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第24章

漂流的峽谷位于一家度假村內, 三面環山,唯一的住所處在山頂。青瓦矮屋圍成一圈,他們租了個小院, 三間屋子, 男女各一間,空出一個留着湊在一起玩鬧用。

安微中午回去簡單吃了點面包便爬上床,早起加生理期,躺着沒一會兒便睡下了。

山頂靜谧,空氣也是新鮮怡人, 窗外的暖陽落在她肩膀,好生舒服。

下午聽着外面哄鬧,好像在打撲克, 數霍源嗓門最大。吵嚷中安微聽見很低的一聲,壓着嗓子,有一點啞, 非常不耐。

“你特麽閉嘴。”

是沈熠馳的聲音。

安微迷迷糊糊翻了個身, 又沉沉睡去……

這一覺就睡到傍晚,醒來時太陽已落至天邊,飄窗上的紗簾一下下的輕動, 吹來了濃濃的飯香。

安微頭腦當機,肩膀縮進毛巾被裏, 只露着一個小腦袋, 等待意識一點點兒回籠。

外面的燒烤味越飄越近, 安微吞了下口水, 終于抵不住美食的誘惑, 鑽出被窩。

她洗了把臉, 慢吞吞挪到屋外。

人還沒醒透, 走出去也是呆呆的,頭發有些亂,呲着毛,眼底是惺忪的懶态。

外面只有霍暢一個人,她正對着燒烤架子啃雞翅,上頭一圈兒辣椒,臉都被辣紅了。

看見安微出來,她驚喜得不得了,眼睛都亮亮的,“你終于醒了!”

她從烤盤裏拿過一串雞翅,誇張着念叨,“再不醒我們都要打120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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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微瞄了一眼這僅剩的雞翅,擺擺手,眯着眼問她,“那怎麽沒打?”

她才不信這鬼話。

“沈熠馳不讓啊。”見安微沒要,霍暢又放回烤盤,繼續嗦上一個骨頭。她的表情不像在說謊,很稀疏平常的闡述着這件事情,“他說你就是太累了,還說我們大驚小怪。”

霍暢撇撇嘴,把剛放回烤盤的那個雞翅拿起來,洩憤似的咬上一口,恨恨的,“然後又雙标,叫我們不許吵,太兇了,我不要喜歡他了。”

“……”她這喜歡,還真像她人一樣呢。

不過聽說大家因為自己的睡眠問題而被沈熠馳壓制,安微心裏開始過意不去,都是出來玩的,她自己不玩,還要掃興……

想起睡夢中的那一聲罵,他語氣确實不大好,結合霍暢的描繪,安微大概能聯想到當時的情景,沈熠馳惡霸一樣瞪着大家,一群人敢怒不敢言。究其原因,還是因為她。

安微嘆了一聲,不大好意思的摸摸臉,“我生理期,太困了。”

她小聲找補,“不過我不怕聲音的,多大聲都能睡得香,你們下次不用那麽注意。”

“嗐,誰說你了?”霍暢扯了下安微的小臉,笑:“是他自己睡,好好睡覺不進屋,偏在外頭靠着,還嫌我們聲大。”

她冷哧一聲,“有病。”

看得出來,霍暢這一下午深受迫害,迷妹都變仇敵了。

聽到不是因為自己,安微先松上一口氣,轉而莫名其妙的想到旁的,神色變得有些古怪。

沈熠馳有沒有可能就是為了她才睡在外面呢……

算了算了,還是不要自作多情。

安微晃晃腦袋,甩掉自己這荒唐的想法,她睜開眼,霍暢就在面前,吓得她連連後退。

“你幹嘛?”

霍暢不答反問:“你想什麽呢?”

安微閃了兩下眼睫,想自己剛才晃腦袋的幅度應該不大,又抓準霍暢神經大條的性格,于是非常坦誠又略帶撒嬌的念了一句,“我餓了。”

她躲開霍暢圍追的目光,從桌子上拿起一盒牛奶咬上去,含糊着,“他們人呢?”

