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燃夜
燃夜
音響的聲音驟然放大，震得座位和牆壁都在微微顫抖，至于身邊人的話更是全然聽不清，而這些卻又被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壓了下去。
“這是什麽情況？”虞嬈微微蹙眉，下意識的捂住了耳朵。
唐藍藍給她倒了一杯酒，不在意道:“沒什麽，就是駐唱歌手開始上臺唱歌跳舞了，也不知道周妄什麽時候上臺。”
沉重的音樂聲瘋狂的沖擊着脆弱的鼓膜，虞嬈的太陽穴開始一跳一跳的隐隐作痛，她拿起手包起身:“我去一趟洗手間。”
似乎發覺樂聲被調高了一個度，周妄微微皺起了眉頭，有些煩躁的點了一根煙。
劣質的香煙味飄散，尖銳而刺鼻。
“妄哥，咱這裏又不是沒有好煙，你怎麽還總抽這便宜貨？”
周妄閉目吐出一個淡淡的煙圈，将那英俊的面容隐在了淺淡的煙霧之中。
“妄哥，你這支煙抽完，咱們也差不多就得換衣服準備了，不然怕來不及。”阿龍熱心的提醒着。
周妄睜了睜眼，指腹微合，掐滅了那一點火光，起身從後門走了出去。
“不是，妄哥，你幹嘛去？”
離開那仿佛被重錘敲擊耳膜一般的內場，虞嬈走進了洗手間，她擡眼，目光凝固在了門邊的小gg上。
微微皺起眉頭，虞嬈打開手包，拿出了那才剛剛拆封只用過一次的昂貴口紅，嘆息着擰出那車厘子色的膏體，用力的塗了上去。
開門走出去，隔壁的小隔間裏果然也有那賣卵gg。
她一個一個的塗過去，蓋住了那與鮮血同色的字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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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什麽時候女孩子才能不再背負着利益，被當成繁衍的工具？
塗完最後一張gg，虞嬈走出衛生間，将那已經見底的口紅扔進了垃圾桶裏。
她反複洗了幾次手，這才抽了一張紙将嫩白的小手擦幹，轉身準備回去。
虞嬈有些心不在焉的走下臺階，直直撞進了男人的懷裏。
“不好意思。”被人扶住肩膀，虞嬈下意識的道歉，擡頭卻跌進了男人絢麗的眼眸中。
那是多漂亮的一雙眼啊，漂亮到幾乎黏住了她的視線，讓她分不出心思去贊嘆男人那得天獨厚的面容。
分明是多情的桃花眼形，卻被那硬朗的劍眉壓出了幾分淡淡的疏離乖張，偏他那眸子還尤其的清亮，瞳仁漆黑如墨，似乎要将人吸進去一般。
她凝視着那雙眼，好像望見了絢爛的星空。
心撲通撲通的跳着，似乎有些微微失控，那高頻率的收縮和舒張将血液都燃熱了起來，而在血管裏蠢蠢欲動的那些躁動又滲進了皮肉。
男人微微勾了勾唇，垂下眼睑，拉動着虞嬈不自覺的看向了自己扶在他腰間的手。
“真的不好意思。”虞嬈仿佛被燙到一般，連忙将手收了回來。
只是剛剛他腰上那硬朗而灼熱的手感，卻好像黏在了指尖，揮之不去。
心跳得越發的快，血流不受控制的湧上臉頰，虞嬈越發的有些不敢擡眼看他。
“沒事。”男人薄唇輕啓，棱角分明的臉上是溫和的笑意。
虞嬈目光顫了顫，隐約覺得男人的聲音好像有一點點熟悉。
男人松開了握在她肩膀上的大手，上了臺階，驟然失去了控制，虞嬈微微踉跄了一下，下意識扶在牆面。
微硬的粗繭劃過她手臂上嬌嫩的肌膚，有些隐約的癢和燙，讓人有些悵然若失。
