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牙印
牙印
虞景程回來之後,公司的事情總算慢慢回歸了正軌,但是積壓的工作太多,周非又是事事認真、盡善盡美的性格,是以周非的工作量仍然很大。
“虞總,這是這段時間的文件。”周非将厚厚一沓文件交給虞景程,都已經貼心地按照先後緩急的順序整理好了。
“謝謝。”虞景程接過去,見周非的臉色蒼白,嘴唇也沒有血色,周助理這段時間臉色看着都不大好,虞景程開口提醒道,“周助理,你身體不舒服可以回去休息一下。”
“我沒事。”周非搖搖頭,公司現在的情況,還有很多大小事情需要處理,這種時候他怎麽能放得下心去休息?
“虞總你看吧,我先出去。”周非向虞景程示意一下,轉身往外走。
還沒走到門口,卻忽然感到一陣眩暈,周非下意識伸手想要扶住門框,卻落了個空,周非一頭栽倒在地,眼鏡也随之摔落在地上,碎了一地玻璃碎片。
“周助理!”虞景程吓了一跳,趕緊跑過來扶他,周助理這會看着臉色更白了,一點血色也沒有,叫他也沒有意識,俨然已經陷入昏迷狀态了,虞景程趕緊撥打急救電話。
“周助理怎麽了?”外頭的員工也都聽見他倒地的聲音,緊張地圍過來,這麽多人圍在這也沒用,虞景程把人都趕回去繼續工作,只叫上張和一起把周助理送去醫院。
“醫生,他怎麽樣了?”見醫生出來,虞景程、張和忙起身道。病房裏周非安靜地躺在病床上,手背挂着輸液管,正在輸液,人還沒醒。
“沒什麽太大的問題。”醫生和緩道,“是因為過度勞累,加上飲食不規律,導致貧血暈厥,這段時間要好好注意休息,不能再勞累了。”
“謝謝醫生。”虞景程望了一眼病房裏的周助理,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他不在的這段時間,都是周非、張和他們在支撐着公司,尤其是周非。
張和告訴他,他不在的這段時間,周助理經常沒日沒夜地加班,要盯着公司的事情,還要和客戶,和原材料供應商等人對接,因為虞景程鬧出的事情,內外都需要安撫,公司的大小事情,千頭萬緒,周助理這段時間的确十分辛苦。
張和雖然是副總,但是他是技術型的,管理上的事情更多都依賴于周助理,要不是周助理這段時間苦苦支撐,公司都未必能堅持到現在。
虞景程嘆了口氣,他這段時間的任性,實在帶來了不少麻煩,對寧寧是,對公司的這些人也是,周助理病倒了,張和、計寧他們看着也都有些憔悴。
“周助理,你醒了?”周非睜開眼睛,便看見幾個腦袋一并湊了上來,計寧一下了班也匆匆趕了過來。周非愣了一下,大約是因為昏迷剛醒,思維還有些遲緩,“我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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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才暈倒了。”張和帶着後怕道,“突然整個人載到在地上,吓死我們了。”
周非的思緒慢吞吞轉起來,之前好像的确覺得一陣頭暈,後來的事情他就沒有印象了,周非輕輕動了動手臂,這才發現自己手背上還挂着輸液管。
“醫生說你是勞累過度。”虞景程嘆了口氣,“對不起。這段時間,辛苦你們了。”
周非蒼白着臉搖搖頭,“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拿着公司的薪水,為公司盡心原本就是他職責所在,更何況虞氏對他有恩。
虞景程卻自然知道,周助理他們這段時間做的,已經遠遠超過了他們的本分,虞景程都感念在心,計劃等這陣子忙完就給他們加薪不提。
“你就在這好好休息幾天吧。”周助理現在這狀況無論如何不能回去繼續工作了,虞景程拍板決定道,病房護工都已經安排好了。
“我真沒事。”周非還想起身,虞景程忙按住他的肩膀,“公司的事情不用擔心,我能處理好。”
“是啊是啊。”計寧幫腔道,“周助理你就安心休息吧,把身體養好了才能繼續工作啊。”
周非只得點點頭。他是想回去的,但也實在是有些有心無力,剛才一動彈才覺得連起身也勉強。之前一直憑借着心裏一股勁撐着,大約是現在公司的情況也開始好轉了,那股勁沒了,便一下病倒了。
……
這段時間一直都沒休息好,周非的确是累極了,等虞景程他們回去了,他便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再醒過來的時候床邊坐了個人,也不開燈,整個人隐藏在昏暗的夜色中,周非吓了一跳,微微支起身來,才看清這人的樣子,“許人典?你怎麽來了?”
