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許執抽完一支煙有種續了命的感覺, 油門踩得大,車子速度漸快, 很快追上了梁穆。
梁穆車子停在路口, 在等許執。
許執車子與他并肩,打開車窗, “怎麽?”
梁穆皺着眉,“聯系不上他們了, 一群傻逼。”
山裏大半夜容易起霧, 這會兒白紗已經籠過來一半,密集的樹林像立在幹冰裏。再過一個小時, 能見度應該只有不到一米。
許執問:“是沒信號還是什麽?”
梁穆:“通了, 沒人接。卧槽這群人還不會是出事了吧?”
許執知道這群纨绔子弟喜歡刺激, 進山不刺激, 毫無準備地進山才刺激。
他擰眉:“你們約好哪見面?”
“本來就約在這個路口啊。”梁穆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這不是……我倆半路拐彎了嗎。”
許執看了他一眼,意思很明顯:你還好意思說?
梁穆眼珠子轉了轉, 別開腦袋不和他對視。
電話不接,幹等不是辦法,梁穆正要問“要不要投幣決定方向”,扭頭發現許執在解安全帶。
陸伊本來喝了酒, 又冷, 臉早就白得不像話。她懶懶地靠在椅背上,扭頭看許執緊繃的腮幫子。
“你去哪?”她和梁穆同時問。
許執沒看她,“下去看看。”
Advertisement
“我跟你一起。”這話是陸伊說的。
陸伊也不知道怎麽的, 她就是想跟他一起。
結果沒想到被拒絕。
“冷。”許執偏頭,吐出一個字。
陸伊不在乎地笑,她擡手把外套拉鏈拉到下巴下面,尖尖的下巴藏在衣領裏。臉短了一截以後,好像顯得稚嫩一些,一雙眼睛格外得亮。
只是眼角泛着微紅。
是風吹的。
“誰冷?天冷還是你冷?”陸伊故意插科打诨。
許執掃了一眼她的手,原本蔥白如玉的手指被凍得有些紅。她拉拉鏈的時候能看到指關節已經僵了。
許執把車窗都關上,拔了鑰匙,轉身跳下車,陸伊正要推車門,忽然“咔嚓”一聲,車被反鎖了。
陸伊:“……”
僞裝的好脾氣一哄而散,“你有病吧許執!”
倆人仿佛天生氣場不和,偶爾和了也不過三五秒。
許執不理,他雙手抄着口袋,步伐穩健走到路口,左右兩個方向都站了幾秒,這才重新回到車上。
他剛上車,陸伊一腳蹬過來,“王八蛋吧你!”
許執避閃不及,被她蹬在大腿上,腳趾劃過他的腿根,他後背立刻起了一層痙攣。
眼疾手快摁住她的腳踝,這一摸,許執半點心猿意馬的意思也沒了。
手裏握的仿佛不是腳踝,而是冰塊。
許執低頭,黑發掩住他的眼,發絲平穩掠過高挺的鼻梁,高低起伏的弧度,他一張薄唇抿得很緊。
“冷就別作。”許執推開她的腳。
陸伊本來就單純的想踹他,現在腳到他腿上,才知道好處是什麽。
陸伊向來知道如何屈伸,尤其在男人面前,清冷的,嬌媚的,無辜的,柔弱的,她得心應手。
“我太冷了。”她腳不舍的移開,他明明剛從外面上來,帶了一身寒氣,但沒有幾秒鐘,身上仿佛又熱的像個火爐,她腳趾勾了勾,企圖鑽到他衣服裏。
腹肌那裏,肯定是最暖和的。
“陸伊。”許執警告地看她,手摁在她腳背上,阻止她過分逾越的舉止。
男人的手因為常年訓練攀岩,摸爬滾打,指肚早就長了繭,輕輕擦在她腳背上,酥酥麻麻的。
他人其實不算黑,但和陸伊比起來就差得遠了。尤其是他的手常年使用并受傷,而她的腳卻像個公主。
黑白明顯,看的人忍不住舔了舔唇,心裏湧出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饑餓感。
“我真的冷。”陸伊目光就盯着他的手說。
“不穿襪子,活該。”
陸伊眨眼睛,一副“只要你給我暖腳你說什麽就是什麽”的乖巧。
許執沉默了下,“你拿開,我開空調。”
“開空調太幹了。”陸伊看着他說。
許執唇角微微下壓,看了她一眼,三兩下脫了外套,像裹大石頭一樣,十分不溫柔地裹上她的腳,丢到一邊。
這時梁穆幽幽出聲:“能先說往哪走嗎?”
