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折射陽光
折射陽光
江臨躲了ZZ一天。
他實質上已經接到了孟特助的訊息，這會兒孟特助和KK兩個已經把何故身邊的男孩兒帶出來了，此刻已經坐上了回國的飛機。
一個沉默寡言的年輕藝術家快到了。
江臨坐在77樓諾大的會議室裏，會議早就結束了，西裝革履的高管們已經離開，只有江臨一個人捧着個相框發呆。
相框裏是一張單人照。
有着燦爛金發的小天使，抱着玩偶坐在桃花樹下，咧着嘴笑着。
兩枚小酒窩，和陽光一起熠熠生輝，溫暖人心。
江臨霜白的指尖順着照片裏小男孩的輪廓寸寸撫摸，但他的心卻在長長會議桌上的電腦裏。
超薄的筆記本電腦裏有一個咧嘴笑得歡快的年輕男子，還有一名坐在笨重鋼琴旁，用盡力氣演奏的藝術家。
他們生得一模一樣。
誰才是阿策，江臨不太想确定。
即便ZZ有一大堆證據擺出來。
但該來得終歸還是要來的，江臨捏緊了相框，抿着嘴将筆記本電腦上的界面叉掉，叉了好幾個，最後一個界面是個文檔，上面只有寥寥兩字——七點。
江臨的手顫了一下，最後還是将這個界面叉掉了。
随後他關上電腦，叫來秘書安娜，将他手裏的東西全部放到137樓，一個上了鎖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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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自己則是往他躲了五六個小時的地方走去。
安娜準備跟過去彙報ZZ把人帶上來的情況，但一個字都還沒說出來，江臨便是讓她下樓去做自個該做的事兒去了。
江臨推門而入。
ZZ在紅色厚本子堆裏立馬擡頭，他盤腿坐着，仰頭看着，咧嘴笑着。
“你回來了啊？！”
江臨恍惚了一下，很快就發現ZZ身後的兩個人。
正是他們曾經在市一中，一起打過水龍頭大戰的兩名男孩兒。
一個嚴謹認真的敲打電腦，一人滿臉不耐煩，但依舊兢兢業業的讀着資産證明上的文字。
這架勢，江臨哪兒會不明白。
他臉色微變：“你們這是……”
ZZ嘿嘿一笑：“剛好阿驕他們過來了，我就拉了他們做免費勞動力，這樣我們就會很快把東西整理出來。”
說着ZZ敏銳的看見了江臨擰起的眉頭，他頓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問：“是不是我們太吵，會打擾到你辦公啊？要不然我們去隔壁？我那間畫室反正以後也用不上了，我和阿驕他們去那邊，順便我把那邊收一下，到時候你可以把他改成……嗯，搞音樂的屋子。”
鸠占鵲巢，鵲歸時鸠該離去。
江臨看着ZZ，緘默良久，隐忍不發。
但他眸深似海，洶湧翻滾的黑海，讓ZZ條件反射的警備起來，他眨了眨眼睛問：“你、你怎麽了？是我哪兒做的不對？”
江臨抿嘴不答，他走到辦公桌前坐下。
看到上鎖的抽屜，只覺得有些可笑。
許久他說：“你不用整理了。”
ZZ一頓，以為他不願意給他赫斯島的資産證明了。
急得想要詢問怎麽回事兒。
但江臨又道：“晚上七點，孟特助他們就該到了，我會把你想要的給你。”
“今天？”ZZ碧綠的瞳孔猛得收縮了一下，他看着江臨低眉垂眼，冷漠排外的樣子，表情有些僵硬，“現在、嗯，你确認了嗎？”
江臨翻閱各式合同，動作未停，且同時說：“是。”
ZZ繃直的脊背因為這一個字軟了下來。
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麽了，明明前頭還撕心裂肺的讓他知道，可現在卻有點兒不大舒坦了。
沒确認以前，死拽着他，發現他不是以後就立馬對他橫眉冷對嗎？
啧，弟控這種東西，真是讨人厭。
ZZ努着嘴，将不高興擺在了臉上。
他說：“哦，那我不整理了。我現在可以走了嗎？今晚七點，我會回別墅的。”
講完他似亡羊補牢一樣補充了一句：“不僅僅是為了資産證明，再怎麽說江策也是我的親人，我也想見見他，你不會不允許吧？”
江臨擰起了眉頭，覺得空調溫度雖低，辦公室內很涼快，但有些不透氣。
他起身打開了窗戶，背對着ZZ說：“可以。”
言簡意赅，沒有任何溫度。
ZZ被簡短的二字弄得有氣無力，他深深的看了江臨一眼，領着兩個男孩，離開了策臨集團的大樓。
下午，金烏西墜，已有晚霞布天，但外頭依舊熱得人渾身冒汗。
陳驕攬着顧似玦得肩膀，小聲嘀咕：“似似，你覺不覺得他有點兒奇怪？”
顧似玦莫名其妙，他的腦子還未從那一堆數據中抽離，反應有些遲緩道：“什麽？”
陳驕：“……”
