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番外:司晗消失的第一天
番外:司晗消失的第一天
“少爺...,少爺...。”
隐約的叫喊聲在耳邊響起,謝可钰頭痛欲裂的睜開眼睛,發現喊他起來的人是陳獲。
“...你在這裏幹什麽?”謝可钰啞着嗓子心情極為不好的開口。
“現在已經10點了,我看您一直沒起來就過來看看。”陳獲面上露出擔憂的神色,謝可钰作息極為規律,不管晚上熬的再晚早上8點必定會起床,像現在這樣一口氣睡到10點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這麽晚了。”謝可钰本人也有點意外,很快他就發現為什麽今天會起晚,原來是每天早上叫他起床的人沒有如期而至。
他早上起床的流程千篇一律,都是由隔壁司家的司晗自作主張到他家裏幫他準備早餐,然後看準時間來到床邊輕輕叫他的名字。
而司晗每天卡的時間都很準時,這也讓謝可钰養成了習慣,謝可钰晚上甚至不用定表,第二天早上都會被司晗這個人形鬧鐘叫醒。
謝可钰剛起床時心情不佳,但司晗總有辦法令謝可钰力氣出在棉花上,起床氣無從發洩。陳獲曾經向司晗取過經,可司晗都以警惕的眼神看着陳獲,似乎生怕陳獲搶了他的位置。
陳獲表示:“沒有人願意搶這麽危險的工作。”
今天早上難得沒有受到司晗的騷擾,謝可钰有些意外的下床換衣服,不小心踩到腳下的一件裂開的襯衣。
他撿起來思考了一會兒,想起這是前兩天司晗留下的,他又看向自己的那張床,那天他們在床上糾纏到天亮,因為第一次的原因所以謝可钰很生疏,在沒有任何知識的情況下他就那樣子和司晗辦完了事,中間的過程确實粗暴了一些,這件被他撕壞的襯衣就是最好的例子。
謝可钰臉上不自覺的發熱,他趕緊收回視線順手将襯衣扔進垃圾桶。他打扮妥當後走出房間來到樓下的大廳,在挨近餐廳的位置,他聞到了熟悉的米香味。
他早晨向來不會喝白粥,總是吃一些好消化的麥片,他聞到味道後眉頭瞬間擰成一團,他大步走進廚房還沒看清楚廚房裏的人就開口道,“我都說了我不喝這種東西。”
“啊?”在廚房裏忙碌的是謝家的廚師,他聽見謝可钰的聲音有些驚訝,“少爺您還沒吃早飯嗎?我還以為您吃過了,司家小少爺沒幫您準備嗎?”
原來在廚房裏的不是司晗,可能因為早上在自家廚房忙碌的都是那個熟悉的身影,謝可钰猛一下有些不适應,覺得自己家的光景陌生到可怕。
司晗又在搞什麽鬼?謝可钰一邊如此想着一邊頭也不回的離開,他來到書房拿起桌上一份用牛皮紙袋密封好的文件,轉身對陳獲道,“幫我預約,我要見司旭先生。”
陳獲點點頭,拿出手機撥打了司旭秘書李蒙的電話,預約好了與司旭先生11點的會面,之後便開車陪同謝可钰來到了司家宅邸前面。
謝可钰在車上等到時間差不多了,和陳獲交代一聲讓他在原地等待,自己則拿着那份文件在司府管家劉叔的引領下昂首闊步的來到司旭的書房。
劉叔輕輕敲了兩下書房的大門,書房內傳出沉穩的聲音。
“請進。”
謝可钰深吸一口氣推門進入,書房內光線充裕,盡頭那扇巨大的落地窗折射出奇妙的光線,而窗外正在搖曳的樹影又不會讓陽光那樣強烈的照射進屋,如此光影交錯的景象令眼前的畫面不太現實,就連在書桌前坐着的外貌有些蒼老的男人與他身邊坐在輪椅上安靜看書的女人一樣,兩個人像畫中的一部分,安靜而又祥和。
“你來了,坐吧。”司旭停下手中的筆,擡頭示意謝可钰坐在旁邊的沙發上。
劉叔幫三人準備了茶水便安靜退出,範書南本來也是想識趣離開的,可司旭卻輕輕叫住她,讓她也一起聽。
