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第26章
短暫的出游結束, 他們在周日中午踏上了返校的歸程。
要說目前最讓人挂心的,當屬沈熠馳和安微兩人間這撲朔迷離的關系。明明前一晚“粉紅泡泡”飄了滿天,今兒倒一前一後當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他倆是當各位都是瞎子嗎?
回去的路上隊形稍微發生變化, 霍暢和賈映茹位置對換, 她如願坐到安微身邊,企圖尋找到些蛛絲馬跡。
安微有點感冒,早上吃過藥之後一直昏昏沉沉的,肩膀半倚半靠在車窗邊,手裏捧着一個透明的大肚子水壺, 上頭隔着保溫套,攥在掌心暖手。瓶口處露出點兒水邊,看顏色應該是紅糖姜茶。
霍暢眼神不時往安微身上瞄, 怎麽看都覺得這水壺不符合她的氣質,最終得出結論,這就不是她的東西。
她沖安微擠眉弄眼, 下巴往水壺方向擡, 壞笑着,“他可夠貼心的了~”
一句話百轉千回三萬個調調,安微不免頭大, 生着病還要擔心被傳緋聞。
她有氣無力的掀起眼皮,近乎祈求的語氣, “你別胡說……”
見安微終于提起點精神, 霍暢怎麽能放過這樣的機會。八卦之魂燃起來, 她湊近了趴到她耳邊, 眼神暧昧。
“你倆現在什麽情況?藏的夠深的啊, 還騙我是妹妹!我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倆有事!當時沈熠馳那眼睛都要粘你身上了。”
她說的是“自行車車禍”那天, 現在提起來更氣了!
哪有那麽誇張……
安微感冒藥上頭, 眯着眼睛昏昏欲睡,又擔心霍暢這個大嘴巴回學校亂說,只能強打着精神反複叮囑。
“你回去千萬別提這茬,我和他真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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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霍暢打了個響指,“暧昧期呗。”
“……”
這個詞,有點耳熟。
昨天他也說了……
然後呢?
安微頭腦迷糊,思緒也是斷斷續續的,只記得這話說完,兩人越靠越近,最後連着氣息都糾纏在一起。
暧昧的氣氛在窄小的車廂一觸即發,好像馬上就要有什麽蹦出來,淡淡的煙草味混着她洗發水的芬芳,鼻尖貼到一起,由微涼變為滾燙,耳畔傳來的,是他越發沉重的呼吸。
再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安微連打了三個噴嚏,由于“事發突然”,她覺得自己口水都噴了過去……
沈熠馳當場被氣笑,罵了一聲之後開始脫衣服,大大的外套把她罩住,像極了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兒。
安微胳膊甩了兩下把手露出來,皮質的衣料就那麽不規整的堆在臂彎,晃晃蕩蕩的。
她眼睛一眨一眨的看他,吸着鼻尖,非常不好意思的小聲道歉。
沈熠馳聽不見,自顧自的低頭扯她袖口,好不容易露出來的手又被蓋住,他惡趣味的把兩條袖子餘出來那部分系到一起,順手拉上中間的結扣,連衣服帶人一起往外拉。
怎麽看,都像山寨土匪和他新綁來的小媳婦兒。
那三個噴嚏直接讓安微陣亡,咽喉腫痛鼻涕堵塞一樣也沒落下,上山後吞了一片感冒藥,還沒等那幾位玩摩天輪的回來就進入了夢鄉。
一覺到天明,醒來後大家心照不宣,誰也沒去追問她和沈熠馳那檔子事兒。
可能沈熠馳昨晚已經解決了?
管他呢,至少避免了社會性死亡。
直到……剛剛霍暢義憤填膺的套話。
不過這會兒藥勁上來,她又昏睡過去,只能在夢裏祈求霍暢回校之後閉緊嘴巴……
也不知道山莊那店老板從哪淘換來的感冒藥,比安眠藥都管用,安微回去之後躺床上昏昏沉沉睡了兩天,除了吃飯上廁所,基本沒有清醒時候。
這場病來的也快去的也快,覺睡足人也就好了。
本以為大病初愈能放松幾天,結果因為周末的六級考試,安微直接被沈熠馳拉出去魔鬼訓練,還是義不容辭的那種。
他是真的很嚴格,即便安微硬着頭皮撒嬌賣萌也不管用……
不是說他萬花叢中過嗎?
這招怎麽不管用!
安微喪氣的坐在座位上垂頭,右手拇指彈着左手食指,一下又一下,好像使了多大勁兒一樣。那小臉皺巴巴板起來,嘴嘟的老高,整體表情就是一個大寫的“哼!”
