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078戰

當天晚上, 陸伊郵箱收到一封匿名郵件。

裏面詳細記錄了沈肅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從與周榛聯系, 到買水軍大批量黑許執以及翻出許執的“陳年舊事”, 甚至包括采訪林西南的那家媒體,居然也是沈肅聯系的。

甚至包括她和許執第一次上熱搜被跟蹤, 都是沈肅安排的。

不,準确的說, 應該是沈肅和林西南一起安排的。

只是林西南不知道背後有沈肅推波助瀾。

陸伊看完以後感覺整個人都是懵的, 就連小崽子什麽時候蹦到她身上的她都不知道。

“喵?”小崽子歪頭叫了一聲。

陸伊這才回神,她像一口氣斷在嗓子眼, 咽不下去也出不來, 差點自己把自己憋死。

直到小崽子一爪子撓過來, 陸伊往後躲了一下, 胸口一頂,這口氣才算出來。

悶氣出來以後,剩下的便是巨大的失望和恐懼。

她日防夜防, 沒想到真正要防的人居然就在身邊。

還是她曾經一度最信任的人。

這種感覺就像是從心底翻湧出來一股酸苦酸苦的海水,海水倒灌,從她眼眶裏逼出來。

她看着電腦屏幕上的白屏黑字,無聲地掉眼淚。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她掏出手機, 把微信列表裏的“學長”改成了“沈肅”。

剛改完,許執的電話打過來。

陸伊下意識挂了,許執很快回過來一條短信:[?]

視線裏的問號慢慢變得模糊起來, 陸伊忍了又忍,終于從喉嚨裏憋出一聲嗚咽。

她把手機扔到桌子上,把小崽子從懷裏推下去,抱着雙腿坐在椅子上,臉埋在膝蓋裏,小聲地哭了起來。

手機再次響起來,陸伊沒管,小崽子聞聲跳到桌子上,爪子踩在屏幕上,鈴聲戛然而止。

陸伊什麽都沒聽見,只是眼前一抹黑地哭。

隐約中,她想起第一次見沈肅的場景。

那是一個特別熱的夏天,陸伊家在北方,夏天最高溫度撐死了也就三十幾度,來到京城下了火車就懵了。

這四十幾度大高溫,鞋面踩在地上都能直接烤化了。

更不可思議的是,附近沒有公交站也沒有地鐵站,出租車都不知道從哪攔。

陸伊像個傻子一樣站在火車站門口,看着人來人往,好幾分鐘都沒反應過來要去哪。

就是這個時候,沈肅出現了。

沈肅那個時候不如現在豐神俊朗,甚至有些狼狽。他穿着西裝,褲腳鞋面都是泥點子,坐在一旁發呆。

陸伊本來不想過去打擾他,但是她環視周圍,只有那個地方還有空位。

陸伊心想大家都不容易,誰也沒必要遷就誰,大不了互不打擾。

于是便坐過去了。

沈肅當時脾性也不如現在溫和,大概是剛進社會,少年的清高暴躁還沒學會收斂。他點了支煙,吐出白霧,片刻才歪頭打量陸伊。

陸伊從小就比別人膽子大,他打量她,她也大着眼睛打量他。

無聲對視半分鐘,沈肅率先笑了。

“哪兒去啊。”那個時候的沈肅一口京味兒,眼裏藏着大院氣息。

陸伊嘆了口氣,也很自來熟,“開學入學。”

沈肅又一擡下巴,“哪個學校。”

陸伊找出了錄取通知書。

沈肅一看,挑眉,“喲,學妹。”

陸伊意外,“真的假的?”

坦白說,看着沈肅這氣質,實在不像學設計的。

沈肅笑了,起身,“走吧,學長送你。”

陸伊只猶豫了兩秒,就起身跟着走了。

沈肅扔了煙頭,“不怕我賣了你換酒喝?”

