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第五章
事情有點不妙。
常寧僵硬着身體站在酒吧裏，感覺自己腦門突突突地疼。
他看着一身黃的霍清，眼睛瞪大，不可思議：“你這是幹啥去了？”
霍清無辜回望：“不是你讓我帶車來救你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誰他.媽穿着美團外賣的衣服來飙車啊哈哈哈哈哈哈你是來搞笑的嗎？”另一波人本來還有點慌張，看見霍清以後差點沒笑撅過去，“常寧，你想逗我們開心就早說啊，哎，也不是不能放過你啊，你這給我們跪下磕個頭不就完事了，幹嘛還找個小醜來呢。”
常寧：“滾！”
他拉着霍清蹲到一邊，雙手合十：“哥，親哥，爸爸！您別給我添亂了成不！”
霍清特別冷靜：“沒給你添亂啊，我車都騎來了。”
常寧：“……”他恨！
“你這騎什麽車啊？！”常寧拎着他的袖子，天可憐見，這衣服真就和美團外賣的一模一樣，黃不拉幾的，更別說霍清手裏抱着的頭盔了。
常寧眼前發黑：“祖宗，你拿這頭盔，穿這一身，來賽車？”
霍清拍拍他：“放前幾天，我可能還要猶豫一下，不過你放心，我這兩天騎車多，手感還不錯，你放心，我肯定幫你贏。”
常寧一臉要暈過去的表情。
等到出了大門口，看到霍清騎過來的機車的時候，他更要暈過去了——好好一輛炫酷的機車，也不知道霍清怎麽想的，愣是給他改造成了外賣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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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霍清這輛車是火紅色的，從車頭到車燈，拉風得像是野地裏肆意生長的玫瑰。
現在好了，車頭全叫霍清找人漆成了黃色，亮黃色的油漆在酒吧外頭墜下來的一點兒燈光裏閃亮，仿佛在嘲笑常寧。
更加離譜的，是霍清在尾座上放了個箱子。
霍清還頗為得意：“我看人家專業的騎手，背後都會放一個保溫箱，防止外賣在配送過程中變涼，我特意叫溫叔給我也裝了一個，貼心吧。”
常寧：“……”
溫叔一個好好的技術部部長，為什麽會來給你裝這種東西？
現在這車那簡直不能叫拉風了，簡直拉稀，不對，拉瘋：）專門拉霍清這個瘋子。
果不其然，在另一波人看到霍清這輛“外賣車”以後，笑得整條大街都差點震動起來。
常寧只想把自己埋到地縫裏去！
霍清被嘲笑也一點不生氣，他看着那幾個人，神色十分淡定：“不是要拼車嗎，走啊。”
另一邊帶頭找茬的叫剛子，聞言笑道：“你拿什麽跟我拼？就拿這小破車？切，小弟弟，你還是老老實實送你的外賣去吧！別等會超時了，人家把你罵得狗血噴頭啊！”
哄堂大笑。
霍清挑眉，也不多說別的，把頭盔往頭上一戴。
悶悶的聲音從頭盔裏露出來：“瓜達盧佩和哈伍德我都去過，你呢。”
剛子臉色一沉。
他們這些人常年玩摩托，可也只是自己私下玩玩，最多也就找個僻靜的山頭比一比速度和激.情。而霍清提到的瓜達盧佩和哈伍德都是摩托車正規比賽的賽道。
瓜達盧佩是街區賽道，巷道曲折複雜，地面路況不一致，哈伍德是山區賽道，錦标賽最長的賽道。
一個要技術，一個要毅力。
這不是個善茬啊。
不過……
他冷冷一笑：“你說去過我就信啊，咱們比劃比劃再說。”
霍清懶得搭理他們，他走到自個兒摩托車跟前，一臉不舍和鄭重地把摩托車屁.股上的保溫箱給拆了下來，遞給了常寧：“兒子，替你爹保管好家當，回來我還要用。”
常寧：“……”滾你丫的！！！
#
唐婉大半夜睡得正香，主任一個電話給她轟醒了。
她半睜着眼睛，拖着腔調：“幹什麽啊……”擾人睡夢不道德啊！
主任聲音很興奮：“醒了沒有？醒了趕緊起床，有個新聞要跟，城北那個蒙山你知道吧，機車黨在那邊飙車，交警過去了，你家離那邊近，趕緊去看看有沒有什麽素材，我已經叫了小吳扛着機器過去了。”
唐婉：“……”
她拿下手機看了看時間：淩晨一點半。
這會兒把人叫起來加班？！
是不是人啊！
主任不是人，反複催着唐婉趕緊去。
沒辦法，上司再不當人，她也得去，主持人的職業素養不允許她原地躺下呼呼大睡。
火速把自己收拾了一遍，唐婉開車前往蒙山。
她這開車過去只要十分鐘，到的時候山腳下一片大亮，轟鳴的機動車的聲音響徹山谷，再加上機車大燈，愣是把半夜的蒙山打造的跟白天似的。
小吳正扛着攝影機跟交警打招呼，見她來了，連忙湊過來：“唐姐。”
他們倆都有工作證，正規主持人兼記者，交警沒說什麽，任由他們拍攝。
唐婉問小吳：“現在什麽情況？”