霍暢望着被自己啃到七零八碎的雞翅露出愧色,果然忘了先前的關注點,她看起來十分懊惱,在桌子底下東翻西找,“那剛剛給你不知道吃?”

“剛沒餓,站了一會兒突然就餓了。”安微小口嘬着牛奶,奶香彌漫灌進胃底,填補了不少饑餓感,“你別找了,喝奶挺頂飽,晚上一起再吃吧。”

她坐到霍暢身邊,又問了一遍,“他們去哪了?”

“沈熠馳和向翊去釣魚了。”霍暢沒翻到任何食材倒累出一身汗,氣喘籲籲的坐正,下巴往北屋揚起,眼皮挑着,“喏,賈映茹,化妝,說要晚上豔遇。”

她打了個哈欠,淚眼婆娑,“這荒山野嶺的,釣鬼吧她。”

安微順着霍暢視線看過去,賈映茹唇紅齒白,正對着鏡子刷睫毛,眼眸挑着,小心翼翼的動作,精細得不行。不愧是美女,這才是自我修養。

再看身邊這位,仗着自己天生麗質,毫無形象得張着大嘴哈欠連天,“對了,還有我哥,在屋裏睡大覺呢。”

“嗷。”安微應了一聲,被她模樣逗笑了,“你要不回房間睡會兒?”

霍暢十分抵觸的搖頭,“不行,出來玩就該有出來玩的樣子,睡大覺算怎麽回事。”

她十分鄙夷花錢出門睡覺的行為。

“……”

雖然不懂她堅持的意義,但,好吧,尊重、祝福。

“吱嘎”一聲,身後木門推開了,兩個人循聲看過去,正見霍源睡眼惺忪。看到安微,那一雙睜不開的眼睛瞬間放大,癡漢臉露出來,笑得憨态可掬,“你醒了啊?”

這話,好像問反了。

安微輕“嗯”一聲,點點頭,眼裏含笑。

霍源也意識到自己這冒傻氣的問題,手搭到後腦勺呼啦兩下,輕“啧”一聲,似是在責怪自己的丢人行為。

他讪笑了兩聲,很快便找到了另一個話題。

“我們去坐摩天輪吧!”他伸手指向外面那個超大號的摩天輪。

提起摩天輪,安微頓了一下,腦海裏猛然蹦出一句話。

“六級過了,帶你去。”

低啞的聲音好像心魔一般纏着她,她要去嗎?還是等他來兌現承諾?或者,他還記得嗎?

明明就是個玩樂的事兒,突然被賦予了特殊的意義,讓她忍不住期待。

安微突然很想沈熠馳在場,這樣剛好可以看看他的反應。

總有那麽一兩個人是來助攻的……

安微正神游着被霍暢往外推,北屋那位一直沉迷于自己美色的賈映茹突然起了身,盯着他們,“去幹嘛?”

那架勢,好像他們要背着她“作奸犯科”。

她頂着精致的妝容走出來,也不等回答,直接走到幾人中間,“我也去。”

說着話已經撥起了手機,推開大門的時候剛好接通。

“沈熠馳,你什麽時候回來?”張口即質問,又兇又潑。

霍暢抽了兩下嘴角,沖安微擠眉弄眼,“她到底和沈熠馳什麽關系?”

安微搖頭,一問三不知,她現在也搞不清楚。

霍暢和安微并肩出門,霍源跟在後面,前面賈映茹對着電話又說了些什麽,最後只聽請一句,“你趕緊回來。”

她挂斷通話,回身,等身後兩個小姑娘走近。

霍暢拉着安微小聲嘀咕,“剛開始我覺得她有大老婆的氣勢,現在我感覺……她像詭計多端的惡婆婆。”

