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為了愛你才醒來
為了愛你才醒來
你們是否願意結為夫夫,從此以後,無論貧窮還是富貴,無論健康或者疾病,無論順境亦或逆境,都愛他,照顧他,尊重他,堅貞不渝,不離不棄,直到永遠?
“我願意。”
“我願意。”
兩個聲音一同響起,交融在一起。臺上站着的一對新人,一個面容俊朗,眉目深邃,一個色如玫瑰,眼如秋水,任誰見了也不得不嘆一句好一對璧人。正是虞景程和談思寧。
經歷了這許多波折與坎坷,他們終于再一次站在了這婚禮的殿堂。
虞景程半跪在地上,牽着眼前人的手,将一枚素白指環慢慢地,鄭重地戴在他的無名指上。随着戒指一點一點套進寧寧蔥白的手指,虞景程混沌的前半生,記憶也一點一點清晰起來。
在十歲的那個午後,他走過長長的青草地,第一次見到寧寧,那時候他就覺得,他真可愛,像只軟乎乎的小招財貓。他很喜歡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弟弟。
他們相伴着一起長大,從稚嫩的孩子,慢慢長成挺拔的少年,再從單薄的少年,慢慢長成年輕的男人。
他們感情很好,形影不離,人生中的每一個重要節點,他們都一起度過。他們知道彼此每一個不起眼的小習慣和小愛好,知道彼此喜歡和讨厭的一切。
他第一次心動的對象,就是他的青梅竹馬,他的寧寧。
他還記得那是在一節體育課上,寧寧跑完步,累得仰面躺在草地上,他額頭上帶着細汗,眼睛裏映着陽光,好看得每一根頭發絲都好像在發光。
虞景程帶着笑意,伸手去拉他,“跑完步不能馬上躺着,快起來。”
談思寧躺在地上撒嬌,“好累,動不了了。”
他攬着談思寧的腰,半摟半抱地把人扶起來,手裏的那截腰那麽細,這人帶着微微汗意的吐息就在耳邊,虞景程被燙了一下似的,有些不自在地別開眼睛,耳尖微紅。
那是他第一次懵懵懂懂感受到心動的感覺,第一次意識到,那個招財貓一樣軟乎乎的弟弟,已經長大了,長得這麽漂亮,像一株盛放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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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也無法單純地把寧寧當做弟弟,肆無忌憚地同他親近,分享一切,他開始不自覺地被他吸引,不自覺地留意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細節。
他額頭上一點細細的粼粼的汗珠很美,他喝水的時候微微滾動的小巧的喉結和脖子很美,他笑起來的時候,眼睛的弧度也很美。
寧寧天真懵懂,不懂得和他保持距離,經常肆無忌憚地趴在他背上,說話的時候,吐息就在他耳畔,他卻問心有愧,心跳加速,內心煎熬地想要保持距離,卻又舍不得推開。
後來的事情,便有些順理成章了,他向寧寧表白,寧寧很快便答應了他,他們正式成為了戀人,他終于可以光明正大親近他的寧寧。
不過他們也并非一直一帆風順,他們也曾吵過架,鬧過矛盾的。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時他和寧寧還在上大學。寧寧曾有一個關系很好的師兄,師兄亦師亦友,于繪畫上給過寧寧很多幫助,兩人的關系很好。
其實寧寧和師兄之間毫無暧昧,師兄是個直男,寧寧也一心只喜歡他,但是那時候的“虞景程”卻總是吃醋,因為吃醋,還常常莫名其妙地發火。
寧寧有一回和師兄共同繪制了一副巨型油畫,畫的是夢幻花海,那副畫花了他們近兩個月的時間,費了很多心血,每一個細節都細膩精密,是為了比賽準備的。
寧寧滿心歡喜地同“虞景程”分享他的畫作,“虞景程”卻因為吃醋,輕率地用一杯熱咖啡毀掉了那副寧寧精心準備的畫作。
“虞景程”的語氣傲慢,高高在上,“你就是為了這種東西,天天和你的好師兄待在一起?”
寧寧當時很難過,他知道。寧寧錯愕的,垂眸落淚的模樣,一遍遍在他腦海裏回放,揮之不去。
他想替寧寧擦幹眼淚,想向他說一句對不起,可是他做不到。他什麽也做不了,他甚至沒辦法擡一擡手,替寧寧擦掉臉上的淚痕。
那是他第一次體會到難過的滋味,他覺得他和寧寧之間,不應該是這樣的。那副畫很美,他想告訴他的寧寧,可是他做不到,他什麽也做不到。
後來“他”向寧寧道了歉,可是那道歉也是輕飄飄的,高高在上的,寧寧喜歡花海,他就在院子裏種滿了玫瑰花海。
可是“他”沒問過一句,那真的是寧寧想要的嗎?