小吳嘿嘿一笑：“聽說兩邊賽車呢，被路過的民衆舉報了，說他們擾民，交警來了以後估摸是他們速度太快了，攔不下車，所以打算等他們比完了再說。”
唐婉嗯了一聲，借了望遠鏡往山上看。
江城就這麽一座山，坡度也挺陡，從山頂到山腳有一條歪歪斜斜的山道，供人清明的時候爬山，路修得一般，頗有點颠簸。
望遠鏡往上一擡，視野裏都是閃亮的燈光。
隔得太遠，又實在模糊，唐婉只能看見大亮的燈光裏一片炫目的黃，沖在了第一位。
後頭的車上都是黑不溜秋的，倒好像是車在自己開。
交警都來了，飛車黨們很快就停下來，在山腳下排着隊。
唐婉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她愣了一下。
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那人就迎上來：“唐小姐，這麽巧？”
走近了，唐婉才看清他穿了一身外賣員的衣服，頭盔上還有着美團外賣四個字。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霍先生，你這是換職業了嗎？”
黃岚昨天還問起怎麽最近沒有看見霍清，以為他被調走了。
霍清把頭盔摘下來，頭發淩亂散着，額頭上還有一點兒汗，一雙眼睛深邃：“是啊，前段時間聽人說起現在的外賣員掙錢，只要努力就夠了，就打算試試。”
唐婉目光卻落在他身後的摩托上。
她雖然不玩機車，卻也知道這樣的摩托車不是一個普通保安買的起的：“看你的摩托車，不像啊。”
霍清面不改色：“我朋友惹了麻煩，要跟人賽車，這不，請我來當救兵嘛，車是他的。”
常寧從後頭冒出來，聽見這話嘻嘻一笑：“對對對，是我的。”
他肘了霍清一下。
唐婉沒看見他們倆私下裏的動作。
霍清臉上又露出一點兒不好意思的表情：“哎，他們說賽車贏了給500塊錢呢。”勵志把自己的貧窮人設貫徹到底！
他剛準備說點別的，就被交警打斷：“贏了給500？你們這是賭博啊，深夜擾民、超速行駛，聚衆賭博，罰款2000。”
在場所有人：“……”
霍清雖然不在意這2000，但是他在意他的人設啊！
他立馬露出痛苦面具，臉上三分震驚，三分痛苦，三分不敢置信，以及一絲的肉痛。
“2000？！”
交警嗯哼一聲：“現場交錢哈。”
常寧自覺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立馬掏出手機準備交錢，卻被霍清一把攔下。
他露出不舍又堅定的表情：“好！”
然後，霍清就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打開支付寶，臉上微妙而尴尬，繼而又掏了掏褲兜，從裏頭摸出來一把錢，認真地數了一遍，然後擡頭，很不好意思地說：“啊……我身上錢不夠，只有1300……”
常寧瞪大了雙眼，心裏腹诽，你他.媽騙誰呢？！一千三百萬都有，沒有1300？！
然而霍清已經轉向了唐婉：“唐小姐，真是不好意思，就是，能問你借點錢嗎？回頭我微信轉你？我前兩天從保安那裏辭職了，只拿到了1500的工資……\"
他還特別心機地給自己留了200塊錢的生活費。
唐婉不疑有他，掏出手機加了好友，給他轉了1000塊錢：“拿着用吧，不用急着還我，不是剛找到新工作嗎？下個月還我都成。”
霍清看着好友列表新的那個貓咪的卡通頭像，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計劃通！
常寧悄悄豎起了大拇指，不愧是你啊霍清，這一招真是高啊！立馬就把人家微信給騙到手了！
霍清他們要跟着交警去一趟派出所受教育，唐婉則是和小吳拍了一些素材準備收工回家。
路上，小吳忍不住問起唐婉：“您就不怕對方是騙錢的嗎？”
唐婉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說：“你看他像是會騙錢的人嗎？”
小吳想了想，搖頭：“不像，要不是知道他是個送外賣的，還以為是哪家的富二代呢。”
唐婉微笑：“嗯，而且他之前在我的小區當保安，很負責任。”
一天能在小區裏巡邏幾十遍的人，認真又負責，怎麽可能騙人嘛。
更何況前兩天，她還看見霍清逮住了一個小偷呢。
正想着這件事，微信滴滴一響。
唐婉點開來看了一眼。
【霍：你回家了嗎？路上注意安全噢，我會很快把錢還給你的！】
【喵：沒到家，快了。】
唐婉看着聊天框上反反複複出現的“對方正在輸入中”陷入沉思。
剛剛加霍清的時候，他是這個貓咪頭像嗎？！
她怎麽好像記得是個白色的頭像，怎麽他人都進了派出所，還有心情換一個粉色貓貓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