“沒什麽。”陳驕非常了解自己的男朋友，他嘆了口氣，狠狠的揉了一把顧似玦的頭說，“你抓緊我的手，別松開了，不然以你現在的情況，很有可能會讓我失去你。”
要是別個情侶，指不定尋根究底，或者莫名其妙。
而顧似玦，他懵懵懂懂的點頭說：“哦，好。”
然後将陳驕的手握得非常緊。
同性情侶，生得好看，引來不少路人頻頻回頭，臉上免不得染上了幾分羨豔。
只有ZZ，毫無單身狗的自覺。
冷不丁轉頭，仗着自個人高手長，壓着陳驕的頭說：“小老弟，介不介意收留一位美麗，善良，聰明，完美，集天底下最好詞彙于一體的仙男？”
陳驕：“……”
他有點想嘔吐，在他心裏能夠配上這些詞的人，只有他男朋似似。
ZZ即便長着一張天使臉，也不配！
但陳驕沒膽子拒絕ZZ，首先他打不過ZZ，其次他一點兒也不想ZZ在自個這兒碰壁以後，去騷擾他的男朋友。
于是ZZ登堂入室，住進了市一中附近的一套學區房。
這房子兩室兩廳，裝修溫馨，是陳驕花了功夫給自己和顧似玦準備的愛巢。
不過為了好好讀書，不吓到他男朋友，陳驕一直和顧似玦分房睡的，将發乎情止乎禮執行得明明白白。
然而，ZZ一來，就搶占了主卧，讓陳驕跟顧似玦睡一屋去了。
陳驕心裏高興的要死，但面上還假模假樣的指責ZZ沒有一個客人該有的自覺。
ZZ想了一會兒道：“我覺得為了你好，我還是一個人住主卧比較好，要是我跟小顧住一屋去了，憑我的盛世美豔，小顧愛上我怎麽搞？那你不得孤獨終老了？”
陳驕：“？？？”
“似似才不會因為跟你住一屋就愛上你！”
說完他看着ZZ沒有缺陷的臉，有些緊張的看向了顧似玦。
回到家的顧似玦被沒有看完的數學書給吸引了，正坐在沙發上，如饑似渴的翻着書頁，打着草稿。
對于陳驕的話，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ZZ憐憫的看了陳驕一眼道：“小兄弟，你真沒魅力，在你男朋友眼裏，你的美貌比不上數學書。”
陳驕氣死了，瞪着ZZ大叫：“你還說我呢，你自個也沒多好……好吧！你就算長得賊雞兒好看有用嗎？你喜歡的人，不喜歡你。”
說到這個，ZZ有點心虛了。
他當即怼過去：“一派胡言！江臨不可能不喜歡我！”
說完ZZ就猛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懊惱不已。
還改口道：“我可是他弟弟的親人，我人見人愛，誰都會喜歡我。畢竟我長得這麽好看。”
陳驕啧的一聲：“我又不是眼瞎，之前他以為你是江策的時候，對你有無微不至的關心。現在知道你不是江策了，态度那是……啧啧啧。”
對于ZZ和策臨集團總裁江臨之間的關系，陳驕在刷到微博熱搜以後，就問過ZZ了的。
他一針見血道：“你就是一個替身，現在正主要回來了，沒有你的位置了。”
ZZ：“……”
操，這真不是個令人高興的事兒。
ZZ不再和陳驕多說，進了主卧，且嘭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陳驕：“……”
他想自個說的是不是太過分了，于是湊到顧似玦身邊吵他：“似似，似似……”
顧似玦終于是放下了書，偏頭認真的問他：“怎麽了？”
陳驕擰着眉頭道：“ZZ失戀了，我似乎還戳了他一刀。”
顧似玦疑惑的歪頭：“失戀？”
“欸。”陳驕看着自個男朋友一臉茫然的樣子，他嘆了口氣，“我問你幹嘛？你怕是連ZZ喜歡江臨都沒看出來吧！”
顧似玦沒作聲，他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
聽着陳驕說着江臨的冷酷無情，說着ZZ好好一個小夥子，被情傷得躲在房間裏孤獨寂寞。
全然不知ZZ此刻在房間了呼呼大睡。
陳驕：“似似，你說我們要不要給ZZ出口氣，套江臨麻袋，把他揍一頓？”
顧似玦從實際出發：“我覺得阿驕你打不贏他，我回去問過我哥，我哥說江臨很厲害的。說不定你會被反套麻袋，然後回家了還會被伯父打一頓。”
陳驕：“……”
現實如此殘酷。
陳驕無力的攤在沙發上，枕着顧似玦的大腿，帶着一些小慶幸說：“還好，似似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
顧似玦摸了摸陳驕的額頭，又拿起了數學書。
見此陳驕當即垮了臉：“我重要，還是數學重要？男朋友在這種時候都該告訴我，江臨也喜歡ZZ，讓我放心。”
顧似玦想了一下，斟酌了片刻說：“我想江臨應該舍不得ZZ吧，我們離開的時候，我看到江臨一直看着ZZ，我們在樓下的時候，他還在窗口目送着我們。”
手表表盤，折射着陽光，在137樓散着光。
極難叫人發現，但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