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是不是生我氣了
是不是生我氣了
公司裏的員工都下班走後，嚴敏行仍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裏，看着外頭那張空蕩蕩的辦公桌，有點失落。
葉汀走後，這裏又變得冷冷清清了。
嚴敏行拉開抽屜，裏面放着一張精心裝裱的照片，照片應當有些年歲了，裏面是兩個小男孩兒。
一個年紀小些，生得五官精致，古靈精怪，像只驕傲的小孔雀似的，對着鏡頭笑得燦爛，另一個年紀大些，有些不習慣鏡頭似的，笑得有些拘謹，不過能看出來他很開心。
嚴敏行伸手戳了戳照片裏笑容燦爛的小男孩，面露苦惱。
“敏行哥，你，你還沒回家啊？”葉汀推門進來，見到嚴敏行也有點驚訝。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特意挑了這麽個時間回來公司拿東西，偷偷摸摸好像做賊似的。
“小汀。”嚴敏行下意識把照片倒扣起來，“你怎麽來了？”
“哦，我有點東西還在這，來拿一下。”葉汀難得有幾分尴尬。
“敏行哥，我自己來就行了。”葉汀喜歡購物，來這邊半年，陸陸續續買了一堆有的沒的，什麽樂高、蒸汽眼罩、玩偶豬豬啦，抽屜裏都裝滿了，嚴敏行沉默地幫他一起收拾。
還有敏行哥送他的寶石袖扣，葉汀慢吞吞拿出來，單獨放進口袋裏。
嚴敏行一貫是沉默的，但是今晚這沉默的氣氛更甚，葉汀偷偷地看他一眼，小聲道，“敏行哥，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嚴敏行仍然沉默地搖搖頭。
又來了，那種莫名其妙，黏黏糊糊的愧疚感又開始咕嚕咕嚕冒泡了。葉汀拉了拉嚴敏行的衣袖，“敏行哥。”
“我沒有生氣。”嚴敏行低垂眼眸，“我就是舍不得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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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汀的臉從耳根慢慢攀上紅暈。想不到敏行哥也會說這種話。
“雖然我不繼續在這裏工作了，但我們還是好朋友呀。”葉汀有些磕磕絆絆道。
“後天是我生日，你能陪我一起過嗎？”沉默蔓延了好一會，嚴敏行的聲音才響起來，眼睛裏有些期待，藏在長長的睫毛下頭。
“我……”葉汀有些猶豫，嚴敏行複又失落地垂下眼眸，轉過身去，“每年生日，我都是一個人過。”
葉汀的心一下被那咕嚕咕嚕的愧疚感淹沒，握住嚴敏行的手，“敏行哥，你別難過，後天我陪你過生日。”
“謝謝你。”嚴敏行的眼睛終于又有了一點亮光。
“我們不是好朋友嗎？”葉汀強裝鎮定，笑容燦爛，面上卻還泛着紅色，從前傻呵呵的絲毫未覺也就罷了，如今已經察覺到敏行哥的心意，又怎麽可能還像從前一樣坦坦蕩蕩，只當敏行哥是好朋友呢？
“那我先回去了。”葉汀慌慌張張拿上自己的東西，嚴敏行幫他扶着，“我送你吧。”
“不用，司機在樓下等我。”葉汀搖頭道。
嚴敏行還是送他到樓下，幫他把東西搬上車，才輕輕朝他揮揮手，“回去吧。”
葉汀隔着車窗同他揮手再見，車已經開出去一段距離，通過後視鏡仍能看見嚴敏行站在原地，一身黑色的板正西裝融入夜色中。
葉汀抓過箱子裏的玩偶豬豬捏了兩下，才把心頭那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覺壓下。
“小少爺和嚴家少爺相處得很好呀。”司機老張也給他們家開了十幾年的車了，可以算得上是看着葉汀長大的，見他們這模樣笑呵呵道。
“是啊。”葉汀莫名又有些臉熱，胡亂點了點頭道。敏行哥的确對他很好。
……
“生日快樂，敏行哥。”葉汀把準備的禮物遞給嚴敏行，這還是他第一回來敏行哥家裏，果然和他想象的一樣，冷冷清清空蕩蕩的。
“進來吧。”嚴敏行已經準備好了拖鞋，拖鞋倒很可愛，毛茸茸的上面還有個貓貓頭，和這房子的風格格格不入，葉汀穿上，噗嗤一笑，“敏行哥你還會買這種拖鞋呀？”
“給你買的。”嚴敏行面不改色，葉汀反倒有點不好意思起來，佯裝若無其事往裏走。
“叔叔阿姨今天不陪你嗎？”這麽大個房子，一點人氣都沒有，連傭人也沒請一個。
“他們不講究過生日。”嚴敏行搖頭，他父母都很嚴肅，從小的時候就嚴格要求他，要求他聽話懂事，要求他樣樣拔尖，要求他能夠繼承支撐家業。
他們一直都很忙，沒時間陪他，小時候倒是給他過生日，不過也只是讓保姆準備大餐和蛋糕，保姆陪他的時間都比父母長。