許執回頭,“左邊。”
梁穆雖然很信任許執,但還是忍不住問:“為什麽?”
“車轍印。”
“哦。”梁穆深深看了許執一眼,踩油門先走了,順便不知死活地丢下一句,“你倆慢慢調。”
情。
梁穆沒說出的話,許執沒猜到,但從他那意味深長的眼神也能看出不是什麽好話。
扭頭看了眼陸伊,這會兒她另一只鞋也脫了。雙腿提膝,抱着膝蓋,腳放在座子上,下巴擱在膝蓋上。
坐姿極不規矩。
但是比起人規矩了,坐姿不規矩又算得了什麽?
許執目光透着無奈,重新啓動,緩緩前行。
他直覺自己這兩天不會好過,不管是心理上還是生理上。
許執衣服不算厚,但是裏面卻燙手,好像是什麽密不透風的材質,蓋在她腿上,慢慢的渾身都暖了。
暖和了,陸伊就開始不老實,她盤腿坐,許執偶爾調檔位手背會碰到她的膝蓋。
她連膝蓋都是軟的。
“開空調吧。”陸伊隔着褲子感受到了許執手背不如剛剛熱。
也是,他就穿了件短袖。她沒想到他裏面只穿了件短袖。
“不是嫌幹?”許執目視前方。
車廂裏光線極暗,只有車燈的光照在他臉上,明暗交界落在他頸處,喉結一點,性感又禁’欲。
他不看她,她偏要看他。下巴擱在膝蓋上,偏頭,盯得極其專注,唇邊一抹漫不經心,“現在濕了。”
許執扶在方向盤上的手一緊,十指不自覺收攏。他眉間浮起一層不悅,心底翻出來的是另一種情緒。
這些葷話她說得如此娴熟,可見……
許執狠狠皺起眉,指關節收得更緊。
陸伊說完自己“咯咯”笑了半天,最後“哎喲”一聲,自己評價:“太葷了。”
許執:“……”
沒看出來,她還挺有自知之明。
開了沒多久,雨點砸在車上,聲音脆響。
陸伊一頓,欲打開窗戶往外看,許執看了眼她露出衣服的腳,攔她,“別開窗。”
陸伊以為他冷,“哦”了一聲,伸着脖子從前面看,“下雨了。”
“山雨,早上就停了。”
“停了會有彩虹嗎?”
許執偏頭看了陸伊一眼,發現她問得極其認真,移開目光,“偶爾。”
他以為她會說早起看,結果聽到一句:“偶爾也不會起的,那麽冷傻子才看彩虹。”
許執一頓,片刻後薄唇掀起一抹笑。
也是,這才是陸伊。
“你笑什麽?”
許執收了笑,不說話。
陸伊:“不說是吧?”
煩。許執不耐擰眉,“沒笑你。”
陸伊長長地“哦”了一聲,“那就是在笑我了。”
許執:“……”
得,他閉嘴還不成嗎?
沒走多久,梁穆的車就停了,許執緊跟其後。
外面下着雨,不方便下去,梁穆發來微信消息:“電話打通了,他們說在農家樂,地址不好定位,往前走就對了。”
陸伊聽了吐槽:“不對他賠錢嗎?”
許執看了她一眼,回過去一句:“你車子靠邊停,我開過去,跟着我走。”
梁穆驚喜:“你知道?許小隊牛逼!跟着許小隊有肉吃!”
陸伊輕飄飄一句:“什麽肉?”
許執想讓她滾下車。
安山這邊農家樂不多,全都在一條路上。梁穆的那些朋友都是大小姐公子哥,出來玩開的車非富即貴。
他剛到路上,就看到一家農家樂門口停了幾輛車,車子停得毫無章法,看來車主也不是什麽有耐心的人。
他嘆了口氣,扯開安全帶,偏頭發現陸伊不知何時歪頭睡了。
她睡着的時候,臉上多了幾分乖巧。平日裏總是挑着的貓眼垂着,眼睫毛柔軟,與白皙的肌膚相襯,顯得又黑又密。
難得那麽安靜,他還真有點不适應。
忽然,陸伊睜開眼睛,似笑非笑,“好看嗎?”
