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陸伊是何等喜歡刺激的人, 許執越是動怒,她心裏翻湧而來的興奮就越強烈。
她腰肢柔軟, 整個人被狠狠一拽, 輕而易舉便撲了過去。
看似撲得不情願,實則臉上全是笑。
她撲過來, 泛着特殊香味的呼吸立刻送到許執臉上。
兩個人之間只有不到一根手指的距離。
陸伊一雙媚眼不眨,紅唇翹起誘人的弧度。她故意眉尖挑出欲拒還迎, 根根分明的睫毛輕顫, 落進瞳仁,留下隐約的剪影。
像春水鏡面蕩出的淡淡漣漪。
湊近了, 陸伊能聞到許執身上的煙草味, 以及黑發叢林裏淡淡的洗發水味道。
她忍不住想把手指插’進他的黑發裏, 體會別樣的觸感。
但是許執表情看上去實在不怎麽好惹, 陸伊喉間輕咳,“怎麽試?許小隊,我穿什麽你都管?你家住海邊?管那麽寬?”
“衣服穿在我身上, 還不是我想什麽時候脫就什麽時候脫。”
她說着白淨的手往下滑,如玉的手指覆在許執手腕上。
他手腕很硬,手背上有凸出的血管青筋。腕骨清晰,指關節雖然比常人稍稍明顯, 但在他手上卻恰到好處。
這些細節, 只是看一眼,男人的力量感和強勢感便撲面而來。
陸伊咽了咽喉,目光移到許執眼睛裏。
他眼睛很深, 顏色很黑,像沒有星月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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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卻很容易讓人冷靜下來。
陸伊是冷靜下來了,許執心裏的躁郁卻翻湧而來,他大手兩三下将陸伊的腰帶系了個死扣。
眉眼掀出淡淡的嚣張,下車之前丢下一句:“你脫。”
車廂內原本冷厲強勢的荷爾蒙突然散盡,只有耳邊僅存灼熱的餘溫。
陸伊一愣,低頭,發現許執給自己系了一個又大又醜的死扣!
她快崩潰了,左扯又拉,非旦沒有拆開,反而越來越緊!
“卧槽!”陸伊忍不住罵了一句,她把自己搞得後背起了一層汗,最後無可奈何地放棄,一拳砸到方向盤上。
“許執!”她咬牙切齒。
這時車窗傳來聲音,陸伊不高興地回頭,看到窗外站的是許辰。
許辰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小大人一般穿上了黑色的西裝,領帶也系得端正。他圓臉圓眼,心情都寫在臉上。
“伊姐!你怎麽還不下來啊?”車窗打開,許辰看到陸伊立刻笑成月亮眼,“哇,伊姐你今天好漂亮。”
陸伊伸手在他下巴上摸了一把,娴熟地說:“不如你漂亮。”
小孩子總是固執地認定“漂亮”是女孩子的形容詞,他不滿地撇嘴,“我這是帥。”
陸伊一邊點頭說“是,你最帥”,一邊偷偷地扯腰帶,最終成功地把腰帶扯成了一坨不明物。
“……”
“還不下來嗎?等人?”許辰問,“剛剛我見到隊長了,他說看到你在車裏,不知道在幹嘛,是不是需要幫忙啊?”
陸伊擠出一絲微笑,“你隊長讓你過來的?”
“對啊。”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許辰一臉無辜。
陸伊了然地點頭,“我知道了。”眼裏一閃而過危險的笑。
下了車,只要許辰眼睛不瞎,就能看到她那“別出心裁”的腰帶。許辰知道陸伊是設計師,可是他尋思着設計師也是為大衆服務的,就她這腰帶,真的有人喜歡嗎?
“姐啊……”許辰好奇心重,不藏事,忍了又忍,終于忍不住了,“你那個腰帶……好時尚啊哈哈。”
陸伊看了一眼,不鹹不淡“嗯”了一聲,“我也覺得。”
許辰:“……”
到底是潮流走得太快還是他長期閉關訓練,導致眼光不行?