安微被她這形象的比喻逗到,抿着唇輕笑了兩聲,沒再往下接話。

慢悠悠的,四個人湊成一排,三言兩語着向半山的摩天輪走去。

漫山的紅楓之間,象征着浪漫主義的摩天輪于落日之中旋轉,遠遠望去,只留遮住的半圈兒,緩緩地、緩緩地。晚霞飄在其間,映出紅暈朦胧,美景如畫,定格于腦海。

怕錯過這美好的日落時分,幾人腳步加快,匆匆的踏着山間小路,晚風帶着秋意,涼爽而清新,是大自然獨有的芬芳。

很快,他們走近了目的地,安微下意識看了眼身邊的人,剛剛只顧埋頭走也沒注意,這會兒霍源正不遠不近的跟着她,照這個趨勢走下去,一會兒霍暢肯定要推搡着她和霍源在一塊。

想到這,安微腳步漸漸慢下來,已經開始思考,要不要借機和霍源說清楚。她不喜歡人家,也不能幹吊着。這事确實是她處理的有欠妥當,和霍暢說清有什麽用?她還欠當事人一句應有的拒絕。

“怎麽了?是不是腳疼?”安微速度放慢,自然跟着她的人最清楚。

“沒有啦。”安微擡起頭,眼神含笑,餘光瞥了眼前面已經落開距離的兩人,心中斟酌着要說的話。

“霍源。”她輕輕叫他,是普通朋友間的那種和善。

霍源愣了一下,看着小姑娘的眼睛莫名心慌,還沒等他答話,便被那蠱惑人心的語調給打斷了。

“安微。”

不遠處,沈熠馳叼着煙頭,肩膀輕耷,後背有點兒駝。老話說的好,站沒站相,坐沒坐樣兒。

天微微變暗,只有一抹朦胧的霞光,他的表情看不大清,安微卻能分辨出那張臉上魅惑的五官,眉眼、鼻梁、勾着笑得薄唇。

他叫她,她就定定的站在遠處看他。

于是,他笑了。

“過來。”他又叫了一聲。

掌心的手機響了,他電話撥過來,說:“聽話。”

低低的聲音分明是在引誘……

“砰”、“砰”、“砰”

心髒猛跳三下,是她聽到的,再就聽不清了。

因為她已經奔他而去。

下坡路自帶沖力,以至于安微輕輕的步子帶着小跑,眼前,他的表情越來越清晰,當真是帶着笑的。

他就在那靜靜的等她過來,悄悄地,碾滅了手中的煙頭。

安微在他面前站定,有那麽點兒小喘,亮晶晶的眼睛望向他漆黑的瞳孔。

沈熠馳低眸看她氣息不穩的樣兒,笑得更開,“急什麽?”

安微坦蕩蕩,“沒急,路陡。”

她知道自己當時鬼迷心竅,但不承認。

“行。”沈熠馳也懶得跟她掰扯,畢竟自己才是鬼迷心竅。他彎下腰與她平視,擡起手,拇指和中指交疊,在她額前彈了一下,其實頂多算是觸到,因為一點都不疼。

指腹觸上她額頭之後就不往下放了,貼着肌膚,稍稍用力的摁,留了點紅印兒,他歡喜的盯着,問話很是漫不經心。

“跟霍源說什麽呢?”

安微額頭向後,躲開他的觸碰,有點兒俏皮的笑着,“不告訴你。”

沈熠馳站直身子,抿着笑點了點頭,像是很贊同的表情,然後忽而又彎身貼近,熱氣吹着她耳朵。

“你什麽都沒說。”

安微懷疑他在自己身上安了監控……

緊接着,那性感的磨着沙礫般的聲音又一次挑起她的神經。

“不過不重要。”他突然放松的語氣讓人摸不準頭腦,沈熠馳往後挪了一下給兩人間挪出點空隙,聲音很慢,垂着她軟軟的發絲,一聽就不像正面人物。

“他現在應該明白了。”

是了,霍源明白了。

在她擡頭鄭重其事喊他的時候,在她接到沈熠馳電話眉眼含笑的時候,在她迫不及待奔向另一個男人的時候……

或許更早,他早該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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