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小明哥!”花翠突然驚呼一聲。

緊接着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周亥文憋着股悶氣, 終于找到機會回頭,他看見花翠一個人站在田埂上,而趙齊明不知道怎麽摔下田埂, 正狼狽地從一旁水田爬起來。

“......怎麽了?”

“......不知道。”花翠眼神飄忽不定, “可能是天黑看不清路, 然後一腳踏空了吧。”

她總不能說是因為她搞偷襲牽他手, 把這純情小處男吓得直往旁邊躲, 卻忘了旁邊就是水田摔滿身泥吧?她還要不要面子了?!

牽牽手而已, 至于麽。

周亥文虛僞地關心道:“沒有哪裏摔傷吧?”

“沒事、我沒事, 繼續走吧。”趙齊明羞恥地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尤其是在周亥文仿佛明白一切的死亡目光下。

周亥文沒再開口,沉默又有些可惜地點頭。

“那小明哥下次要注意哦, 總得習慣嘛。”花翠意有所指, 唇角一勾頗有幾分風流模樣。

趙齊明支支吾吾半天,艱難“嗯”了聲。

周亥文覺得自己該跟花翠好好談談了, 不能再讓她這麽“糊塗”下去。

剩下的路程花翠很安分地沒再作妖,畢竟這次運氣好只是摔進水田, 下回可就不一定了, 為了小明哥的人身安全着想, 她還是老實一點叭。

自己可真是貼心的好姑娘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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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齊明打着手電将兩人安全地送回知青點,随後急急忙忙回去換身幹淨衣服, 李桂芳見他滿身泥回來, 吓了一跳:“咋了?這是咋了?”

趙齊明:“......沒什麽, 不小心摔了下。”

“沒哪裏摔傷吧?”好端端地,怎麽會摔。

“沒。”

見他臉紅脖子粗渾身不自在的樣子, 李桂芳沒多想,只當他今晚酒喝多了微醺腳滑, 她暗自好笑,催了句趕緊換掉髒衣服後就沒再問下去。

另一邊,知青點內。

周亥文前腳剛收到周珂然寄過來的教材書,後腳就轉交給花翠。

花翠打開看了兩眼,書的完整度超出她想象,她有些驚喜道:“很全,還很實用,謝謝你,周亥文。”

“不客氣,你滿意就好。”

“滿意,很滿意!”

一全套的高中教輔書,還都是嶄新的,她滿意得不得了。

似乎是被她笑意感染,周亥文也輕揚嘴角:“如果遇到什麽問題,可以來找我,很樂意為你解答。”

“好啊,大學霸。”

“學霸?”

“呃,就是指那種學習超厲害的人,學界中的霸主,簡稱學霸。”

“那學習不好的人叫什麽?”周亥文感嘆她腦子裏總能有這種稀奇古怪的詞。

“大名叫花翠,小名叫學渣,是學界的豆腐渣。”

花翠誠懇嘆氣,她從小到大都算不上學霸,主要是性子懶散不愛學習,上學全靠那幾分小聰明,天天和老師鬥智鬥勇,日常制造學術垃圾。

周亥文一陣失笑,覺得她過于謙虛。

下鄉後很多知青都慢慢放棄了學習,認為學習無用不如每天多睡會覺補充體力,就連他也很長一段時間沒打開過書。

大環境如此,平時嬌氣怕吃苦的花翠卻仍堅持學習,周亥文怎麽都不信她是“學渣”,就算是學渣,這種精神也難能可貴。

花翠還不知道周亥文對她有如此深的誤解,她喜滋滋地翻了翻教輔書,每個知識點都那麽熟悉又那麽陌生。

“翠翠……”周亥文看着她對知識的“渴求”,欲言又止。

“怎麽了?”

“不要放棄回城的希望,我知道這樣的日子難捱,但現在政策已經越來越放寬,我相信我們很快就能回家了。”周亥文輕聲又加上一句,“如果你願意信任我的話。”

“我明白的。”

不,周亥文覺得她并沒明白自己是什麽意思,他一想到她和趙齊明在月下手拉着手便忍不住直接道:“如果選擇在鄉下結婚,如果在鄉下紮根有了家庭,一輩子留在鄉下,你真的不會後悔嗎?”

花翠眨眨眼,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跟自己說這些。

“抱歉,我的意思是你應該再考慮考慮。”周亥文也意識到自己過于激動,他稍稍平複了下自己的心情,“我很敬佩你無論如何都不放棄學習,你應該有更好的未來,即便是結婚,伴侶也該是和你在同一思想水平的人,而不是随便某些人。”

随便某些人特指趙齊明。

這個花翠聽出來了。

“我相信在不久的未來,這一切一定會改變……”

只能說不愧是周珂然的表弟,意識非常超前和敏銳,花翠贊同地點頭,的确,不久後這一切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77年恢複高考不知道改變了多少人的命運。

所以花翠決定趁現在,先卷一步!

