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孫銘敬冷眼看着裝模作樣的一群人, 半路知青和土生土長的村裏人到底不同,比起他,這些人明顯更偏向趙齊明。
就連花翠, 她也是, 寧願最後選擇村裏泥腿子也不多看他一眼。
孫銘敬陰恻恻地看着她, 滿是氣憤和不甘, 如果眼神能殺人, 恐怕花翠早就死千百回了。
這樣赤裸裸的仇視目光, 花翠自然沒法忽視, 她皺眉思考半天,不明白自己從哪惹來的仇恨。
她和孫銘敬壓根不熟,對方倒是來獻過幾次殷勤, 可惜她覺得他長得十分影響她食欲, 所以一直很幹脆地拒絕,連釣都沒釣過他。
這邊, 趙富國揚着巴掌想教訓兒子,可惜被周圍村民一擁而上攔着, 他只好“無奈”作罷, 甩甩膀子讓看熱鬧的人都散了, 各忙各的去別浪費時間。
他派了幾個人把孫銘敬帶去公社衛生院,做出保證:“孫知青, 你放心, 這件事我一定給你個交待, 不會這樣就算了。但身體要緊,依我看, 你先去處理身上傷口,醫藥費算我頭上, 其餘的事我們後面再談,行不?”
孫銘敬本來就心虛,趙富國又是生産隊大隊長,掌握着知青去留大權,他見好就收,臭着臉勉強點頭。
等人一走,趙富國沒好氣地轉頭:“你娘現在還不知道這事,你既然不想跟我說實話,就好好想想等會兒該怎麽跟你娘解釋吧。”
話是對趙齊明說的。
花翠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垂着頭數地上的螞蟻。
“翠翠。”趙富國又開口。
“嗯,啊?”
“我現在要去趟衛生院,就麻煩你把這不省心的臭小子送回去了,這一身血......總得收拾下,回去讓他娘好好收拾他。”
花翠點頭:“我知道了,爹,沒問題。”
趙齊明一身斑斑點點的血跡看着吓人,但大多數都是孫銘敬身上的,對方身上的傷比他重得多。
“小明哥,疼不疼呀?”
趙齊明搖頭說不疼。
花翠習慣性地想去牽他的手,卻看見他手上蹭破了皮,傷口有血水正慢慢滲出,可見他對孫銘敬下手有多重。
花翠立刻嫌棄地縮回手:“所以,孫銘敬他到底幹什麽了?”
趙齊明悶聲答:“他說你壞話。”
和花翠的猜測大差不差。
說來也巧,孫銘敬前段時間在李姣霞的婚席上對花翠一見鐘情,費了番心思打聽到她底細,又厚着臉皮接近人大獻殷勤。
接連獻了幾回殷勤,花翠卻始終對他不冷不熱,孫銘敬認定她是故作矜持,誰料最後卻突然爆出來個消息:她要嫁給趙齊明!
這讓孫銘敬自信心大受打擊,感覺面子裏子都丢光了,他恨花翠不識好歹害得他被身邊人明裏暗裏嘲笑。
再後來,孫銘敬暗中發現花翠婚後仍和其他男人不清不楚,于是,他惱怒中又多了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憤恨,好像被戴綠帽子的人就是他自己似的。
他怨恨花翠不識好歹,怨恨她選擇趙齊明,也怨恨她放蕩輕佻。
秉持着得不到就毀掉的心理,孫銘敬這才由愛生恨四處散播謠言,他甚至自己都騙過自己,認為花翠這種女人娶回來就是家門不幸,他趙齊明有什麽值得羨慕的!
等着吧!等着瞧!
但常在河邊走,總有天會濕鞋,這不,今天他正和人編排些莫須有的東西,趙齊明突然出現在背後一拳将他打倒在地。
随後就是一場單方面壓制、拳拳到肉的鬥毆。
趙齊明平日裏一直獨來獨往,有活時悶頭幹活,沒活休息時去找花翠,再加上孫銘敬也有意避開他,他一直到今天才發現。
趙齊明怨恨自己的遲鈍,如果他能早點發現......他下手越發狠戾。
聽完趙齊明描述的經過,花翠只剩一個想法:打得輕了。
這仇,她必須親自報複回來才行!
