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發瘋

發瘋

“醫生,麻煩您離我遠一點。”

看着迎面走來的男醫生,虞嬈扶着診療床的床沿止不住的幹嘔了起來,抓在床沿的指尖微微泛白,瘦削的肩膀也在微微顫抖,尤其可憐。

見她嘔得厲害,醫生忙退到了一邊,為難的看向虞母:“虞太太,您看……”

“虞嬈,不适應男大夫沒關系,我給你換個人,你可要好好配合。”虞母尖銳的目光壓過來,虞嬈不自覺的握緊了床沿,壓在抽痛的胃上,滿身冷汗的躺回了床上。

見她乖順,虞母滿意一笑,看向一旁有些無措的大夫:“劉大夫,換個人來給她做檢查,咱們出去聊,我知道術前六小時不能進食,也都做好了準備,等會兒檢查完,咱們就把手術做了吧,也省得再麻煩您一次。”

虞嬈躺在診療床上,微微偏頭,滾燙的淚珠落入鬓發。

“要不要我拿點水給你漱漱口?”一旁的小護士看着虞嬈難受的模樣有些面露不忍:“你別哭,劉醫生是醫院裏最好的醫生,等會兒上了麻藥,不會讓你很疼的。”

“我能不能……再看一次我的孩子。”虞嬈望向一旁的b超儀器,有些後悔剛剛的膽怯。

怕自己舍不得,她剛剛連在屏幕上看它一眼都不敢,可現在她還是拗不過自己,她想看它一眼,再聽聽它的心跳。

她和周妄的孩子,會有多好看啊!

小護士愣了愣:“你是不是想要它啊,那你快和大夫說,不然等會兒就晚了,你的寶寶很健康,胎心也很好,如果可以,把它生下來吧,你知道有多少人怎麽求也求不來這樣一個孩子嗎?”

說着,她又一次打開了儀器,冰冷的耦合劑被塗在肌膚上,虞嬈半撐起身子,看向了那小小的屏幕。

它已經有了人形。

虞嬈猶豫的伸出手,從前的那些心裏建設在這一刻徹底崩塌。

它已經是個人了,不是一團模糊的血肉,她所說的放棄和謀殺有什麽區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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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它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人是她,如今要殺死它的還是她,她對這個孩子生殺予奪,和将他們當成木偶擺布的母親又有什麽區別呢?

見虞嬈有些動搖,小護士又道:“你要快點考慮,等會兒手術前兩個小時要給你吃軟化宮頸的藥,如果你吃了藥,這個孩子你就算想要也不能要了。”

正說着話,虞嬈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手機,幫我拿一下我的手機。”虞嬈坐起身,有些緊張的看向門口。

小護士應聲,小跑着從一旁将她的手機拿過來,看向了門口的位置。

虞嬈接起電話,是一道低啞的男聲。

“嬈嬈,你和媽在哪?”他問得很急。

虞嬈猶豫了一下:“在醫院。”

“幾樓?”虞遠舟嗓子的聲音澀得厲害。

“六樓。”虞嬈捏緊了裙擺輕輕應聲,說不清自己在期待什麽。

半晌,門口傳來了重物翻倒的聲音,夾雜着清脆的破碎,讓人心中恐慌。

“你是誰,你要幹什麽?”

在門外護士的失聲尖叫中,門被打開。

男人大步的進門,徑直走到了虞嬈面前,潔白的襯衫上還是觸目驚心的血跡:“跟我走。”

虞嬈愣了愣,目光落在他滿是暗紅色血跡的襯衫上,緊張的抓緊了他染血的手:“哥,你怎麽了?哪裏受傷了嗎?”

虞遠舟赤紅着眼,努力讓自己不要吓到她:“都是別人的,嬈嬈,你就告訴我,你想不想要你的孩子?”

虞嬈咬唇,輕點了點頭:“想。”

“那就安心生下來。”虞遠舟握了她的手腕,扶她從診療床上下來:“我幫你養。”

“虞遠舟,你是不是瘋了?”虞母進門,反手将門關好,壓低了聲音道:“這裏是醫院,你在這公共場合鬧什麽,明天報道出去,別人要怎麽看我們虞家!”

