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下定決心
下定決心
司晗很少失眠，經常挨着舒服的枕頭就能睡着，要是真睡不着也沒關系，只要讓自己累到不知道白天黑夜，就算躺在水泥地上也能安然入睡。肖子絡管這個叫沒心沒肺，司晗卻不這樣認為，他覺得這只是一種自我逃避的方法罷了。
他今天睡得極其不安穩，即便半躺在柔軟的位置上也難令他立馬安神，原因是他太過在意右邊的人，導致他的半邊身體都因為此人而微微發燙。
謝可钰呼吸起伏均勻，他的每個動作盡量做到輕柔，可越是如此就越令司晗想關注他在幹什麽。想到前幾天他和肖子絡一起坐飛機的時候兩個人除了吃飯上廁所，就是全程蒙着頭爆睡，那時他睡得很沉，絲毫沒有出現現在的症狀。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生病了。
旁邊的謝可钰似乎發現司晗不舒服，他伸手向司晗的臉頰探去，想看看他是不是生病了，可手到半空中又停了下來。他慢慢起身挪到了前面的位置，期間司晗一直豎直耳朵聽着，心想謝可钰什麽時候再移動回來。
然而半天謝可钰也沒有回來的意思，司晗等着等着慢慢失去了意識，逐漸進入夢鄉。
——
另一邊，臨海市。
司晗登機之前給肖子絡發了信息告訴他自己已經返回意大利處理事務了，肖子絡回複“好的”後，推開了病房大門。
光線流進肖子絡雙眼那一刻，清新的空氣在大門與對面張開的窗戶之間來回流轉，迎着撲面而來，肖子絡深吸一口氣喊着屋子裏的人，“爸，媽，我來看你們了。”
敞亮的病房內有兩張病床，上面分別坐着一對中年男女，他們擡頭向肖子絡看去，稍微收斂了原本滿面笑容的表情。
他們是肖子絡的父母，名叫肖華和柳如善。他們夫妻二人站在一起仿若是兩代人，不知道是肖華顯老還是柳如善保養得太好，猛一下還真不能聯系在一起，肖子恩很像柳如善，從眉眼就能看出她絕對是柳如善親生的，都是數一數二的大美人。
因為肖華很愛柳如善，所以愛屋及烏，對肖子恩這個女兒那是疼愛到了一種地步，相較之下和肖華相似的肖子絡就有種被忽略的感覺。
“肖子絡，你個小白眼狼終于來看我們了。”柳如善方才正在和肖華聊天，他們聊到了最精彩的地方，因此她的心情還不錯，所以說話的語氣像開玩笑一樣。
“我前幾天不是來過了嗎？”肖子絡比較較真，他并不覺得柳如善在開玩笑。
“就來一次怎麽夠，我們都住院了，你作為兒子不應該每天都來嗎？”
“...是。”肖子絡不願意解釋那麽多，所以順着她的話回答道。
肖華和柳如善兩人一個摔傷腿一個扭到腰，都是外傷，而且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本來早就可以出院回家療養的，可他們知道肖子絡回來之後就硬是要多住幾天來表現出自己很嚴重的樣子，光是伺候他們的保姆就請了三個，肖子恩平時也不是天天來，他們怎麽不說肖子恩。
“你既然來了就找地方坐吧，”肖華随手指着床邊的一把椅子，“你姐呢？她怎麽不來？”
“馬上就來。”
肖子絡說話間已經坐在椅子上，如他所說沒過多久肖子恩便風塵仆仆的趕來。
看見女兒的到來，肖華和柳如善兩人自然是十分高興，他們認為女兒乖巧懂事在外面很能給他們長臉，自然是愛護的不行。
明明他們兩個才是住院的，可卻把肖子恩當成了不能自理的孩子，兩人不僅掙紮着從病床上下來，還把削好的水果一個勁兒的往她手裏塞。
換做以前肖子恩肯定是會沒心沒肺的接受，可現在她卻很顧及弟弟的情緒，她不動聲色地瞄了一眼肖子絡，轉手将水果放在桌上。
“爸媽你們兩個還是歇着吧，這些東西我又不是沒吃過。”
“這不是看你從外面過來擔心你餓嗎？”