寧寧最後還是原諒了“他”,可是自那之後,寧寧在“他”面前,似乎總是有些小心翼翼,也不再同“他”分享他的畫,他的朋友,他的生活。
即使他們仍然按照原計劃相愛,訂婚,可是他總覺得,寧寧似乎離他越來越遠。
他不想要他們漸行漸遠,他想要抓住他的寧寧,他想要為他擦去眼淚,想要寧寧永遠快樂,或許這正是他覺醒自我意識的原因。
這個世界誕生于虛假,他們的相識相知來自于命運既定的安排,但是在這日複一日的相處中,他早已真正愛上了寧寧。
原來他一直弄錯了一件事,他不是清醒過來之後,才慢慢愛上了寧寧。
而是因為愛上了寧寧,漸漸有了人類的情感和感觸,他才蘇醒過來。
原來,他是為了愛他而醒來。
所以醒過來之後,他雖然恍恍惚惚,記不清前事,但還是不可避免地被寧寧吸引,無法自控地追逐着他的目光,輕易的再次愛上了他。
原來他原本就是為了愛他才醒過來。
虞景程眼底慢慢盈滿笑意,慢慢地,鄭重地吻上了他的愛人,他的新郎,“寧寧,我愛你。”
“其實我覺得,那副花海很美。”虞景程将他的新郎攬在懷中,靠近他耳邊,忽然道。
他忽然說到多年前的事情,沒頭沒尾,談思寧卻一下聽懂了他在說什麽,眼睛微紅,“我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景程哥毀了那副畫之後,自己一個人半夜蹲在那裏偷偷用小刷子笨拙地試圖清理那塊咖啡漬,雖然沒有成功。
但是談思寧一直都知道的,他笨拙的真心。若非如此,他或許也堅持不到和景程哥走到現在。
“寧寧,對不起。”虞景程輕輕吻了一下他的額頭,“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你難過了。我愛你。”
談思寧投入他懷中,兩個人緊緊相擁,“景程哥,我也愛你。”
……
周非看着臺上緊緊相擁的新人,微微垂眸,他們終于迎來一個完美的結局,而他,自始至終都只是個局外人。
雖然一開始就清楚明白這一點,不過還是忍不住會感到有點寂寥啊,周非在心裏輕嘆了一口氣道,不過這樣也好,看着他們結婚,他終于也應該能夠徹底放下這段過往了。
臺下賓客都注目着臺上的新人,周非趁着無人注意,起身到陽臺上透口氣。
周非倚靠在欄杆上,點了支煙,袅袅升起的煙霧模糊了他的面容,他并沒有煙瘾,不過在偶爾焦慮時點一支煙,最近抽煙的頻率卻有些高了。
周非從陽臺上探出半個身子,風從樓下仰面吹來,沁入他的口鼻中,帶着清爽涼意,稍微帶走一點心裏的燥意。
“周非!你做什麽!”周非還未及回頭,忽然被人一把揪住了衣服後領,從陽臺上拉了下來,周非的煙從陽臺落了下去,踉跄一下,對上的便是許人典驚怒的臉。
“我在這透口氣。”周非整了整衣領,平靜地回答道。看着許人典驚魂未定的表情,周非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有哪裏不對,微微挑眉,“你不會以為我要從這跳下去吧?”
許人典冷着臉,“你看起來不像嗎?”
周非輕輕笑了一聲,“我真的只是來透氣。我的煙剛剛掉下去了。”周非指了指樓下道。
許人典将信将疑探頭看了一眼,雖然看不見煙頭,但是空氣裏确實有股淡淡的煙味,周非的狀态看起來也不像是要尋短見的模樣。
許人典也反應過來是自己會錯了意,惱怒地扭過頭。之前說過不會再管周非的事情,看見他站在陽臺邊上,卻還是忍不住心跳漏了一拍,身體比腦子反應快,已經一把把人拉了下來。
周非輕笑了一聲,“放心吧,我就是要跳樓,也不會在這裏跳的。”
許人典轉過頭來,表情更惱怒了,“周非你是不是有病?”
周非莫名有些好笑,想不到有一天還能聽見許人典說別人是不是有病。
“我不會輕生的。”周非臉上的笑容淡淡,“我比誰都知道生命可貴。”
年少時目睹父親重病,母親跳樓,周非很明白生命的珍貴,不管再苦再難的時候,他也從沒有想過抛棄生命。
周非看着許人典側臉上的傷口,還沒徹底痊愈,留下一道淡淡的粉色痕跡,“上次的事,對不起。”
許人典冷哼一聲,扭頭走了。他上次已經說過了,不會再管周非的事情。
周非靜靜望着他的背影,沒有出聲阻攔,也是時候該結束了,他和許人典莫名其妙糾纏在一起,原本就是一場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