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父子
父子
帳篷的隔壁又起了一頂帳篷。
睡醒的曦曦悄悄的從帳篷裏探頭出來，看着一旁高大英俊的周妄，一雙圓溜溜的杏眼裏滿是按捺不住的好奇與激動。
“小家夥，你認得我？”
感受到一旁那灼熱的視線，周妄唇角微翹，越發賣弄一般的擺弄着手中的草，編起了螞蚱。
曦曦看着他，卻是不說話。
周妄偏頭看着，眼前這個既像虞嬈又像自己的小崽子，輕挑了挑眉，三兩下的編好一只螞蚱，随意的扔在了曦曦懷裏，不自覺放柔了聲音:“拿着玩兒吧！”
“我不要！”小團子氣鼓鼓的開口，又将那草編的螞蚱扔回了周妄面前。
“呦，這小脾氣，還挺硬。”周妄低笑一聲:“那你想要什麽，零食吃不吃？”
“我自己有。”曦曦驕傲的仰了仰小腦袋，扭過頭去擺出了一副不想理他的目光，可那小眼神卻一直往他身上飄。
幼稚，但可愛。
周妄無奈莞爾，實在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和小孩子相處，尤其，這個小孩子還是自己虧欠良多的親生兒子。
“曦曦。”他輕輕喊了一聲。
小團子目光一亮，圓溜溜的眼看了過來:“你怎麽知道我叫什麽名字？”
“我就是知道啊。”周妄淡淡一笑，向他招了招手:“過來說話，你媽媽還睡着呢，別吵醒她。”
曦曦猶豫了一下，手腳并用的從帳篷裏爬了出來，輕手輕腳的走到了周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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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時去買的帳篷并沒有虞嬈準備的那樣專業，防潮墊有些薄，坐上去仍舊有些涼，見曦曦要在身旁坐下，周妄擔心他會着涼，連忙将他撈在了腿上。
懷裏的小家夥帶着淡淡的奶香味，那讓人安心的味道落在鼻端，讓人心立時就軟了下來。
不過別看曦曦看起來小小只的，可其實卻是肉嘟嘟的，手扣在他軟乎乎的小肚子上，手感極好，周妄悄悄的捏了捏他的小肉肉，不由得将他又往懷裏攬了攬。
這種和他媽媽一樣可愛的小東西，他以前怎麽會不喜歡呢？
“不許捏我的肉肉！”曦曦小聲抗議道。
周妄挑了挑眉，停住了蠢蠢欲動的手，從一旁的背包裏拿了一盒小蛋糕出來:“草莓味的，吃嗎？”
曦曦偷偷咽了一下口水，擡頭小心的看着周妄的神色:“你該不是壞人吧？媽媽說，人販子就經常用這一招騙小朋友。”
又一次被自家兒子懷疑是壞人，周妄無奈偏頭，失笑問道:“那你覺得我是嗎？”
“不是。”曦曦微微垂下小腦袋，低聲開口。
“好小子，眼力不錯。”周妄溫柔的大手揉了揉曦曦的頭，将蛋糕拿到了他手邊:“怎麽看出來我不是壞人的？”
曦曦不滿的歪頭躲閃着他的大手:“我就是知道。”
“我看那邊好多你這麽大的小男孩兒都在玩兒呢，你怎麽不去啊？”周妄收回手問道。
曦曦癟了癟嘴:“他們不帶我玩兒。”
“為什麽？”周妄忍不住皺眉。
曦曦狠狠咬了一口蛋糕，眼眶有些發紅，委屈的淚珠在眼眶裏打轉:“他們說我是沒有爸爸，是私生子。”