虞嬈偏頭看過去，瓷白色的雪膚上是幾點薄紅，像是開在白色花瓶上的紅梅，莫名的讓人心折。
回到卡座，虞嬈努力平複着那些陌生的情緒，連着往酒裏加了幾塊冰，這才端起酒杯看起了舞臺上的表演。
這裏唱的放的都是些極吵鬧，或者并沒有什麽意思的口水歌，虞嬈聽了半首，有些失望，便湊在李舒言身邊與她聊起了天。
“你說咱們把藍藍現在的樣子拍下來發給那位，會發生什麽？”李舒言看着投入在表演裏的唐藍藍笑道。
虞嬈輕輕搖頭:“她這樣不是挺好的，簡單又快樂。”
李舒言認同的莞爾，重新将注意力拉回可虞嬈身上:“嬈嬈，酒喝夠了嗎？看這個水平，估計後面的表演也不怎麽樣，差不多，我叫李叔來接人。”
“嗯。”虞嬈輕輕點頭，喝完了杯中酒。
李舒言出去打電話，虞嬈将目光放回了舞臺上，卻是有些心不在焉。
她将手指蜷縮在掌心蹭了蹭，卻好像仍舊剝離不開那殘留下的滾燙。
虞嬈有些失神，腦海中那雙驚豔的眸子仿佛就留在了腦海中，總是引得她不由自主的想起。
終于，那歌手結束了表演，虞嬈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了，她拿起手包起身，打算出去透透氣，順便等司機來接。
短暫的安靜過後，有些刺目的追光燈亮起，場地裏突然迸發出了前所未有的熱情來。
男人從後臺走出的剎那，整個酒吧仿佛一滴水落入了熱油中，瞬間沸騰了起來，甚至于身邊的唐藍藍都在失聲尖叫。
“周妄！周妄！”
“啊啊啊啊，周妄！”
似乎不能理解女孩子們的瘋狂，虞嬈起身探頭，好奇的目光落在那簡陋舞臺中央的男人身上，卻再也移不開。
那是一種讓她覺得茫然的吸引。
分明那只是一個背影，卻牢牢的抓住了她的目光。
像是磁鐵的正極吸引着負極，像是太陽吸引着月亮，就像星辰懸空，而人總要忍不住擡起頭去探尋他的存在。
她不自覺的從角落裏起身，頂着她讨厭的嘈雜，穿過擁擠的人群，走到了正對舞臺的位置。
虞嬈第一次看清了周妄的樣貌。
一次對視，一雙眼，一張臉。
将所有的一切重合在一起，她可以确定周妄就是他，是剛剛的那個人。
燈光流轉，男人有些冷恹的目光飄過來，似乎只有一瞬，卻剛剛好落在那個在周遭女孩熱烈尖叫聲中失神的少女身上。
衆裏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他輕勾了勾唇，移開了眼。
虞嬈目不轉睛的注視着他，既震撼于這讓她驚豔的男色，又驚詫于他同剛剛截然不同的氣質。
凜冬凝固的霜雪，春日枝頭的杏花，一時一剎，便是截然不同的風情。
對上男人的目光，虞嬈的心，好像突然漏跳了一拍。
那感覺很像是少女時，騎着摩托車的帥氣壞男孩偶然從身邊經過，對着她壞壞一笑，吹了一聲輕佻而風趣的口哨。
只是在一個午後，在豔陽下最偶然的邂逅，沒有開始，沒有結局，甚至沒有多少情緒，可因為他眼中那一瞬倒映的自己，心緒總要很久才能平息。
“嬈嬈，車到了，走吧！”
見虞嬈許久沒有回來，李舒言上前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虞嬈回神，忙收回目光，跟在兩人身後一起離開了現場，卻也出門時不自覺的回了回頭，下意識的尋找着他的身影。
似乎是看到了她，男人仿佛刻意一般，面對着她的方向，乖張一笑，引得周遭又是一陣刺耳的尖叫，他配合着氣氛随意的送上一個飛吻，将整個夜晚推向極致的熱烈。
周妄，這個名字是虞嬈對這一晚所有的印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