她是不介意各種亂七八糟的謠言,但如果有人故意造謠傳謠,那性質可就不一樣了。
花翠從來不是什麽善良大度的人。
她咬牙:“此仇不報非君子!”
趙齊明附和點頭。
兩人回到家,李桂芳吓得差點沒拿穩鍋鏟,連忙追問:“咋了,這是咋了?”
趙齊明打架的時候她正好抄小路趕回來做飯,完美錯過。
花翠搶答:“小明哥和人打架了。”
“打架?為啥事打架啊?”
“因為三隊那個叫孫銘敬的知青說我們家壞話,小明哥一時氣不過才動手打了他!不過,娘你別擔心,小明哥沒受什麽傷,都是些皮肉傷。”
李桂芳看着趙齊明問:“真是這樣?”
趙齊明點頭。
“那也不能打架啊,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說。”李桂芳皺着臉唠叨,“平時那麽沉穩的一個人,怎麽這回就這麽沖動,萬一打出個好歹怎麽辦?啊?”
花翠跟着幫腔:“娘說得對。”
“看這滿臉血的,不嫌疼啊?趕緊洗把臉去,看看還有沒有別的傷。”
花翠:“娘說得有道理,小明哥,聽到沒?以後做事前要先考慮清楚。”
趙齊明呆愣了會兒,乖乖點頭。
“翠翠,還是你懂事些。”李桂芳滿臉欣慰,一屋子的犟種,只有花翠真正肯聽她的話,每次犯錯鬧事都不跟她犟,乖乖認錯。
雖然下次還犯。
“翠翠啊,你去隔壁林家一趟,拿個東西回來。”
“拿什麽東西?”
花翠不太樂意去林語椿家,那個獨居帶孩子的女人脾氣又暴又古怪,每次都愛拿“救命之恩”壓榨自己。
“金瘡藥,她上次借了我們家的還沒還,老三這次受傷,正好要用到。”
“小明哥只是皮外傷啦……”
言外之意:用不着。
李桂芳哪裏不知道她的小心思:“那你去看着鍋裏的菜,我自己去拿。”
“別別,我去我去,去還不行嘛。”
花翠小聲抱怨了兩句,在李桂芳惱火前溜出門,她沿着小路走到林家,屋頂煙囪冒着縷縷白煙,看樣子林語椿正在做飯。
她孩子被她心大地放在院子裏,地上只鋪着一層涼席,小孩兒就獨自在涼席上自己玩。
見到花翠過來,她睜着雙紫葡萄似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盯着她。
花翠最怕她這種眼神,連忙豎起手指橫在嘴巴:“噓。”
但沒什麽用,小屁孩一見到她立刻興奮地手舞足蹈起來,鬧着要她抱,嘴裏激動地不知道在說什麽。
花翠:很煩!特別煩!煩死了!
小屁孩不知道跟她什麽緣分,特別喜歡她抱着,每次一見她就手舞足蹈要抱抱,不抱她還不高興。
小屁孩那厚臉皮的親媽每次都愛用這個理由逼她幫忙帶娃。
林語椿從廚房探出腦袋,看到她後一挑眉:“聽到沒?要你抱呢。”
花翠怒了:“她是你孩子又不是我孩子,我才不抱,自己哄去!”
“那我把她送你呗,以後你就是她媽了。”
花翠“呸”了聲,伸手跟她要金瘡藥。
“左數第二間屋子,裏面窗臺擺着的那個白色小瓶子,自己拿,我沒空。”林語椿倒是也沒把她當外人。
花翠不客氣地推門去拿她要的金瘡藥,等拿完出門,她目光不經意地瞥見窗臺挂着的兔子皮,突然一愣。
她現在對兔子很敏感,問:“這是兔子皮?你買兔子吃了?”
林語椿白她一眼:“你覺得我買得起?”
“那你哪來的兔子?!”
“撿的呗,不知道是哪個白癡就那麽把兔子挂樹上了,嘿,我運氣好正巧看見,立刻就給他拿了!”
花翠:“……”
花翠:“…………”
花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