“周亥文同志,你放心吧!我不會放棄回城的!”

周亥文不知道她有沒有聽進自己的話,但見她表情真誠不似作僞,還是悶悶點頭。

心中對趙齊明的厭惡更上一層樓。

*

快入夏的時候,雨天反而多起來,雨水淅淅瀝瀝地落在地上,砸起一個個小水坑。

“好雨知我意,當累乃發生。”

花翠發現自己在鄉下待久了,越發喜歡下雨天,下雨就意味着停工,意味着可以在家休息不用下地。

程婉捂上耳朵不想聽她“玷污”經典,關盈盈則走到她身後,好笑地取走她手裏捧着的書:“你都坐在門口看了一早上書,怎麽一頁都沒翻過啊?”

“好無聊好枯燥,什麽都看不進去。”好想玩手機。

花翠支起下巴郁郁寡歡。

“村裏今天組織捕魚,你要去看熱鬧嗎?”

“什麽,捕魚?怎麽沒人通知我?!”花翠一下子來了精神。

關盈盈白她一眼:“除了吃喝拉撒,你還知道啥?我早就跟你說過了,是你自己忘了。”

“我要去我要去,現在結束了嗎?捕的魚會分給我們嗎?”

“應該還沒有,早着呢,每年捕兩次魚,這次捕的魚大部分都要拿去創收,不過也會分給我們幾條。”

花翠興奮地眨眼:“那我們今晚是不是能吃魚了?”

“......嗯。”

花翠一掃之前無精打采的死樣子,關盈盈轉個身的功夫,她已經拿着雨具一溜煙出了知青點。

程婉:“哼,幹啥啥不行,就會湊熱鬧,自己睡的狗窩都不知道收拾。”

關盈盈想了想:“別這麽說,能吃能睡身體好,還不是優點嗎?”

程婉:“……”

花翠趕到大隊養魚的池塘時,捕魚活動正進行得如火如荼,因為下着雨,看熱鬧的人少了很多,基本都是閑不住的半大孩子。

其中就包括花翠,她撐着傘,俏生生地立在池塘邊大石上,什麽都沒說沒做,光是站着就吸引了在場不少人目光,青年小夥子們最甚。

花翠暗暗勾起嘴角,可惜沒凹多久造型,目光就被剛撈上來的魚吸引。

“這麽多啊。”她顧不上形象,腳步噠噠噠跑過去。

大紅桶裏滿滿半桶的鲫魚,活蹦亂跳。

被她搭話的小夥子有些羞澀地點頭:“嗯、嗯,是挺多的。”

花翠笑容甜甜地鼓勵他:“加油哦,多撈點。”

他多賣力多撈魚,她晚上能分到的魚才會多一點。

小夥子頓時激動地臉通紅:“我會的!”

花翠依舊笑,眼尾微微彎起,笑容美酒似的醉人。

周亥文和趙齊明也在捕魚小隊中,兩人穿着長筒膠鞋,正拉着網在塘子裏準備進行第二次捕魚。

花翠專心致志地看池塘裏幾人忙碌,腳後跟突然被什麽拍了下,她低頭一看,原來是大紅桶裏的鲫魚不知道什麽時候從桶裏跳出來,正巧跳到她腳邊。

“魚!快來人呀,魚跑出來了!”花翠退後幾步,連忙向捕魚小隊報告這個大新聞。

幾人沉默片刻,她那驚慌失措的語氣仿佛不是看見魚跳出桶,而是看見魚長出翅膀飛走了。

有人開口:“你把它重新抓回去不就好了。”

“我?”花翠很想拒絕,但又覺得太丢臉,不就是一條魚嗎?她盲目自信的壞毛病占了上風,“行,我來就我來。”

花翠魚吃過不少,但從未碰過活魚,她撸起袖子想去抓魚,魚身表面滑不溜秋,她抓了半天沒抓住,反而讓魚離桶越來越遠。

花翠不死心,繼續追着鲫魚跑。

池塘裏,趙齊明一擡頭就看見花翠彎着腰,動作滑稽地和岸邊鲫魚鬥智鬥勇。

他好笑地露出笑容,突然眉頭一皺,出聲提醒:“小心岸邊......”

但晚了一步。

花翠好不容易抓住魚,結果樂極生悲腳下一滑,連人帶魚摔進池塘。

“呀。”

“嘶……”

沒有想象中的疼痛,反而是被她砸中的倒黴蛋發出陣陣抽氣聲,花翠被他安全地護在懷裏,除了沾到滿身泥外沒受任何傷。

……幸好還有個倒黴蛋給她墊背。

花翠沒良心地想。

偶像劇般浪漫橋段,如果忽略掉周亥文蒼白臉色和疼得一時失語的表情的話。

“周珂然同志,對,他們在這呢。”

趙富國的聲音從旁邊竹林傳來。

花翠心一顫,周珂然?

女主?!

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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