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你該不會是想拿這個賄賂我吧?◎
南知這話一出口,空氣莫名靜了一瞬。
幾秒後,翟婉透着涼意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賀弦你上課下課業務還挺繁忙啊,等我回家你看我怎麽收拾你。”
賀弦:“……”
話落,翟婉便挂了電話。
通話聲在這一瞬間戛然而止,整個車廂重歸靜谧。
使了壞的南知故作鎮定地收回視線,繼續低頭翻微博。
賀弦啧了一聲,煩悶地把手機往座椅上一扔,扭頭将視線轉向南知。
看她那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淡定樣,賀弦氣不打一處來,涼涼道:“你還挺壞的啊,故意的是吧?”
“我這是在幫你。”南知擡眼,一本正經地看着他:“這叫避重就輕,你能不能多讀點書?”
“行,你讀書多。”賀弦告饒般點頭,意味深長道:“我回頭看看你讀的都是什麽書,我得好好向你學習。”
南知:“……”
想起自己的漫畫書還在他那,南知忍了忍,盡量心平氣和地說:“我剛才幫了你,你是不是可以把漫畫還我了?”
“幫我?”賀弦像是覺得有些荒唐,一臉的匪夷所思:“南知,你把我從一個火坑拎出來丢進另一個火坑,這就是幫我?”
“還想要漫畫?做夢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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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對南知耍小心機的事非常不滿,賀弦到底還是沒把漫畫還她。
但南知還是想再試試。
晚上,她聽見門外的洗手間傳來開門的聲音,想着賀弦應該是去洗澡了。
趁着這個時間,她思忖了下,莫名想起了孫若芙說的那句“烈女怕纏郎”。
她覺得,賀弦可能吃軟不吃硬?
這麽一想,自己估計得忍辱負重賄賂一下他,才有可能把漫畫拿回來了。
但是她跟賀弦認識這麽多年,從來沒有探究過他的喜好,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喜歡什麽,她只能從自己曾經被他搶走的東西裏推測。
小時候被搶走的大多都是些玩具零食之類的小玩意兒,賀弦現在這麽大個人了,應該沒興趣了。
而最近被他搶走的是一瓶檸檬味的沐浴露。
她斟酌片刻,幹脆從自己房間拿了瓶沒拆封的沐浴露出來,然後跟門神一樣站在浴室門口。
聽着浴室裏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南知有一搭沒一搭地摳着沐浴露的塑封。
其實在南知剛搬來賀家時,賀弦的房間是有獨衛的,二樓只有他的房間帶獨衛。
但在他倆上初中的時候,翟婉有天突然意識到南知一個女孩子,沒有獨衛不太方便,于是讓賀弦和南知換了房間。
搬房間的那段時間,她明顯能感覺到賀弦對她的态度更加冷淡。
這件事也是當初導致他們兩人關系僵硬的原因之一。
回想起以前的種種,南知心裏愈發沒底,默默嘆了口氣。
賀弦應該是非常讨厭她的,她有點不太确定這漫畫還能不能拿回來。
正思考着,浴室的推拉門突然被人移開。
溫熱潮濕的空氣混含着檸檬的香氣撲面而來,南知的身子微微往後仰了下,就見賀弦穿着一身灰色居家服,擦着頭發走了出來。
賀弦大概也沒料到她在這兒,明顯晃了一下神。
他漆黑的眸光從南知臉上一掠而過,而後輕飄飄道:“你最近怎麽回事兒?當門神當上瘾了?”
南知默了默,把手裏的沐浴露遞給他:“沒有,就……問問你還有需要嗎?”
“?”賀弦歪着腦袋擦了擦頭發,看了眼那瓶子,莫名其妙道:“我上次不是剛從你那兒拿了一瓶?”
“……”
說完,他又見南知臉色有些不自然,忽然福至心靈般挑了挑眉:“噢,你該不會是想拿這個賄賂我吧?”
“……”
雖然目的被發現了,但南知還是斂了神色,故作鎮定道:“那我看你上次把我沐浴露搶走了,我還以為你挺喜歡的。”
她又把沐浴露往前遞了遞:“所以能把漫畫還我了嗎?”
賀弦呵呵一笑,“不能。”
南知:“……”
見她吃癟,賀弦心情極好。
他抱臂靠在門邊,扯着唇,勉為其難地慈悲了一下:“這樣吧,幫我把今天的作業寫了,我就考慮下。”
南知看了眼走廊的挂鐘,已經十點半了。
她今天的作業在學校就做完了,根本沒帶回來,現在突然被要求寫作業,她也沒有能抄的。
這明顯是故意為難她。
南知的靈魂在漫畫和睡眠中掙紮片刻,終究還是為了漫畫折腰了。
她試探道:“你哪科沒做?”
“我哪科都沒做。”賀弦哂笑一聲:“但這個對你來說應該不難吧,大學霸。”
“這麽多?”南知完全沒想到他一個字都沒寫,霎時怔住了:“阿姨會罵死你的。”
“幹嘛?你要告狀?”賀弦側目睨着她:“那這漫畫我只能鎖保險櫃裏了。”
“……”
“炸都炸不開的那種。”
“……”
想着自己的漫畫,南知垂着腦袋沉默片刻,咬咬牙,“行,你把卷子給我,我寫完給你。”
見她低頭,賀弦宛如勝利者般彎起唇角,轉身就進自己房間把書包拿了出來,往她懷裏一塞。
臨進屋前,他還探了個腦袋出來囑咐道:“按我的水平寫啊,字跡也不用那麽端正,要是被老師發現了我也不會還給你的。”
“……”南知忍了忍,“知道了。”
雖然今天南知已經做過一遍了,但現在她沒東西抄,還得模仿賀弦的字跡和水平,再做一遍還是費了點時間。
再加上她平時作息優良從不熬夜,十一點準時睡覺,寫到後面,她完全是趴在桌上,一邊打着瞌睡一邊寫的。
等她把語數外加理綜全部寫完的時候,已經淩晨一點了。
她費勁地擡起沉重的眼皮看了下時間,正準備把賀弦的作業收進他的書包,但不知想到了什麽,動作霎時一停,整個人忽然精神了。
南知盯着書桌上的電子鬧鐘沉思了幾秒,幹脆拿起那一摞練習本和卷子,蹑手蹑腳地去對面敲了敲賀弦的房門。
這個時間點,走廊黑漆漆的,只有衛生間門口的小夜燈亮着,整棟房子都陷入沉睡之中。
在這悄無聲息的環境裏,她的敲門聲顯得異常突兀。
但是她不在意,依舊咚咚咚地敲。
只不過賀弦好像早就睡熟了,完全沒聽到敲門聲。
南知盯着緊閉的房門看了會兒,忽然試探性伸出手。
“咔噠”一聲,門應聲而開,極低的空調冷氣順着門縫鑽了出來。
南知被凍得一個哆嗦,沉沉呼了口氣,而後蹑手蹑腳地走進屋裏,探到賀弦床邊。
此刻的賀弦側卧在被子裏,發絲微亂,雙眸緊閉,狹長的睫毛在他眼下籠出一抹淡淡的陰影。
清淺的呼吸混含進空調的運作聲中,聽得不甚清晰。
看他睡得這麽美滋滋,南知心裏就不太美滋滋了。
于是她把本子卷子往床頭櫃一撂,擡手按在他的被子上,冷不防大力搖晃起來。
嗓音卻跟她的力道完全相反,甚至柔和得讓人根本不好意思發火——
“賀弦賀弦。”
“我作業做完啦。”
“你快點起來檢查一下呀。”
賀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