範書南對謝可钰這個人沒有任何好感,可能原來覺得這個孩子有點可憐,但經過昨天事情之後,此人在她心裏唯一的信譽也下降為零。
前兩天,司家集團賬目被人盜取,整個家族上下鬧得天翻地覆,唯有司旭依舊很冷靜的在書房辦公,并且沒有讓任何人報警。
直到昨天這件事的真相才水落石出。昨天晚上是司旭的壽宴,司晗不知道怎麽想的竟然在當着所有人的面向謝可钰告白。
範書南之前有耳聞司晗性取向的事情,而從司晗對待謝可钰的态度大家都有目共睹,但是大家都不認為性格傲慢的司晗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有勇氣做這種事。
當然,結果也正如大家所想的不盡人意,謝可钰以及其生分與漠然的話語拒絕了司晗,令司晗當場羞紅了臉口不擇言。
他親口說出了自己偷拿公司賬目給謝可钰的事情,而謝可钰并沒有承認,只是留下滑稽的司晗轉身而去。
如果勢頭正猛的謝家掌握了司家賬目,那等于把一塊鮮肉送進了虎口,然而司旭還是沒有任何打算,他似乎在等着謝可钰親自過來找他,沒想到這才過了不到一天謝可钰就來了。
“我就長話短說吧,”謝可钰将手裏的文件摔在桌上,“我不會做這種見不得人的事,你們昨天嘴裏說的賬目原封不動就在這裏,至于他為什麽會出現在我手中,你應該問問你自己人。”
司旭對範書南使了個眼色,範書南便轉着輪椅來到桌邊拿起文件檢查了一番,“沒有拆開的痕跡。”
“我就知道謝總是光明磊落的人,不會做這種事,”司旭從容不迫的微笑着,“書南,麻煩你先把這個送回公司吧。”
範書南點點頭,看來司旭讓她留在這裏的意思就是想親眼見證謝可钰送來文件。
待範書南離開,司旭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不知道是不是他用力過猛的原因,就在他剛伸展身體的下一秒便捂着胸口咳嗽起來,謝可钰順勢從沙發上站起來到他身邊,扶着他重新坐下,輕輕拍着他的後背幫他通氣。
司旭笑意加深,模樣倒不像是來談正事的,更像是一位父親對待兒子那樣,“你說如果咱們兩個明面上的關系像私下裏這麽好的話會怎麽樣?”
“你那些兄弟們會想方設法把你從這個位置上拽下來。”謝可钰說得毫不留情,當然這也是事實。
司旭那幾個弟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他們看見司旭和謝可钰關系這麽好會認為司旭有外心。
但實際上謝可钰的父母和司旭交情很深,謝可钰的父母因故去世後謝可钰就一直由司旭照顧着。可惜謝可钰終究是外人,一直受到司家其他人不公平的待遇,再加上他本身性格缺陷,因此他對司家有着格外的仇恨感,司旭算是這個家唯一的例外。
謝可钰做夢都想振興謝氏搞垮司氏,那份賬目的重要性對謝可钰來說無法衡量,謝可钰很有原則的沒有拆開也有自己的道理。
“你剛才說讓我問我們自己人賬目的事情,具體指的是誰呢?”
“你不要明知故問了,除了那個花癡以外還會有誰?”
“看來我的小兒子又給你添麻煩了。”
“他不光給我添麻煩還會自己引火上身,他也不想想偷賬目的後果,...而且他還很擅長做不自量力的事情,昨天晚上他沖動行事你也看見了,先說好和我沒有過任何關系,都是他自作主張的,所以他也不能怪我那麽拒絕他吧?”
看着謝可钰說完這一大段話,司旭仿佛看穿一切似的道,“你自己沒發現你提起他的時候話就特別多嗎?”
“有嗎?”謝可钰面上依舊毫無波瀾,“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我看你還挺喜歡他的吧,雖然你嘴上不承認。”
“...可笑,那又有什麽用?”