“這他媽誰說的！”
一陣火瞬間從心頭拱起，周妄的手緊握成拳，幾乎快要将骨頭捏碎，可目光觸及曦曦清澈的眸光，便自覺失言，連忙輕咳一聲，放柔了語調:“我剛剛說髒話了，是我不對，你不許學。”
“嗯。”曦曦乖巧點頭:“媽媽說，好孩子不可以說髒話。”
愧疚一陣一陣翻湧，周妄心疼的将懷裏軟糯的小人抱得更緊，喉頭一陣一陣的發澀發緊，他想要開口，卻被理智阻攔。
這一刻，他真的很想光明正大的告訴他，那些人都是胡說的，他有爸爸，自己就是他爸爸，他也從來都不是什麽私生子，他是父母愛情的結晶。
可他不能，他沒有立場也沒有資格繞開嬈嬈去認下這個孩子。
生育之苦，是她一個人受的；養育之勞，是她一個人撐的，如果她不願意，他其實沒有任何資格去打擾他們的生活。
看着男人赤紅的眼，曦曦輕扯了扯他的袖口，期待的看向他。
周妄努力牽了牽唇，單手将他抱了起來:“我剛剛看到那邊有柿子樹，還有野果子，我帶你去摘，好不好？”
曦曦燦爛的眸光黯了黯:“叔叔，我不想去。”
叔叔？
他哪裏是叔叔，他分明是爸爸啊！
周妄抱着曦曦的手驟然一緊，微微幹澀的唇翕動着，卻不知該如何糾正他的稱呼:“你不是喜歡畫畫嗎，那我教你畫畫，好不好？”
曦曦怔怔的看了周妄半晌，突然兇巴巴的捶打着他的肩膀，哭鬧了起來:“你放開我，我要媽媽，你放開我！”
聽到曦曦的哭聲，原本正在和同學做游戲的黎琛立刻跑了回來，也拉扯起了周妄:“幹爸，你幹嘛呢？你快把曦曦放下來，你沒看他都哭了嗎？”
周妄有些無措的放下曦曦，想要給他擦擦眼淚，卻被小團子用力推開。
“曦曦，怎麽哭了，來，媽媽抱。”
一旁的帳篷裏傳來一道溫柔的女聲，大概是因為剛睡醒的緣故，虞嬈的鼻音有些重。
而伴随着那輕哄孩童的聲音，曦曦的哭聲一聲高過一聲，那其中的委屈幾乎快要将人淹沒。
即使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惹了小團子，可這也是好不妨礙這一刻的周妄覺得自己是個該死的罪人。
“小不點，你別哭了。”
将上午專門去買來的那些兒童零食一股腦的拿到隔壁，周妄慌亂無措得仿佛一只掉毛的大狗狗，努力的想要讨好哭得抽動着小身子的曦曦，可卻都是徒勞。
“我來哄就行。”虞嬈苦笑着無聲開口，無奈的沖他搖了搖頭，輕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先離開。
周妄眉頭微皺，想要解釋，卻被一旁的黎琛拉開:“幹爸，太陽都快落山了，你快弄吃的，曦曦哭完肯定會餓的。”
被黎琛拖到生活區去洗菜，周妄仍舊有些心不在焉。
“哎，你說那個虞曦他媽媽到底是什麽情況啊？這麽長時間咱們也沒見過她丈夫。”
“聽說是個有錢人的小三，你看那狐媚的樣子，能是什麽好人家！”
“我今天聽大班的家長說，令家老爺子可都要巴結她呢，你說咱們是不是也應該和她打好關系啊？”
“你願意去你去，我家孩子可不和私生子玩兒。”
“不是，你想想，虞曦可是姓虞，該不會是那個虞吧？”
“不可能，虞總不婚，虞家小兒子才二十出頭，聽說倒是還有個虞小姐，但是前幾年就和丈夫出國了，怎麽論也論不到那個虞家啊！”
黎琛扯了扯周妄的衣擺:“幹爸，他們是在說曦曦和幹媽嗎？”
