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半步太近
半步太近
大清早的機場人不多,有點兒冷清。
他們買了最早那一班機票,但依舊還要等兩三個小時。
ZZ長手長腳,坐在班機等候室裏其實有些伸不直,但依舊仰躺着,看着頭頂的白熾燈出神。
旁邊的鈴铛子看見了,忍不住道:“要不,咱們不過去了?”
KK想也不想就拒絕道:“铛姐,不過去,咱們老家都得被人掀了。”
“可我們沒必要按照何故說的去做啊,要是他撒謊呢?”鈴铛子有點兒焦躁,她不大想跟着一塊走,清醒狀态下已經将近六個小時沒見莊啓星了,她渾身不自在。
KK猶豫了一下道:“他沒必要拿這種事撒謊。”
鈴铛子據理力争:“可實際上,他什麽謊都說過。如果按照你說的,他特別在意江策的話,怕江先生知道了,保不住江策的話,完全可以用這個撒謊。”
“而且我們要是真的去希臘了,這事兒何故就占據主動地位了。最重要的事兒,明明之前都在江先生手上的資産證明,怎麽會短短幾天就到何故手上了?”
說着,鈴铛子有些急切的撞了撞ZZ的膝蓋。
ZZ偏過頭來,有點兒迷糊的問:“怎麽了?”
他剛才看燈,看得有點兒發困。
鈴铛子有點兒無語道:“你不想留下來嗎?”
ZZ愣了一下,不知為何有點兒心虛,他幹巴巴道:“我、我幹嘛想留下來啊?”
現在東西已經在何故手上了,他目标得轉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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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還有點兒奇怪得看着焦躁不安的鈴铛子,他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的問:“铛姐,你怎麽了?你看起來不太好。”
鈴铛子咽了咽口水,雙手扭在了一起說:“沒、沒什麽……”
“不對!”ZZ聽着鈴铛子的否認,他敏銳的感覺到了不對,猛得出手,将鈴铛子的一只手拽了出來,可以清楚的看到鈴铛子手掌上,全都是指甲掐出來的血痕。
ZZ兩個都懵了。
尤其是ZZ,又驚又怕道:“铛姐!你幹嘛?!”
鈴铛子慌張,又焦躁。
她死勁兒抽回了自己的手,強顏歡笑道:“沒、沒什麽,我沒有……”
這會兒她的指甲,把掌心掐得更深,更狠了,竟是痙攣了起來,蜷縮在一起,像是忍耐着極強的苦楚。
工作人員看到了鈴铛子的不對勁,當即是跑了過來,問到底什麽情況。
ZZ和KK兩個人一臉懵逼,完全不知道這是什麽情況,只能是暫時放下其他雜事兒,跟随機場叫來的120,直奔醫院。
同時,ZZ沒憋住,摸走了鈴铛子的電話,翻出莊啓星的號碼直接打了過去。
甫一接通,他劈頭痛罵:“莊啓星!你到底對我铛姐做了什麽!?”
莊啓星倒是不像平常那樣斯文如狗,他微微擰眉問:“她怎麽了?你們做了什麽刺激性行為?”
ZZ:“???”
“什麽玩意兒啊?!她跟之前一樣自殘了!明明之前都好了的!”
莊啓星沉默了片刻說:“你們在哪兒,我很快就過去,如果她太過分了的話,你務必打暈她。”
說完他朝客廳裏某個捧着電腦,飛快摁代碼的人喊了一聲:“阿臨,找到人了,一起過去吧!”
ZZ抖了一下,完了,江臨也在。
——
海寧市第一人民醫院。
精神科。
ZZ坐在病床邊,和KK兩個對臉懵逼的聽着醫生問情況。
到現在為止,他已經說了十三遍不知道了。
精神科的醫生嘆了口氣道:“小夥子,你知道什麽啊?”
好在這時候莊啓星來了。
他非常娴熟的接過了話頭,跟醫生交談了起來。
而後頭走進來的江臨,陰沉着一張臉,走到ZZ跟前說:“跟我出去。”
ZZ條件反射的看向了KK,但想到在救護車上簡單讨論過的事兒,他舔了舔發幹的嘴唇,最後很聽話的站了起來,跟着江臨一塊兒出去了。
一出去,出人意料的是江臨沒有罵人,沒有苦口婆心的教育,而是接過保镖給的早餐,監督ZZ趕緊吃。
ZZ看着溫熱的粥,陷入了沉默。
江臨見此嘆了口氣道:“好了,下次不許在偷偷跑出去了……”
“江臨。”ZZ聽着他退讓的言語,心裏頗不是滋味的,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說,“我有事要跟你說。”
江臨這會倒是沒有再退讓了,反而更加堅定:“先吃飯,總餓,會餓出胃病的。”
說着似乎還打算自個親自動手來喂。
ZZ閃開了,他盯着江臨說:“你別這樣,我不是你弟弟。”
江臨冷了臉色:“我現在去把DNA結果報告拿給你看?”