所以他也一直沒有過生日的習慣，除了這回。
葉汀拍拍他的肩膀，他自己每次過生日，爸爸媽媽還有哥哥無論多忙都會抽出時間陪他一起過生日，不過他小時候見過敏行哥的爸爸媽媽，一個比一個嚴肅，葉汀那時候還挺怵他們，敏行哥的确很孤單。
葉汀把他自己帶來的禮物拆開，毫不見外地幫嚴敏行安裝在客廳，是最新款的游戲機，“敏行哥你也不要整天加班，也該放松放松。”
嚴敏行在他身邊坐下，看着他忙忙碌碌，“可是我不會打。”
“沒關系，很簡單的，我教你呀。”葉汀把一個游戲手柄遞給嚴敏行，“還沒到吃飯時間，我教你打兩把呀。”
嚴敏行沒打過游戲，有些笨拙地接過，葉汀倒是信心滿滿，“我可厲害了，我帶你飛。”
嚴敏行露出一點笑容，認真點點頭，“好。”
“敏行哥，快快快，快打他！”葉汀激動得都快出現殘影了，恨不得親身上陣搶過嚴敏行的手柄來幫他，但是嚴敏行的游戲角色還是慢慢，慢慢倒地。
K.O。嚴敏行握着游戲手柄，滿臉無辜地看着葉汀。
葉汀無力地拍拍他的肩膀，“敏行哥，看來你真的沒什麽游戲天賦。”
這都打了第多少把了，最簡單的一個小boss，敏行哥還總是被打死。
沒想到敏行哥工作能力那麽強，居然是個游戲黑洞，看來上天果然是公平的呢，葉汀莫名找到了一點優越感。
嚴敏行也知道自己的确打得很爛，忐忑道，“那我以後還能和你一起打游戲嗎？”
葉汀自覺任重道遠，背上一種莫名的使命感，“放心吧敏行哥，我一定把你教會。”
嚴敏行這才松了口氣，爬起來，“先吃飯吧，還有兩個菜，馬上好，你坐着等一會。”
“敏行哥你還會做飯啊？”葉汀真有些意外，畢竟嚴敏行看着的确不像是會做飯的人。
“會一點家常菜。”小時候父母便總是把他交給保姆，嚴敏行不喜歡和保姆待在一起，小的時候他就想，将來有一天，他有了自己的家庭，他一定會好好經營自己的家，不會把一切都交給保姆來做。
嚴敏行收回思緒，把菜端出來，葉汀來之前，他就準備得差不多了，湯一直在廚房小火慢炖，再炒兩個素菜就好了，嚴敏行先給葉汀盛了一碗湯，“小汀你先吃。”
葉汀哪坐得住，溜溜達達跟着他到廚房，“你今天可是壽星，我等你切蛋糕呢。”
嚴敏行愣了一下，緩緩道，“我……沒買蛋糕。”
從十歲生日過後，他就沒再吃過生日蛋糕了。
“過生日怎麽能不吃蛋糕呢？”葉汀眼珠子一轉，轉身往外跑，“敏行哥你做飯，我馬上回來。”
“小汀。”嚴敏行叫人也叫不住，只得回去繼續做他的菜，臉上卻不自覺慢慢勾起一個笑容。
“我回來了。”嚴敏行的菜做好端上桌，葉汀也匆匆忙忙跑回來了，氣喘籲籲，手裏還拎着一個超大的蛋糕，嚴敏行倒了溫水給他，給他拍拍背，“慢點。”
葉汀咕嚕咕嚕把水喝幹，把大蛋糕拆開，一邊自己配音，“噔噔蹬蹬，我特意給你挑選的圖案。”
紅背帶褲的馬裏奧，非常童趣的樣子，一看便是給小朋友準備的蛋糕。
“謝謝小汀。”嚴敏行笑得溫柔。
“點蠟燭。”葉汀把二十八的蠟燭插上點燃，嚴敏行正要吹，葉汀一把攔住他，“還沒唱生日歌呢。”
嚴敏行有些赧然，“不用唱了吧。”
“當然要唱了，過生日怎麽能不唱生日歌呢？”葉汀雙手給自己打着節拍，率先唱起來，“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敏行哥你也一起唱呀。”葉汀一邊唱還一邊抽出空來拉着嚴敏行一起，燭光掩映裏，他的笑容燦爛，點亮了這間有點冰冷的屋子，嚴敏行望着他，眼睛裏慢慢溢出笑意，輕聲開口加入，“祝我生日快樂……”
“好了，許願吹蠟燭吧。”葉汀眼睛裏含着笑意，推着嚴敏行道。
今天是他人生中最開心的一個生日，他希望，以後的生日，都能和小汀一起過。
客廳的燈已經被葉汀關掉了，只有橙黃的燭光在跳動，在暖黃色的燭光裏，嚴敏行暗暗許願道，深吸了一口氣，才睜開眼睛，一口将燭光吹滅。
葉汀不知道他許的什麽願望，但是，在影影綽綽的燭光裏，他看着嚴敏行戴着自己給他戴上的有點可笑的小小生日帽，閉着眼睛許願的神情，心跳卻猛的漏了一拍。
頭忽然又劇烈地抽痛了一下，葉汀皺眉捂着額頭。
“你沒事吧？”嚴敏行第一時間發覺他表情不對，連忙扶着他。
“沒事。”頭痛來的快去的也快，很快又消失無蹤，葉汀也沒當回事，拉着嚴敏行坐下，“切蛋糕吧。”
“敏行哥你炖的湯好好喝啊。這個大蝦也好吃，魚也好吃。”嚴敏行的手藝實在超出葉汀的預料，一頓飯下來，葉汀的彩虹屁不斷，吹得嚴敏行都有些飄飄然了，微紅着臉道，“你想吃，可以随時來我這裏吃。”
葉汀把頭埋進湯碗裏，氤氲的熱氣蒸騰模糊了他的表情，只能看見他露出的耳朵尖尖微紅，“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