周妄幽深的眸子微微眯起，眼中寒光凜冽。
黎琛皺了皺眉，已經拿起了一旁的土豆狠狠将手中的土豆扔進了水盆裏，驟然迸起的水花濺了那兩人滿身。
“你這孩子，要幹什麽！”緊臨着周妄的女人被澆成了落湯雞，正要罵人，可看着高大冷厲明顯不好惹的男人默默低下了頭。
一人偃旗息鼓，另一人卻是義憤填膺:“這是你家孩子嗎？怎麽這麽沒有禮貌，你這個做家長的怎麽不管管？”
“沒禮貌？沒禮貌的是你們吧！心和嘴都那麽髒，小爺幫你們好好洗洗。”黎琛反唇相譏道。
“你這孩子怎麽跟長輩說話呢？真沒教養！”
周妄噙着一抹冷笑，将黎琛撥到身後，挑了挑唇，目光尖銳冰冷:“是嗎，我覺得他很懂禮貌啊！”
“你這個人怎麽說話的，我們聊我們的天，和你們有什麽關系？多管閑事！”女人不服不忿的反駁道。
周妄輕輕摩挲了一下無名指上泛着寒光的銀戒:“當着我的面說我太太和我兒子的閑話，你說關不關我的事？”
自覺踢到了鐵板，兩人噤若寒蟬，端起東西灰溜溜的離開，與她們一同過來卻始終沒有說話的女人沖着周妄恭怯的點了點頭，也忙追了上去。
“你們快閉嘴吧，小心禍從口出！”
似乎是被女人的話吓到，黎琛仿佛一只被吓怕了的小雞仔，怯生生的從周妄身後探出頭來:“幹爸，你會像電視劇裏那樣把他們灌水泥桶沉海嗎？”
周妄忍俊不禁:“不會，只會剁手剁腳泡酒壇子。”
黎琛驚恐的歪了歪小腦袋，卻還是大着膽子過來求情:“幹爸，我覺得他們罪不至死。”
“想什麽呢？”周妄屈指輕彈了一下他的額頭:“想收拾一個人，方法多的是，我還想和你幹媽好好在一起呢，自然是要做守法公民的。”
“那你？”黎琛疑惑的眨了眨眼。
周妄轉身回到水池邊，繼續洗起了菜:“快過來幫忙，等會兒給你們弄燒烤吃。”
周妄回來時，曦曦已經不見了蹤影，只虞嬈抱着膝蓋坐在帳篷邊看夕陽。
女孩的目光落在火紅的天空上，明澈的目光并不聚焦，她蜷縮成那小小的一團，仿佛一只脆弱的白兔，那迷茫與哀傷幾乎凝成了實體。
周妄緩步走過去，在她身旁坐下，将裹挾着自己體溫的外套披在了她瘦弱的肩膀上。
虞嬈偏頭看向他，目光有些複雜。
下一秒，她似乎也耍小脾氣一般的将衣服拂開，任它落在了地上。
周妄溫和一笑，将衣服撿起來輕拍了拍，又重新披在了她的肩上:“要降溫了，這裏是風口。”
虞嬈還要擡手去扯外套，卻被男人攬着肩膀，扣在了臂彎裏:“趁着兩個小崽子不在，我們好好說會話吧。”
虞嬈低首，悶聲道:“不想說。”
“那就聽我說。”周妄偏頭，輕輕握住了她冰冷的小手包裹進了掌心:“嬈嬈，能不能別再躲着我了，我們已經錯過了四年了，現在再多分開一天，我都覺得好遺憾。”
“如果我現在已經和別人組建了家庭，你還會覺得遺憾嗎？”虞嬈轉頭含笑問着，笑意卻不達眼底。
周妄怔忡一瞬，卻是将她的手握的更緊:“嬈嬈，不要用這樣的假設來刺激我，我會當真。”
虞嬈淡淡一笑，用力抽出了手:“這個世界上不甘心和意難平真的太多了。周妄，別委屈你自己，也別委屈我。”
曦曦:委屈了，爸爸不認崽崽
妄哥:嬈嬈沒同意呢，忍住，不能暴露身份
嬈嬈:小布偶伸爪，你好好說話，說好了就給你個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