“虞家?”虞遠舟幾乎快要将牙咬碎,将虞嬈擋在了身後:“你別再和我提虞家,樓下太平間裏躺着的是我的妻子,剛剛在我懷裏咽氣的是我的女兒,你已經毀了我的一切了,為什麽連嬈嬈你都不能放過!”

虞母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你在說什麽呢?”

因為她那些所謂的為他好的手段,他心愛的妻子偷拿了他的安眠藥在初遇的音樂廳絕望自殺,還不滿七個月的孩子被提前取出來,只哭了一聲,就在他懷裏變得冰冷和僵硬。

害死了他的妻兒還不夠,現在他這位好母親又要拿親生女兒的人生去做交換,再獻祭自己的外孫為他們所謂的事業添磚加瓦。

他們就是瘋子,沒有人性沒有心的瘋子!

“如果你不是我媽,我現在真想殺了你。”虞遠舟握着虞嬈的手臂微微顫抖:“找人卡婉婉的演出,在她面前擺豪門的款,讓徐媛媛那個瘋婆子沒完沒了的刺激她,趁着我不在,還要專門找人去恐吓她父親追債,你可真的是煞費苦心啊!”

虞母臉上露出了幾分心虛,提高了聲調道:“我是為了你好,讓你看看她家是個什麽東西,你以為她圖你什麽,難道不是圖你是虞家的繼承人嗎?”

“圖我是虞家繼承人?”虞遠舟冷笑道:“我最後悔的事就是為了這該死的虞家委屈了她,徐家這個扣,你們真的解不開嗎?我親自去法國那邊确認過,工藝根本沒有問題,是你們想要吞并徐家的這條産業線,放出資金鏈斷裂而且工藝有問題的假消息,為的應該是讓徐家把流動資金都加注上去吧!”

“哥,你在說什麽?”虞嬈聽得有些發懵。

如果虞家資金鏈沒有問題,那她現在到底是在做什麽啊?

虞遠舟眼底滿是沉郁,毫不留情的揭開了這個父母針對他們而設的計劃:“他們要我離婚娶徐媛媛,是為了和徐家合作,瓜分徐家微電子這一塊的利益,而讓你嫁陳家是後手,為了聯手攏夠大量資金,直接再開一條生産線,以足夠大的規模打壓徐家壟斷這個領域,什麽危機,都不過是控制我們的手段罷了!”

虞嬈聽得遍體生寒,為了産業擴張,生生的把他們的人生拆碎,他們的成功都是這樣不擇手段得到的嗎?

“虞遠舟,你自甘堕落不要帶上你妹妹。”虞母有些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我給你妹妹選的人門當戶對,更是對她一往情深,怎麽就是控制她了?”

虞遠舟紅着眼譏諷的嗤笑一聲,轉頭看向虞嬈:“嬈嬈,那個家我不會再回去了,你願意和哥哥走嗎?”

“有哥哥的地方才是我的家。”虞嬈像小時候一樣緊緊的捏住了他的衣擺,看着虞母的目光疏離而平靜:“媽,以後虞嬈的虞都只是虞遠舟的虞,我們……再也不是虞家人。”

離開醫院,夕陽的餘晖将兄妹倆單薄的身影拉得很長。

“哥,我有辦法讓你少難過一點嗎?”

“嬈嬈,你可以過你想過的生活,以後都快快樂樂的,我就可以放心了。”

“哥,你這樣說話,我有點怕。”

“別怕,嬈嬈以後都只有我撐腰了,哥哥不會扔下你一個人的。”

“那我們什麽時候接大嫂……和小寶寶回家?”