小姑娘耍賴,又好氣又好笑,沈熠馳在那邊說什麽她都左耳聽右耳冒,哪有學幾個小時還不給休息的,簡直就是泯滅人性。
沈熠馳剛正不阿,用筆頭敲她腦袋,“你是我教過最不聽話的。”
“那誰最聽話?”安微知道以自己現在的水平足以應付考試,所以有那麽一丢丢懈怠,也是太累了,才企圖轉移話題瓦解他致力于提高分數的宏偉目标。
沈熠馳這只老狐貍怎會看不出她的小心思,無非是裝傻而已。
他擡起手腕看了眼時間,确實是挺久沒休息了,再看對面這位鐵了心擺爛的狀态,索性把卷子抽走,敲了幾下桌面吸引她注意。
“來,教你蒙題技巧。”
安微重重吐出一口氣,沒精打采的看過去,畢竟,沒人能拒絕現成的蒙題技巧……
考前這幾天,沈熠馳的題海戰術真是把安微折磨的死去活來,同樣的,沈熠馳也對她的耍賴本事折服,他還吐槽,安微是他見過最難伺候的姑娘。
說完自己都笑了,他哪裏遷就過別的姑娘。
不管怎麽說,結果是有效的,安微的英語水平确實發生了質的飛躍。
考試如期而至,安微自信滿滿奔赴考場。她沒讓沈熠馳跟着,說是見了他會緊張。這是官方說辭,真正的理由是,她實在不想在人群密集的時候跟他走在一起拉仇恨……
因為準備充分,安微難得在考試前心情放松,進到教學樓之後也沒急着找考場,先在販賣機買了水,又去衛生間上廁所。因為不用考前臨陣磨槍靠瞬時記憶背單詞,安微把這些事情都做完還有不少空閑時間。她這才慢悠悠的核對考場號,準備往樓上走。
“安微。”
剛邁出一步,就有人叫她。
安微回過頭,輕松的神色被不易察覺的驚恐替代,笑臉肉眼可見的緊繃起來。她咽了咽喉嚨,幹澀澀的,有點後悔剛沒喝點兒水。
“有事嗎?”她警惕的往四周看了看,她在一樓緩步梯,往大廳走只有一個出口,臨近考試,零星的還會過來幾個學生。
還算安全。
而此時的白禹安看起來比她還要緊張,像是怕安微跑了,急迫的證明自己,“你先別走,我不會對你做什麽。”
他有點喘,很難不讓人懷疑是跑着追過來的,擔心安微走遠,喘了兩口趕緊往下說,“你能不能…勸勸你那男朋友……就,外語院那個。”
他有些難以啓齒,又表現出不得不說的模樣,支支吾吾的,“之前是我不對,我給你道歉,但…我還得過日子,安微,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好好考,今年這評獎我肯定給你。”
安微被他這一出搞得有些懵,期間張了幾次嘴,想反駁自己沒有男朋友,轉念一想,這外語院的“男朋友”,除了他也沒別人了。估計是背地裏出了氣,總歸是鎮住這個色胚,沒什麽不好。
她靜靜的聽他說完,沒立刻回複,而是在頭腦裏理了一遍信息,然後才謹慎的開口,“您的事我回去會和他說。至于評獎,我想我靠的是自己本事。”
安微說完便沒再多留,徑直走向考場。
她眉眼彎起,嘴上含笑,禮貌的和安檢老師問好,簽到,然後笑意盈盈的走到自己位置。
那天下午有一點陰,考試過半場老師就把燈摁開了,安微筆速很快,在別人還和閱讀抗争的時候已經把翻譯寫好了。
答完試卷有些無聊,她就在草稿上圈圈畫畫,筆尖在手上動着動着突然停了,逮着那無意間寫下的名字使勁兒塗,生怕留下什麽證據。
“沈熠馳”三個大字被塗黑了,安微用指尖點上去,腹诽自己,戀愛腦。
給他當戀愛腦,她認了。
白禹安這件事剛解決那會兒,她們寝室幾個人輪番叫安微小心,說他保不準哪天就出來找茬,結果安微平安無事度過一個學期。
原來,是真的有人在背後“負重前行”。
安微嘴角不自覺勾起,繼續在草稿紙上圈圈畫畫……
天色漸漸暗下來,不知不覺已過傍晚,随着最後一聲鈴響,一張張答題卡齊刷刷的交到監考老師手中。
安微從人群中走出去,臺階上,遠遠的向下望,草坪邊那棵老樹已經枯了葉,黑壓壓的身影側倚着,指間猩紅點點。看見她,裹着腮幫猛吸了一口,然後撚滅,空投扔進對面的垃圾桶。
安微跟着人群向下,走出這段臺階便寬敞了,前方人群漸漸疏散,她小跑着,從後面擠出來。
人跑過來,沈熠馳伸出手指抵上她額頭,玩味的說道:“小短腿跑的還挺快。”
他頭頂戴着衛衣帽子,碎發壓下來有點遮眼睛,看不清神色。
“哪短了。”安微不滿的嘟囔,低頭踢了兩下腿,好叭,确實不長。
她仰頭看他,彎着眼眸,“你怎麽過來了?”
沈熠馳把左手提溜的外套蓋上她腦袋,擋住那雙波光盈盈的眼睛,不理她無聊的問話。
安微被糊了一臉,嘤嗚着拿下來,頭發直接炸了窩,呲着毛,表情有些張牙舞爪。
“走吧。”沈熠馳拿過衣服套在了衛衣外頭,眼神都沒說掃過來一下就往前走,自顧自的,“去慶祝。”
那感覺,就好像,怎麽說?老夫老妻的默契?
安微皺起眉搖頭,這都什麽比喻……
反正就是,他肯定安微會跟他走,有恃無恐。
嗯,這個形容好一點。
被偏愛的,有恃無恐。
沈熠馳走了兩步發現身邊的小姑娘沒跟過來,回頭就看見她在那發呆,模樣又傻又乖,忍不住輕笑出聲。
安微察覺到他的視線,緩步跟過去,仰頭,“慶祝什麽?”
沈熠馳扯過她的袖子把人拉到身邊,提着衣服一角,像帶熊孩子出街的家長,擔心她跟不上。
他拉着她往前走,語調平平。
“慶祝我的逆徒出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