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這暧昧不清的一句,直接宣告了兩人不同尋常的關系。
好在這會兒是上課時間,空曠的醫務室門口只有他們三個,不然安微非得表演個原地去世。
她打心底裏的,并不希望別人知道自己和沈熠馳相識……
當然,除了她不希望之外,更加不希望的就是此時正在表演跳腳的這位系花了。
她站在兩人中間,滿臉的憤恨,那表情就差把安微千刀萬剮了。
“熠馳哥,她是你什麽人?”
即使背對着系花,安微也能察覺到那股潛藏不住的殺氣,她想躲一躲,可惜頭發還沒逃出沈熠馳這個惡魔的毒爪。
而他卻完全不以為意,就連說話都帶着刺,冷冷地反問人家,“跟你有關系嗎?”
別說系花,換作任何人,對他那愛答不理的語氣都會惱火,可是……這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安微不想當炮灰……
安微可謂是進退維谷,一邊被扯着頭發,一邊還要承受莫大的醋意,更可氣的是,這始作俑者根本就是火上澆油的狀态!
她擡起手扶上後腦,摁住自己的發根,歪着頭輕輕的掙了一下,身後那罪惡的手非但沒有松開,反而纏得更加緊了。
因為拉力,安微被迫側仰着頭,樣子十分的滑稽。剛好,因為這個角度優勢,安微對上了系花怨恨的目光。
安微欲哭無淚,為了防止系花下一秒沖上來抓花她的臉,只能睜眼說瞎話。
“他是我遠房表哥,我們倆沒關系,你別誤會……”她有一點心虛,聲音越說越小。
聞聲,沈熠馳輕啧了一下,手指繞着她的發梢纏圈,安微只能被迫更加向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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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确定她可以看到那張堆滿了壞笑的臉,方才作罷。
他歪過頭,勾着唇,陰恻恻的,“對,這我妹。”
安微的視角看,他這張臉是橫向的,眼尾的小痣挑着,笑容中顯出壞到了骨子裏的惡劣。
“……”
對于他們荒唐的說辭,系花半信半疑,“真的嗎?”
顯然,沈熠馳已經耐心耗盡,他斜了系花一眼,冷冷地,“同學,我能帶我妹走了嗎?”
直到安微被拽着衣服拖走,她才明白,他這一句不是詢問,而是通知。
他根本不管系花作何反應,拉着安微直接就走。
他擒小雞一般扯住安微左肩的衣服,邁上大步直挺挺往前。
安微确實反應慢,但不代表她可以任人擺布,等到走出一段距離,她便開始掙紮。
往中心廣場的那段石子小路上,安微磕磕絆絆跟在他身後,怎麽也掙不脫……
“你放開我!”安微急急的嚷了一聲,驚飛了花叢裏栖息的鳥兒。
沈熠馳終于停下腳步,他立在原處,仰頭看那飛亂的驚鳥,仿佛安微不存在一般。
她又掙了一下,眼神緊緊盯着他抓住自己的那只手,恨不得一口咬上去……
欣賞完飛鳥齊飛,他才低過頭,看向安微的時候眼眸晃了一下,那神情,就好像剛看到她似的。
安微恨恨地,心想着,裝什麽大尾巴狼!
沈熠馳看着她,忽而蹙了下眉,扯住她拉得更近些,格外惡劣,“一周了都沒動靜,學英語你也半途而廢?”
他那态度理直氣壯,還真有點教育人的模樣。
安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怎麽做到可以全然過濾掉整個下午發生的所有不愉快,然後若無其事的在這裏教訓她?
她不是應該收獲一句道歉嗎?現在反倒需要她給出解釋了?
見她遲遲不語,而且始終保持着一副震驚的狀态,沈熠馳眉心皺的更深了,“安微。”
他指尖觸了觸她的肩膀,“說話。”
“……”
安微無語極了,語氣不大好,“我學了。”
“呦?”沈熠馳滿臉的不可思議,一副氣笑了的模樣,趾高氣昂的,“你拜師了不知道?還要我求着你?”
和他聲音一起響起的,還有響徹校園的下課鈴聲,“獻給愛麗絲”的樂曲悠揚延綿,安微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下課了,經過這條小路的人會越來越多……
似遠似近,成群結隊的聲音很快将校園籠罩,好像帶着某種力量,連茂密的樹葉都在枝頭随聲而動。
安微不想被人看到自己和沈熠馳的糾纏,那哄鬧的聲音像是亂麻,一點一點纏着她的心緒,神經越發的緊張敏感。
她大力掙着沈熠馳的束縛,語氣急切,“你放開我,我自己可以學!”