“不回了,那個家她不喜歡,我要帶他們去她喜歡的地方,以後都不會再有人來打擾我們了。”

在這發生了太多事的一天,回到家裏的虞遠舟表現得很平靜,平靜得讓人恍惚間都會忽略這間房子突然的空蕩。

他好像碎了,仿佛一個精致的瓷偶,仍舊維持着表面的完好,可卻從內裏一寸一寸的開始崩裂,只要一陣風,他就會轟然倒塌。

虞嬈有些不知所措,縱然想要安慰也無從開口,他的精神狀态實在太過沉靜空洞,空到任誰也感知不到他應有的情感。

按照虞遠舟的要求吃完營養品,虞嬈回房休息,可躺在那陌生的床上,她卻實在生不出半點睡意。

一切真的都發生得太突然了,父母的背刺,大嫂的輕生,他們與家庭的決裂,這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在一個瞬間炸開,而後都混在了一起。

再也沒有人會阻攔她的感情,可她卻不知到底要何去何從。

從情理上來說,回到周妄身邊理所當然,他們可以組建家庭,擁有一個完整而幸福的家,或許他們的生活不會像她過去這二十多年一樣的光鮮富貴,但總也是不會差的。

但她卻又覺得別扭,前一天毅然決然的分手,打算嫁給別人,後一天就回去說什麽重歸于好,這樣的反複真的讓她感覺自己所謂的愛太過兒戲廉價,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至于大哥這裏……喪妻喪子,又離開了虞家,以他的性子應該會将現在擁有的一切都還回去,她真的不放心他一無所有的孤身一人去異國他鄉。

各種複雜的思緒翻扯着,虞嬈的頭腦逐漸昏沉,漸漸沉入夢鄉,只是睡得并不安穩。

夜半驚醒,虞嬈滿頭冷汗的起身,打算去熱一杯牛奶助眠,卻被一道自走廊盡頭落出的燈光吸引了過去。

“你最後打給嬈嬈的那個電話,是想告訴她我們不需要她的犧牲,對嗎?我看到了你沒來得及發出去的那條短信,這一次我沒遲到,那個孩子比我們的暖暖更幸運。”

“你現在應該也見到暖暖了吧,她很漂亮,眉眼像你。”

“婉婉,我又懦弱了,面對我媽,我完全不知道要怎麽懲罰她做過的這些事,我想過要毀掉她心心念念的虞氏,想過拉着那個肮髒的家同歸于盡,可我做不到,我不能毀了小巍,也不能毀了別人的生計,所以除了帶嬈嬈離開,我不知道還能做什麽。”

“婉婉,我知道你在,你應我一聲,好不好?”

男人溫柔的聲音飄轉入耳,虞嬈頓住了步子,靠在牆邊,有些不敢再往下聽。

許久的沉默過後,虞遠舟又是極輕的一聲:“你果然還是在氣我,那等我安頓好嬈嬈,我就來找你們,再最後等我一次吧!”

聞言,虞嬈的瞳孔不自覺的放大,呼吸也幾乎被凝固住。

他果然動了那樣的念頭。

可她……要怎樣才能讓他給他一個撐下去的理由呢?

咱就是說嬈嬈父母的三觀炸裂嗎?

感謝大舅舅救小崽崽一命,哥哥的人生最後還是成了犧牲品,記得上一章嬈嬈去洗手間的時候手機在虞母手裏嗎,被挂斷了,斷絕了嫂嫂被救的可能,但嫂嫂最後那個電話,其實是在變相求救,也是想要放嬈嬈自由。

孕期敏感+婆婆的打壓+觊觎老公者的挑釁和刺激+父親被恐吓時的自責和無力+不忍心給丈夫壓力卻又沒辦法消化負面情緒+事業上的失利,終于把婉婉壓垮了,但即使讓自己被絕望吞沒,她的心還是有溫度的。

而嬈嬈父母是唯利益論的上位者思維,過度的要求門當戶對,要求婚姻帶來收益,而且要求自己的權威性,不可以被挑戰,而且這本身就是兩個事業批,沒有愛情,為了事業更上一層樓而結合,所以天然的對于孩子也沒有充沛的感情,而是更多的把給予歸于責任,所以相應的就在不斷給孩子灌輸責任這個概念,所以哥哥和嬈嬈成功的被責任綁架了。

嗷,忍不住在想,如果這一刻妄哥在會是什麽情景,絕對超兇,然後化身大狗狗溫柔的把老婆叼回家

妄哥雖然說着想要丁克,但是真的看到崽崽,聽到崽崽心跳的時候,肯定愛死了,說不定還會掉小珍珠,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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