久的時候，郁驕說要和他學煮面條，給他已經“早逝”的前任過生日。
所以，郁驕要是真的做了長壽面端到他面前，他吃還是不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