許執:“……”
扭頭,推開車門,下車。
動作行雲流水,沒有一絲猶豫。
陸伊舔了舔唇,掀開腿上的男式外套,随便蹬上平底鞋,下車。
梁穆也停了下來,他要風度不要溫度,凍得嘴唇都白了,走過來看到陸伊身上披着許執的衣服,再看許執,只穿了一件短袖,卻泰然自若。
梁穆走過去,拍了拍許執的間。
無聲勝有聲。
許執不解地瞧了他一眼,梁穆小聲說:“真紳士。”
許執掀他:“我不冷。”
梁穆不信,去摸他的手臂,溫度居然不算特別涼,“……不是人。”
許執:“是你太菜。”
身後陸伊湊上來,“我也要摸。”
梁穆兩步撤到一邊,“您請。”
陸伊伸手去摸,許執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她一眼,轉身去敲門。
大概是梁穆那群朋友和店主打了招呼,所以剛敲門,門就開了,開門的是一個年輕姑娘,看到許執一愣,露出腼腆的笑,“你好。”
梁穆湊上來,“妹妹,我們是特別煩人的那群人的朋友。”
陸伊走過來,拽着許執到一邊,“我們不是,我們不煩人。”
梁穆仰頭:“單身狗沒人權。”
陸伊靠在門框上笑,“有狗權。”
說起狗,陸伊看向許執,“我的小狗狗……”
這名字許執實在聽不下去,打斷,“回去給你送過去。”
陸伊一雙貓眼笑出深意,“記得親自來送。”
時間很晚,又下雨,他們沒和年輕姑娘多說什麽,開了房間便直接上樓。
農家樂是另一種形式的民宿,出售的都是自家的房子。來這住有種回鄉下親戚做客的感覺。
陸伊和許執他們一路上二樓,梁穆早冷得受不了,拿了鑰匙匆匆回屋。
許執和陸伊住隔壁,兩個人抵達房門口,陸伊叫了一聲,“許執。”
許執回頭,看到陸伊把身上的外套脫下。
她動作慢條斯理,眼睛裏含着笑,許執不耐煩看她故作這種姿态,鑰匙插’進鑰匙孔,擰開,推門,提步要進去。
陸伊一把拽住他,他回頭,陸伊把衣服反着包住他,動作像在擁抱他。
許執面目表情,低頭看她還打算做什麽。
猝不及防,陸伊擡頭,踮腳,涼涼的,透着薄荷味的唇貼上他的唇。
她眼睛藏着笑,暈着成年人的味道,貼着他的唇瓣,一字一句:“謝謝你的衣服。”
話落,舌尖輕輕探出,勾勒他的唇形。
沒有深入。
随即腳跟落地,站穩,轉身,音調輕飄飄的,“晚安。”
許執拽住她,用力一拽,将她推到牆上。
他欺身而上,盯着她的唇,聲音沉下來,“一件衣服,就那麽感謝?”
陸伊手指摸上他的喉結,“不夠嗎?你還想要什麽?”
許執意味不明地哼笑一聲,“你能給什麽?”
他聲音愈發得低沉,身後的雨聲漸漸變大,淅淅瀝瀝。
男人的聲音與雨聲糅合,陸伊聽得耳根發麻,絲絲電流從耳廓流向大腦皮層,一點一點刺激着她的神經。
陸伊微微擡臉,目光直勾勾跌進許執深邃的眼睛裏,他瞳仁似乎比這夜還要深,像打翻的墨,緩緩浸透了他整個眼眶。
他背後是沒有止境的夜,陸伊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肩頭上的天。
這樣看,就好像他背負起了一片天。
陸伊喉嚨咽了咽,窺探,貪婪的目光在他臉上游移。
她不由自主踮腳,氣息裏還藏着酒香,一呼一吸之間,飄向許執的鼻尖。
她湊近,許執薄唇勾了勾,食指中指并夾,輕輕覆在陸伊唇上。
陸伊一滞,盯着他,聽到男人含笑說:“晚安。”
陸伊:“……”
操’他大……就操’他!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我已經滿腦子都是他們倆以後的污穢互動(住腦!)
六一指南:放過他大爺,專心“對付”他。
許執:躺平任“對付”。
晚上九點……如果沒有更新,那就在晚上十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