陸伊嗆回去,“試試誰賣誰。”

當沈肅開出一輛保時捷的時候,陸伊就知道自己賣不了沈肅,她輕咳一聲坐上副駕駛,“學長,你這……哪來的車啊?”

“家裏送的畢業禮物。”沈肅說。

“剛畢業啊?”陸伊問。

沈肅嘲諷笑,“是啊,剛畢業就成了流浪狗。”

陸伊:“設計出國深造不好嗎?把車賣了呗。”

沈肅笑了笑,沒再說這個話題,而是說了自己今天為什麽那麽狼狽。

總的來說就是搶資源,沒搶到,陪人玩,甩了一身泥。

陸伊沒好意思問什麽娛樂項目能玩得一身泥。

從那以後,陸伊和沈肅就沒斷過聯系。沈肅也慢慢發展了自己的天地,這一切就像是在為陸伊鋪路。

他經歷過的那些冷眼嘲諷,陸伊一分一毫也沒經歷過。

她一路被保駕護航,到達了現在這個位置。

不管如何,陸伊能有今天,一大半功勞要歸在沈肅身上。

這些東西,還得清嗎,拿什麽還?

忽然,一道低沉并明顯含有不爽的聲音響起:“陸伊,怎麽哭了。”

陸伊一愣,猛地擡起臉,視線一晃,頭暈腦脹,差點沒從椅子上翻下去。

她在摔倒之前扶住了桌子,動靜有些大,許執聲音一下子拔高了,“陸伊?!”

陸伊連忙應了一聲,她捂住眼睛,下意識搖頭,“我沒事。”

搖完才發現許執根本看不到,她自嘲地扯嘴角笑了笑,又說了句:“我沒事。”

許執聲音很低,“為什麽哭。”

四個字,陸伊胸口又擠出來一大片委屈,這些委屈堵在她嗓子口,她說不出一個字來。

“嗯?”許執那邊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音。

陸伊把手機拿在手裏,沒說話。

眼淚大顆大顆地掉在地上,她偶爾吸鼻子,偶爾咳嗽兩聲,就是沒有一句完整的話。

直到門被推開,一陣冷氣從後背湧過來。

陸伊轉身,鑽到男人懷裏。

她無需确認,就知道他在。

許執把陸伊抱在懷裏,他的角度剛好把電腦看得清清楚楚,頓時明白了陸伊的心情。

他大手包住陸伊的後腦勺,薄唇在她頭頂親了一下,低聲安撫,“我在呢。”

陸伊聲音都啞了,“他為什麽啊。”

她不停地問許執,為什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如果真的喜歡她,就告訴她啊。為什麽要打着愛的名義來傷害她愛的人呢。

如果真的愛,會那麽自私嗎?

三天後,國家體育攀岩隊針對許執和林西南的事件召開記者發布會。

陸伊也偷偷去了,只是不小心被粉絲認了出來。那粉絲哭的滿臉淚水,抓着她問:“真相是什麽?今天會說嗎?為什麽一直不說?他那麽優秀,他為什麽要受這樣的委屈。”

陸伊本來打算看一眼就走,聽了這話,忽然雙腿就像灌了鉛。

是啊,他做錯了什麽呢?他被抛棄,他被陷害,他又被她連累。

從頭到尾,他又做錯了什麽?

他明明什麽都沒做,他明明那麽優秀,他為什麽要受這樣的委屈呢。

陸伊想起那天晚上,她紅腫着一雙眼睛問他打算這麽辦時,他滿目憐惜地親了下她的眼睛,然後說:“他動了我的人,那些承諾,就不做數了。”

“林冬北要怪,只能怪她自己沒教出一個好弟弟。”

想到這裏,陸伊笑了笑,墨鏡掩去了她眼眶裏的紅意。

她站在角落,看着被一群記者圍堵的許執和周教練,笑了笑對這位粉絲說:“是,是他受委屈了。從今以後,他就不需要再受這份委屈了。”