“行了，這件事以後再說，肖子絡好像有話要和我們說，先聽他說吧。”肖子恩打斷父母的唠叨直奔主題。
她來之前肖子絡特地提醒過，說他有一件事要和家人商量，而他要商量的肯定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以後的打算。
“肖子絡有話說？”肖華意外的看向肖子絡，“你說吧。”
肖子絡在座位上端正坐姿，清清嗓子開口道，“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你們可能很生氣，但是請聽我說完。”
三人面面相觑的點頭，目光又看向肖子絡。
“我不打算繼承父親的公司，我決定要幹我自己喜歡幹的事。”
話音落下三人都有些沒有反應過來，肖華最先發出一聲爆笑，這惹得肖子恩面上嚴肅起來，果然肖子絡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她是做好心理準備來的，就算她同意肖子絡追求自己的事業，但不見得她古板的父親會同意。
“你在外面學了不少糊弄人的本事啊，”肖華并沒有把肖子絡的話當成回事，“你說你不繼承公司，你想幹什麽？”
“我要當攝影師。”
“攝影師？攝影是能吃飽飯嗎？而且你會攝影嗎？”
“實不相瞞，這幾年在國外我一直學習着攝影技術，即便一開始我會受到挫折，但是我會堅持我的這份理想。”肖子絡态度十分堅決，這也惹得肖華慢慢将笑容放下，看來這小子不是在開玩笑。
“肖子絡，你認真？”肖子恩低聲問道。
“是的，我是真心想學攝影，而且我從小到大從來沒想過繼承公司的事情，我根本對這個不感興趣。”
“簡直胡鬧！”
肖子絡話音剛落下的同時，肖華手掌猛地拍擊桌子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響，同時他看着兒子怒吼，吓得肖子恩不敢吭聲，肖子恩頭一回見到父親發這麽大的火，“從小到大你從來沒有提過攝影，你要真喜歡為什麽你以前不說？”
“不是我不說，而是我不敢，”肖子絡十分鎮定的回答道，“我已經成年了，我能為自己的決定負責，已經五年了，我不是毫無變化。”
“那你想讓我們怎麽樣？難道還要表揚你離家出走不成？”肖華并不相信肖子絡是真心喜歡攝影的，他認為這只是肖子絡為自己找的一個開脫的借口罷了。
肖子絡咬緊嘴唇，從口袋中拿出一只錢包，裏面存放了一張很久之前的照片，他小心抽出照片在三人面前展示，“你們記得這是什麽時候嗎？”
肖子恩湊近一看，照片正是自己小時候過生日的照片，畫面裏的肖子恩剛上初中，她正開懷的坐在一塊蛋糕前面傻笑，而她身邊一左一右是肖華和柳如善在旁邊拍手唱生日歌，照片看上去幸福快樂，但唯獨不見肖子絡的蹤影。
肖華看了一眼沒有好氣的轉過頭，肖子絡無視他的态度繼續道，“這是我拍攝的第一張照片，雖然是無心拍到的，但是你們都誇獎說這張照片拍攝的特別好，還說我有攝影天賦，從那之後我就對攝影很感興趣。你們只知道我離家出走，但是從來不問我原因，因為你們也清楚，只要問我原因的話我說出來的話一定會讓你們很生氣，所以你們一直在逃避問我而已。”
“...當時誇你都是為了哄你開心，誰知道你當真了...。我看你就是瘋了，你跟司晗都學到了什麽？司晗到底是怎麽給你洗腦的？你一到國外就立馬換了手機號，我們根本聯系不到你，我們嘗試去國外找你但是根本找不到你的蹤影，你們兩個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要不是謝家那個小子給我們傳遞你的動态，我們真的都要急瘋了！你現在非但不向我們道歉還說出這種話，...唉，就不應該聽謝可钰的話讓你留在那裏的！”