話說到一半,來自陌生的氣息便漸而撲近,安微看着眼前忽而放大的俊臉,一下子沒了底氣,原本兇巴巴的态度也變得支支吾吾,“不、不用補課的……”
沈熠馳看出了她的心思,彎下身,與她貼的更近。
兩人的氣息糾纏着,安微只覺自己被緊緊包圍,無處躲藏……
沈熠馳十分痞氣的滑了一下腮,擒着她的眼,“我這人呢,什麽都不在乎,但教英語這事絕不能含糊。”
他頓了頓,視線從她眼睛向下,落上她的唇,幽幽開口,“既然拜了師,你就得跟我。”
這話歧義太大,安微心跳空住半拍,他那緊盯着自己的嘴唇的眼睛擺明了就是勾引……
見她抿住唇,沈熠馳毫不掩飾的笑了一下,那笑要多浪蕩就有多浪蕩,帶着致命的蠱惑蹦出一個字:“學。”
“既然拜了師,你就得跟我、學。”
被他這麽一逗,安微羞愧不已,她伸手推了一把沈熠馳的胸膛,在有限的範圍內歪過頭躲開,悶聲低喃,“我算哪門子的拜師?我又……”
沈熠馳越靠越近,那手掌甚至覆上了她的後頸,隔着頭發,安微感覺到幹熱的觸感,燥意、羞赧,一股腦的升了起來。
兩人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安微根本無處可躲,她那微薄的抗議于事無補,眼神中只剩下無助的祈求。
人群的聲音漸而逼近,安微又羞又急,沈熠馳卻是鎮定自若,似是享受的欣賞着她無用的掙紮。
安微聽到了不遠處的腳步聲,一步、兩步,聲音慢慢靠近……
好像她的心跳,一下下的被擊打着,折磨着。
安微抓上他的袖口,仰頭,聲音裏藏着狼狽,“沈熠馳。”
她叫他,尾音都在抖,而他,還在糾結最初的問題。
“學不學?”他問她,毫不掩飾的逼迫。
安微被磨怕了,抓着他的袖口連連點頭,鼻尖紅紅的,可是委屈壞了……
這大概是安微最倒黴的一天,放棄午覺時間去圖書館學習,結果半路撞人、又遭挾持,最後被一個會說英語的流氓的拐到了校外自習室。
雖然委屈的情緒沒有吸收,但不得不承認,沈熠馳找這地方确實比圖書館更适合學習。或許,他也不想在學校被撞到和她在一起吧……
坐在小小的隔間裏,周圍一切都是靜悄悄的,透着一扇小小的窗,仿佛能夠聽見外面風吹樹葉的挲挲聲。
門突然開了,沈熠馳乘着陽光,長腿邁了兩步就走到她面前,大手一揮,整張卷紙在桌面鋪開。
他半吊着眼梢睨她,“做吧,計時。”
“……”
他現在的姿态以及行為,和高中時找人代寫作業的那些惡霸沒什麽區別。
安微覺得,他就是其中一員。
這樣想着,她便也脫口而問了。
“你以前是校霸嗎?打架鬥毆找人抄作業的那種。”
沈熠馳扯了把小圓凳在她對面坐下,手撐着下巴,笑:“我現在也是。”
“哦。”
安微沒話了,她總有一種,她再多說一句,沈熠馳就會抄凳子打人的感覺……
後來安微真的是絞盡腦汁做了兩個半小時的六級試題,最後只得到這位同樣用兩個半小時打游戲的校霸一句評價。
當時沈熠馳拿着試卷前前後後翻了一遍,速度之快,以至于安微懷疑他壓根就沒看。然而,他卻十分苦惱地嘆了一聲
“in aplete mess”
安微在語言上沒什麽天賦,一直感覺外語怎麽說都是一個調調。可今天第一次聽沈熠馳說,她就知道他說的好聽,那一個個詞連着從他嘴裏蹦出來的時候,格外的有味道。
沈熠馳說英語時和他平時說話的任何語調皆不相同,沒有那種浪蕩輕佻,而是從未有過的禁欲,非常性感……
“想什麽呢?”沈熠馳用試卷敲了一下她的頭。
安微不滿地蹭了蹭挨打的地方,“在想你剛說那句是什麽意思?”
沈熠馳絲毫不留情面,“啥也不是。”
“啊?”安微沒反應過來。
沈熠馳嫌棄,“我說,那句話的意思,是,啥、也、不、是。”
他特意放慢了語氣,嘲諷意味十足。
“你……”安微又氣又惱,腮幫鼓鼓的,最後也只憋出了一句,“你人身攻擊!”
沈熠馳笑起來,轉了下筆,在試卷上輕敲了兩下,“來啦,開始上課了。”
他難得的溫柔,安微甚至覺得自己出現了錯覺,感覺沈熠馳在哄自己……
太可怕了……
而接下來,安微覺得更加離譜了。
她一直以為沈熠馳不是個有耐心的人,那麽……現在這個一個字一個字給自己講課的人是誰?
安微現在完全理解了沈熠馳自诩的那句,教英語這事絕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