“幾天不見,怎麽把自己搞成這樣?”許人典不答,一開口便語帶嘲諷。
周非睨他一眼,自己勉強支撐着坐起身來,拿了個枕頭給自己當作靠背,“給我倒杯水。”
許人典嗤笑一聲,“就會使喚我。”怎麽就一點也不知道使喚虞景程,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扛着,直到把自己扛進了醫院?
周非累得很,沒精力和他扯皮,掀開被子準備自己起身給自己倒杯水,許人典把他摁回去,皮笑肉不笑地給他倒了水,一邊還要陰陽怪氣,“你為人家做了再多,人家也不會知道,不會領情的。”
周非表情仍然淡淡的,“我不需要他知道,也不需要他領情。”
他喜歡虞景程,是他自己的事情,僅此而已。他從未想過要得到任何回報。
“你可真偉大。”許人典繼續陰陽怪氣,周非慢悠悠地喝了口水,斜他一眼,“你就專程來這裏嘲諷我的?”
許人典這才閉上嘴,不過還是不死心,“要不要跳槽來我這邊?給你開雙倍工資。”
他這邊哪裏比不上虞景程這破公司,至少絕不會把員工累得住進醫院。
“不要。”周非熟練拒絕道。
對這個答案,許人典早有預料,并不意外,卻還是不爽,十分不爽。許人典慢慢盯住周非的眼睛,“如果有一天,虞景程發現你喜歡他,他還會留你在他身邊嗎?”
“就算你不求回報,什麽也不求,像現在這樣的日子,還能維持多久?”
周非的眼鏡摔碎了,還沒有去配新的,沒有鏡片的遮擋,才難得流露出眼睛裏的一點脆弱,“我不會讓他知道的。”
他從來都沒有打算過,要讓虞景程知道。
許人典嘁了一聲,搖搖頭,他實在看不明白周非。在他看來,投入就是為了獲得最大的回報,不管是愛情,還是事業,都是如此。
默默地犧牲奉獻,為了他加班加到住院,卻從來不吐露一星半點心聲,這和許人典的為人處世原則實在背道而馳。
而周非仍是淡淡的,再多的苦難和難過,好像都沒法在他臉上留下痕跡,周非好像天生不懂得叫一句苦。
許人典望着他,莫名從心底生出一股煩躁,好像心底有一束細小的火苗炙烤,有些惱人,卻不知從何而來。定是因為周非這人實在太傻,又傻又犟,惱人的很。
周非卻并未注意到他的情緒,擡起手表看一眼時間,已經快六點了,催促許人典道,“你早點回去吧,等會我同事來了。”他們說好早上要過來一趟的。
“怕同事來了還是怕虞景程來了?”許人典心裏的那股火苗好似更大了些,他在這坐了一晚上,周非這個沒良心的一醒過來就知道趕他走,“我特意來看你,你連句謝謝也不說?”
周非有些莫名地看他一眼,毫無誠意地開口,“謝謝。”這人今天怎麽火氣特別大似的。
“我現在就走。”反正周非也不歡迎他,許人典陰沉着臉站起身來,怒氣沖沖。
想想還是覺得生氣,非常生氣。許人典走出兩步卻又停了下來,突然回轉身來,傾身下來在周非臉上用力咬了一口,留下一個顯眼的牙印。
周非,……
看着周非臉上顯眼的牙印,許人典心情舒暢了,臉上重新挂上了笑容,“我走了,好好休息。”
周非回應他的是一只拖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