“你就算拿過來,我也是這句話,我真不是。”ZZ不大想用這個身份了,即便沒用上一個月,即便他剛開始還覺得這個身份挺好的,衣食無憂,便于執行任務。
但現在他不想了。
江臨看他油鹽不進,深吸了一口氣,依舊溫和的問:“是因為我說朋友妻不可欺嗎?我今天問過了的,鈴铛子女士,和啓星不是男女朋友關系,如果你真的那麽喜歡鈴铛子女士的話,我不阻攔你,我支持你,你乖乖聽話,吃飯,好嗎?”
不知道為什麽,ZZ心裏燒起了一股火氣。
但這火燒的不快,很快就滅了。
因為KK走了出來,站在江臨身後說:“江總,他說的是實話,你的弟弟江策,在別人那裏。DNA之所以一致,是因為阿酒與你弟弟江策,是同卵雙胞胎。”
ZZ松了口氣,但又不知為何,心裏空落落的。
他想,也許有點兒舍不得最近這段時日的鹹魚日子,不愁吃喝,想要什麽都有什麽,以及還有這麽一個人如此關心他吧!
KK走了過來,一手搭在ZZ的肩膀上,他按照之前說好的,坦白。
“我們承認,到江總你身邊,是為了拿到一樣東西。”KK也不管江臨受到了多大的沖擊,非常快速的承認錯誤,并且更重要的是将何故藏着江策的事兒說出來,“江總很清楚,如果不是特殊情況,我們沒必要欺騙你,拿到東西直接走人就可以了,但是江策是阿酒的同胞兄弟,以我們的能力,沒法将被何故藏起來的人翻出來,所以我們決定坦白。”
從頭至尾,将何故的事兒清清楚楚的說明白了。
早在救護車上,打通莊啓星電話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知道,如果不坦白就意味着要說更多的謊言。
譬如為什麽去機場,譬如他們半夜出去幹了什麽。
于其謊言越滾越大,不如直接坦白。
ZZ看着低眉垂眼的江臨,他幹咳了一聲道:“你放心,他也是我的親人,雖然我是騙了你,但如果有什麽需要配合,把江策救出來的話,我很樂意幫忙,盡我所能。”
緘默良久,江臨說:“阿策,別鬧了。”
ZZ:“……”
“我真的沒鬧,我不是你弟弟。江策十年前失蹤,我十幾年前就認識恺恺了,我跟他一起長大!”
他一點兒也不明白,江臨這是怎麽了,這麽清楚的證據擺在面前,為什麽還覺得他是江策呢?!
他們不是兄弟!
不是。
KK摁住了恨不得搖江臨肩膀的ZZ,他說:“江總,其實把何故藏着的人帶出來了,你到時候在認為誰是你弟弟,也不遲。”
“對對對。”ZZ聽着KK一提醒,連忙道,“說不定江策記得你,他記得你,知道你們相處過的所有事兒,你們一起長大,你心心念念着他,他說不定也在等你接他回家……”
他說着說着,心裏的不痛快愈發嚴重。
最後忍不住別過頭去,罵了一聲:“操,什麽玩意兒!”
KK撞了他一下,小聲道:“你幹什麽?好好的罵什麽人?”
ZZ悶悶道:“沒什麽,有點兒嫉妒。”
最後兩個字聲音跟蚊子似的,KK都沒聽清。
就在他兩小聲嘀咕說悄悄話的時候,那一碗粥又被江臨強行塞進了ZZ手裏。
ZZ以為他還是不信,有氣無力道:“我真的不是……”
“何故是什麽人,在什麽地方,我希望你說的更清楚一點。”不等ZZ講完,江臨走到KK跟前,冷漠又強勢道,“孟特助很快就會過來,我希望你配合他,将你們所說的人,帶過來。”
KK了一楞:“江總,你還是不信?”
如果信的話,依照這種弟控末期的人,應該會親自動手才對啊!
江臨看了一眼端着粥,有點兒傻眼了的ZZ,沒有任何猶豫,斬釘截鐵道:“總要見到人了,才知道誰才是阿策。”
“在沒有見到人以前,我沒法确定,你們說的是真還是假。”
說完,他一把将還在發愣的ZZ拽到身邊,盯着ZZ碧綠的眸,一字一頓說:“在此之前,你不能離開我半步。”
分明比ZZ矮了七八公分,但漆黑的眸,有力的手,讓俯視的人有了一種被俯視的凜冽感。
ZZ傻乎乎的捧着粥,愣愣的看着距他極近的江臨。
他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江臨細膩的毛孔,霜白的皮膚,還有殷紅的唇。
ZZ冷不丁想起了昨日在小樹林裏的水龍頭大戰,那時候渾身是水,跟他一塊兒玩的江臨。
ZZ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心怦怦亂跳。
這時,他後退了一步說:“那、那我能離開你三四步嗎?這半步有點兒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