沒過幾分鐘,許辰就發現,不只他眼光不行,整個攀岩隊眼光都不太行。
人人見到陸伊都會問一句,“你這腰帶……呵呵,挺特別的。”
陸伊始終沒有面露窘迫,非常理直氣壯且坦然。但許執看得清楚,一旦有機會,她就鑽角落,并且站在阻礙物後面。
她雖然該長肉的地方不缺兩,但看上去依然很瘦。大衣穿着,脖子有白又長,頭發鑽進領口裏,與平直清晰的鎖骨糾纏。
她似乎對這裏的環境和甜點都沒什麽興趣,靠在旁邊的牆壁上,低垂着眼,腳尖輕點,不知道又在算計什麽。
不過不管她又在算計什麽,能夠讓她那麽低調,已經算是意外驚喜了。許執垂眼笑了笑。
然而“低調”的氛圍沒有維持兩分鐘,身後便傳來更高調的聲音。
“許辰呢?小崽子還不趕緊出來迎接你穆哥哥。”
陸伊看過去,看到這人不像攀岩隊裏的人,一身極其嚴肅的黑色正裝。他穿得休閑,西服顏色要比桃花深幾個度。皮膚很白,一張精致的臉,桃花眼笑着。
陸伊一頓,終于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覺得這人聲音熟悉了。
原來是他啊。
那個在機場差點撞上他們車的纨绔子弟。
梁穆進門就喊了幾嗓子,扭頭看到陸伊,眼睛亮了,他擡腳就要過去,許執捕捉到他的表情,拽住他,“喊什麽?”
梁穆果然停了下來,他靠在許執肩旁,“诶,那個,是群裏的六一不?”
許執“嗯”了一聲,聽不出情緒。
梁穆也沒察覺許執有什麽不同,他全身心都在陸伊身上,摸着下巴問:“叫什麽?”
“陸伊。”許執毫無隐瞞。
梁穆一歪頭,“陸伊,怎麽那麽熟悉?”他又想了想,突然一怔,回頭,“你的人?”
說完“呸”了一聲,正要改口說“你的緋聞對象”,忽然看到許執點頭,目光平靜地朝他看過來,“嗯,我的人。”
梁穆:“……?”
許執:“你還有什麽想法?”
梁穆嘴角一抽,果斷搖頭如搖撥浪鼓。
陸伊本來還在等梁穆過來招惹她,結果等了快三分鐘還沒來。她蹙眉,目光落在自己腰帶上,心想肯定是這破腰帶大大降低了她的魅力!
這時,別墅整個客廳的燈光忽然暗下來,只有正中央亮了一盞吊燈,主人公許辰在衆人的哄鬧聲腼腆聲走到燈光下。
盛廉洲更誇張,口哨一個比一個響,“帥哥,別慌,穩住!”
關榮昊看上去情緒沒那麽低落了,他雙手作喇叭狀,“什麽時候談女朋友啊!”
許辰“哎喲”一聲,有些不适:“你們能別這樣嗎?就是随便聚聚而已。”
衆人大笑,連陸伊都忍不住樂了。她經常參加這種形式的聚會,說是生日宴,派對,壽宴,亦或者是孩子的滿月滿年滿兩年宴。
看上去一片喜氣洋洋,其實推杯換盞之間讨論的全是生意,合作,代言。
無聊至極。
相比之下,這群人單純得可愛。
秋意漸漸更濃,半空中飄得全是深色的煙霧,樓下的院子裏有人在燒烤,陸伊聽到許辰和關榮昊在吵架。
“想吃自己烤!”
“這是我家的!你現在在我家!你那麽嚣張!”
“下次夜訓我不陪你了。”
“……你這個歹毒的老陰比!”
樹下宮長晴在開導盛廉洲,聲音斷斷續續,時清楚時模糊。
“我知道你心裏肯定不好受……你知道……其實大家都一樣……難受啊……也要堅持……懂了吧?”