謝可钰？謝可钰怎麽會出現在這個事情裏？而且肖華說的好像謝可钰一直都知道他們兩個人的情報一樣。
但現在的情況也容不得肖子絡問那麽多，他聽見肖華說對司晗不利的話，頓時一股怒意沖上心頭，“我雖然只和司晗哥真正相處過五年，但這五年來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候，我在他那邊感受到了家人帶給我的溫暖！你們不知道，我身無分文到國外是司晗哥一直在接濟我，還幫我找學校，一個人打很多工為我攢學費！他是第一個支持我夢想的人，他從來不會潑我冷水，只要我和他說話他都願意安靜下來慢慢聽，是我自己更改志願偷跑過去的。司晗哥本身就很獨特很有魅力，所以我才心甘情願的跟在他身邊，他根本沒有對我洗腦！”
聽見肖子絡說出這麽一長段的話後肖華也愣住了，他無法反駁司晗在國外幫助肖子絡的事情，但這不都是司晗把肖子絡騙到國外的報應嗎？
如果肖子絡在國外沒有讀書而是游手好閑的話，他們肯定會不惜任何代價也要把肖子絡帶回來，他們不可能讓他浪費光陰。但是謝可钰說了，他在暗中幫忙讓肖子絡去了一所很不錯的學校，所以他們才想着這樣也好。
不過學費這件事，難道肖子絡的學費不是謝可钰出的，而是司晗出的嗎？憑司晗的性格怎麽會為他人着想？莫非真的是肖子絡自己跟去的？他的膽子也太大了吧。
見父親不再吭聲，肖子絡吸氣兩下繼續道，“我畢業後就和司晗哥一起開了一家雕塑工作室，司晗哥不分白天黑夜的工作終于攢到了錢，但是因為我的愚蠢，這筆錢被人騙走了。...可是司晗哥不僅不怪我還反而在安慰我，我卻連一次正式的道歉都沒能說出來。...司晗哥是為了理想和自由才離開的，但是因為我，他被束縛在了小小的空間，我欠他的實在太多，所以我選擇要繼續和他在一起。”
“你被騙了多少錢？”肖華一聽到這件事，神色立馬起了變化，肖子絡嘴裏的司晗聽上去像是個活菩薩一樣，這和他印象裏的司晗完全不是一個人。
“幾十萬吧。”
“這錢我替你還給他，所以你以後不要再和他糾纏在一起了。再者你怎麽知道他是為了理想和自由？他不就是因為被謝可钰給甩了才沒臉在這裏待下去嗎？”
“不是，這不是你替我還錢的問題！你怎麽還是不懂？而且五年前做錯的明明是謝可钰，是他騙了司晗哥，為什麽在你們眼中受害者才是那個沒有臉待下去的人呢？”肖子絡替司晗感到委屈，為什麽所有人都要把司晗想的那麽不堪。
肖華還正想說什麽，一直沉默的柳如善突然開口，“肖子絡，我能理解你說的這些，但是你需要給我們消化的時間。在此之前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你真的對司晗除了兄弟間的感情以外沒有其他的嗎？”
這個問題令肖子恩和肖子絡都愣住了，肖子恩可笑道，“媽？就算司晗喜歡男生也不可能對肖子絡下手啊。...其實我現在對司晗也有點改觀，我感覺他還是很有原則的人。”
“我沒有問你，我在問你弟，肖子絡你自己說，你真的沒有其他感情嗎？”
“在我心裏司晗是我哥哥，再說我們兩個還有血緣關系，怎麽可能？”肖子絡被吓的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原來他家裏人是這樣想他們兩個的。
“那如果我說...你們兩個沒有血緣關系呢？”柳如善的臉色暗了下來，她的這句話令其他三人都愣在了原地，這件事就連肖華都不清楚。
“媽你在開什麽玩笑？司晗的母親不是你親妹妹嗎？我們一直都喊他小姨的啊。”肖子恩趕緊坐在床邊拉着柳如善道。
柳如善臉色依舊，只是腦海中浮現了很多事情，“這件事要追溯到很久之前了，聽我慢慢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