當天,全網公布兩則消息:一則是許執服用禁藥內情,另一則則是許執将會代表攀岩隊參加夏季錦标賽。

至此,這一場維持了将近兩年的鬧劇終于落幕。

又過了幾天,陸伊殺青,全身心投入到春秀上。而許執則是在隊裏其他人出去參加比賽的時候,自己一個人在隊裏更加高強度的訓練。

這天下午,許執和陸伊出現在中山陵園。

這次再看林冬北,陸伊就不覺得她溫柔了,那雙微斂的茶色眼睛裏,藏了太多壓抑的情緒。

許執把花束放在碑前,沒留一句話,帶着陸伊轉身走了。

毛毛細雨裏,兩個人共撐一把傘,許執半個身子都在雨裏。

陸伊伸手摟住他的腰往傘下拽了拽,許執低頭看她一眼,輕輕“啧”了一聲,扯開風衣,把女人摟進他風衣裏。

二人漸漸走出陵園,陸伊問:“你以後不會還偷偷來吧?”

“誰偷偷來了?我都是光明正大的來。”

“放屁,自己的名字都不敢填。”陸伊掐他的腰,“每次來都填林西南的名字昂?還讓人家小姑娘以為自己喜歡的人叫林西南。”

許執輕“咳”一聲,“我那不是為了膈應林西南嗎。”

陸伊:“幼稚。”

許執:“你什麽時候和沈肅解約。”

“等春秀過去。”陸伊說,“利用完最後一波,我們之間的感情還有最後一波餘熱。”

許執:“我突然發現自己一點能力也沒有,完全沒有辦法保護你。比起他們,我确實弱爆了。”

陸伊:“……許小隊你是又自尊心發作了嗎?”

許執:“……好像是的。”

陸伊:“不怕,咱們倆屬于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誰說感情裏一定要男人保護女人,我偏要保護你。”

“更何況,我作為新時代獨立女性,我的事業要自己搞,男朋友是用來上床的。”陸伊想了想,覺得自己說的沒毛病。

許執:“你果然是看上了我的美色。”

陸伊又想了想,反問:“不然呢?”

許執:“……”

陸伊:“你為什麽不說話?”

許執:“……臣惶恐。”

陸伊:“閉嘴吧,你個戲精。”

許執:“以後還接戲嗎?”

陸伊:“去他媽的娛樂圈,老娘再也不回來了!”

許執:“不在娛樂圈,我還是能護你的。”

陸伊:“……”

陸伊:“能護我,開心不?”

許執:“開心。”

陸伊:“乖,以後別再自尊心作祟了。”

許執:“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陸伊:“啥?”

許執:“你的事業,好像一大部分都是神沈肅搞的。”

陸伊:“………………你這個人為什麽要往別人心口上紮刀子?你還是人嗎?”

許執:“我……”

陸伊:“閉嘴,你不是,你現在是單身狗了。”

許執:“我錯了。”

陸伊:“叫爸爸。”

許執斜了她一眼,湊到她耳邊,“晚上教你叫。”

陸伊:“……流氓。”

長長的階梯中終于結束,兩個人收了傘,打開車門。

陸伊坐進副駕駛,說:“春秀結束,我就和他一刀兩斷,各不相欠。春秀帶來的所有利益,全歸他。”

許執笑着湊到她唇邊親了一下,“恭喜。”

兩個人随便吃了飯,陸伊把許執送去隊裏,許執下車之前,陸伊拽住他。

許執回頭,陸伊難得一臉認真,“Bberry的事情,是你幫的我。”

“所以請許小隊以後不要再妄自菲薄了,你現在不需要幫助我,而是要為國争光。拿到獎牌以後,我整個人生,都交給你負責。”

許執一頓,片刻才斂唇,他俯身,湊到陸伊面前,溫柔地咬住她的唇,唇舌糾纏不休。

“好,我宣布,為你整個人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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