“我就是煩……壓力大……他們還不理解……不拿獎杯我這些年就白過了嗎?那隊長還……也沒見他家裏人說什麽……”
風吹起陸伊的頭發,頭發貼在臉上,她擡手拿開,扭頭,看到樓梯口上來一道影子。
直覺告訴她是許執。
她看着,月光青白,地面仿佛覆蓋了一層薄薄的冷霜。
影子漸漸拉長,因為角度的關系又變短,再次拉長,他出現在樓梯口。
陸伊腰背抵在扶欄上,她微微歪頭,“找我?”
許執眼神都不給她一個,“不知道你在這。”
陸伊一愣,直勾勾看了許執幾秒,“噗嗤”一聲笑出來。她轉身,身影窈窕,長發飄逸,空氣裏瞬間多了許多難以言喻的味道。
似乎有催’情的效果。
陸伊心跳快起來,眼睛裏的顏色漸濃,身體也有些熱。
許執小臂壓在欄杆上,他外套脫了,只剩下一件不算厚的襯衫,袖口挽起一部分,露出一截小臂。
月光似飄零的雪,洋洋灑灑落在他頭頂。黑發多了一層柔軟的顏色。
沒有外人,陸伊便不想忍,她伸手抓他的頭發,沒有很用力,只是指甲輕輕擦了發根。
極黑的森林和她如玉的手指形成鮮明的對比,看的人忍不住幻想更荒唐的畫面。
“陸伊。”許執轉頭,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陸伊心不在焉應了一聲。
她總是如此懶散,好像什麽都不在乎。就像一只躺在地上的貓,身條柔軟,你可以随意折騰,壓在床上亦或者折斷她的腰。
怎樣折騰都無所謂,只要她願意。
但這柔軟妖媚之下是多麽尖銳的利爪和傲骨,許執也清楚。
她不厭其煩地招惹他,為的是什麽?
“你招惹我,想過後果嗎?”男人聲音低沉。
沉靜的夜空之下,風也沉默了,星月安靜地挂在角落,烏雲輕輕移動,遮住月亮一角。
女人的眼睛裏的月光隐匿,唇邊的笑也消失了一分。
“沒有。”陸伊看着許執的眼睛,“我做事,從來不想後果。”
“是嗎?”許執拿下她的手,另一只手摁在她肩頭,将她往扶欄上摁。
她腰肢極軟,仿佛可以任由你揉’捏,抵在扶欄上,上半身微微後仰,紅唇微啓,潔白的貝齒露出,粉色的舌尖若隐若現。
許執目光沉沉,長腿逼近,幾乎貼在她腰上。
陸伊能感受到他的堅硬,也能感受到他的溫度。
月光落了一半在他臉上,切割出流暢的痕跡,他一只眼睛藏着月光,另一只在黑暗裏,讓人看不到底。
像沒有盡頭的宇宙。
陸伊輕而易舉便陷了進去。
大概是今天晚上情緒起伏有點劇烈,她有些控制不住心底的欲’望,對視數秒,她迫不及待伸出手去摟他的脖子。
指腹輕輕摩擦他的後頸,陸伊呼吸情難自禁地重起來。她眼睛裏的月光染上了血紅色,像猛獸看到了獵物。
她舌尖探出一點,踮起腳尖,“不計後果,才能拿下你。”
掀眸,眼底的紅色更深,“不是嗎?”
許執靜靜地看着她,忽然笑了,那笑容并未抵達眼底,嘴角甚至泛起輕嘲。
“你想要什麽?”他聲音低低沉沉。
“我今晚沒喝酒。”陸伊答非所問,她手指點在他薄唇上,如觸電般,有細微的電流鑽進她身體裏。
“我乖嗎?”她問。
許執無聲看着她。
“所以我很清醒。”陸伊說。
許執依然無言,只是眼底漸漸翻起波濤洶湧。
“我要你。”
他聽到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