“你什麽都好就是嘴太硬了,但是依我判斷,你應該去和司晗道個歉,他一心為了你,甚至不惜和家族反目成仇,你也知道偷賬目這件事情牽扯有多深,你昨天說的那麽絕情,聽說他偷偷哭了一晚上。”
“...我從來不做浪費時間的事。”謝可钰一邊說着一邊從司旭身邊離開。
他大步走到門口,身後傳來了司旭冷冰冰地聲音,“不管你們以前幹過什麽,但是從今往後,不要越界,不要對司晗出手。”
謝可钰身體僵直,回頭看了眼在座位上臉色微微蒼白的男人,“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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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司旭書房後,本應該從正門離開的謝可钰不自覺的走到了上樓的臺階,他只是上樓看一下高處的風景而已,絕對不是聽了司旭的話認為自己做的有點過了。
總之他就這樣心裏自行安慰着,很快站在了一扇較為隐蔽的房門口。
這個房間和司家其他人的卧室比起來小的可憐,像是一間雜貨庫,但是這裏卻是司晗住了十幾年的房間。
謝可钰右手握拳放在門上,可遲遲沒有敲下去,他想自己回避司晗這麽久從來沒有示弱過,如果此時向他道歉的話司晗不就會變本加厲的纏着自己了嗎?他現在代表謝家處于一個搖擺不定的立場,旁人若是知道司晗和自己關系親密,他們會不會對司晗下手?或者司家的人會不會因此傷害他?
更何況司旭的那雙眼睛像監視器一樣注視着自己的一舉一動,他除了拒絕,其他什麽都做不了,這樣只會讓司晗受到更大的傷害。
不如就這樣放着不管吧。
帶着這樣的想法,謝可钰胸口抽痛了一下,他好不容易撐起的信念在這些想法中消失殆盡,他收回手準備直接離開,可沒想到司晗的房門竟然突然被打開了。
謝可钰屏住呼吸,趕緊收起臉上思索的表情轉變為平日裏不鹹不淡的模樣,面對司晗他總是不願意流露出更多的感情。
然而從房間裏出來的并不是司晗,而是一位比他身高要高,五官溫和的人。
“司靜?”謝可钰下意識的疑問道。
此時的司靜臉上挂着憂傷,眼睑紅暈似乎哭過,一向以溫柔示人的他這次看向謝可钰的目光竟然出奇的兇狠。
他洩憤一般将手中握着的一封信摔在謝可钰面前,“你就恨他恨到要毀了他嗎?現在你滿意了吧?”
說罷司靜便揚長而去,留下謝可钰一人在原地發懵。
他心裏似乎有種不好的預感産生,他顫顫抖抖的撿起地上的信,打開一看上面只寫了短短一句話,“對不起靜哥,我好累,我已經在這裏活不下去了,我會真心為你今後的幸福祈禱,謝謝你對我這麽好,再見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中信件上清秀的字體忽然被一滴濕潤的東西染花,直到眼前的視線模糊不清,謝可钰才恍然意識到擡手去擦拭自己的雙眼。
淚水猶如湧泉一般無論如何擦拭都趕不及流淌下來的速度,他緊緊咬住下唇不讓自己發出哽咽的聲音,當血腥流進嘴中時,謝可钰顫抖的推開眼前那扇半掩的門。
房間裏所有具有生活氣息的東西全部消失不見了,甚至連一件房間主人的私人物品也沒有了。
司晗好像從來沒有在這個家裏生活過,世界上也好像從來沒有這個人誕生。
看着一覽無遺的房間,謝可钰心中某樣東西被狠狠砸碎,那東西裏面的欲望與情感順着碎片縫隙流露而出,逐漸填滿了他的整個胸腔。
他甚至只是幻想一下司晗不在之後的情景,他便感覺自己的整個世界昏暗無光,天漏了一個黑漆漆的洞。
他不知道在自己這個房間裏忏悔了多久,他什麽時候離開的旁人也無從得知。
只有陳獲知道那天他在司家門口等了一天一夜,從這天之後,謝可钰每晚都被就被無盡的空虛與思念折磨到無法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