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衆所周知, 裴頌年有個奇怪的慣例:

在接受采訪時,他幾乎從不自己開口說話,無論記者提什麽樣的問題, 都是他的助理代為回答。

最開始還有人懷疑是他是不是一個啞巴,又或者他的聲音真的很難聽?

直到幾年前, 裴頌年拿到人生中第一個獎,在臺上領獎時, 他拿着話筒沉默了很久很久,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一些,一陣顫抖的呼吸聲後, 他說了兩個字謝謝。

那兩個字, 他說了整整三遍,

每說一遍就朝着臺下深深地鞠一下躬。

裴頌年的致謝辭沒有長篇大論的煽情, 也沒有趁機講述自己的過往賣慘博同情, 他只是認認真真地說一聲謝謝,鞠一下躬,腰彎得很深很深。

他不是大家以為的啞巴, 嗓音也并不難聽, 甚至非常好聽。帶着清潤的音質,如早春的溪澗般清冽,那潺潺悅耳的嗓音聽着都是一種享受。

那次頒獎典禮也算打破了一些謠言, 但随之而來的是恒大的疑惑,他既然不是啞巴,聲帶沒問題, 嗓音也不難聽, 為什麽不肯說話?

這個問題很長一段時間都是人們津津樂道的話題, 連他其實是被脅迫這樣的陰謀論都出來了, 各種各樣的猜測層次突然,最後得出結果,他在賣人設。

反正現在的那些小姑娘就喜歡吃這套,喜歡那種冷酷的帥哥,而他又剛好完美的符合這一點,甚至已經成了他的特色,這不是賣人設是什麽?

而裴頌年的公司一直等着他們各種惡意揣測了一年之久,才像突然反應過來一樣,出面解釋裴頌年之所以不說話是因為他有一定的語言溝通障礙。

這個理由也算能接受,畢竟和時尚以及藝術沾邊的,好像都沒幾個正常人?

有幾個心理醫生出來為他解釋,直言這種溝通障礙多半是有過創傷性傷害。也在那個節骨眼,裴頌年當年和經紀公司簽合約的原因也被爆了出來。

原來裴頌年當年是因為急需用錢來為他的父親償還高額賭債,這才迫不得已簽下了無異于賣身契的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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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近乎十年都沒有自由身,成為圈內極為有名的勞模,無論什麽活動,不管別人看得上看不上的,他都接,幾乎全年無休。

一時之間,裴頌年的身世引得更多人唏噓不已。裴頌年的氣質很好,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哪家的小少爺呢,沒想到有這樣辛酸的往事…

再後面,事情逐漸發酵,網上有些自稱裴頌年的同學鄰居之類的網友也說了些他小時候的故事。說得有模有樣,真真假假的,一點點拼湊起來他竟是個身世悲慘的孩子…

雖然關于那個溝通障礙的病症,大家雲裏霧裏沒聽懂,但這并不妨礙大家在心裏又給裴頌年加了一層破碎濾鏡。

而從那以後就沒人再讨論過裴頌年為什麽幾乎不在公開場合開口的原因了。而裴頌年也一直保持着最酷男模沒有之一的稱號。

當然,這麽不嚴謹的稱號,一看就是那些看熱鬧的人取的。如果酷就是不說話的話,那他确實挺酷的,放眼娛樂圈也再找不到像他這麽“酷”的人。

裴頌年平時接受采訪大多極少數時候會嗯兩聲,最多的一次破天荒說了三個字,不知道。

還是當時記者故意提問關于最近新人衛烨的事,問他是否知道這個最近風頭正盛的新人,還問他對他是否有什麽看法…

那時候助理還沒開口,裴頌年倒是說了話,就三個字:不知道。

而現在,又是因為衛烨。

“啊?你不喜歡我呀?”

衛烨皺着眉,一副很苦惱的樣子,但語氣中明顯沒有前面的情緒,反而帶着一點躍躍欲試,“可怎麽辦……我好喜歡你,裴哥。”

衛烨旁邊的那位助理也在拉着他,那是一個戴着眼鏡的斯文男人,明顯是想勸着衛烨,但無濟于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那會兒衛烨眉目間都是掩不住的興奮,嘴角的弧度從始至終就沒拉下來過。

“裴哥是真的很想要那個代言嗎?我可以給你呀…”就那一會兒時間,衛烨對裴頌年換了三個稱呼。從一開始的裴頌年,到裴老師,又到裴哥。

聽起來仿佛很尊重,如果忽略掉他話裏的笑意…

“不要。”裴頌年每一個字的音節都咬得都特別重,他說完一遍又重複了一遍,“我,不需要。”

“別嘛……”

兩個人的火藥味在場內蔓延,肉眼可見的火星子在兩個人的眼神中迸濺,一時之間裴頌年站的位置幾乎聚焦着在場所有人的視線。

看熱鬧嘛,總歸是不嫌事大的。

不知道誰冒出來一句:“诶,這次居然沒有邀請盛小姐嗎?她人呢…”又跟着有人回應,“好像沒有邀請她吧?”“好可惜哦…”

畢竟再怎麽也是公衆人物,不可能在公開場合真打起來,據那天在場親眼所見的圍觀者說親眼看着裴頌年帶着助理離開的時候臉色特別不好,還是頭一次見到他情緒那麽外露的時候。

而那一天也成了裴頌年出道以來說話最多的一天。而在裴頌年不知道的地方,他和衛烨各種角度的視頻和照片都已經傳開了。

不知情的網友不看事情的前因後果,單單只看到他們兩個人的照片的話,說不定還會以為他們兩個都關系很親密呢?

畢竟兩個人靠得那麽近,拍攝的角度又很暧昧,有一張只照到了衛烨的臉,并沒有照到裴頌年的,而照片裏的衛烨明顯在笑,感覺心情很好一樣。

回去的路上,助理還在寬慰着裴頌年:“裴哥,你別放在心上,”他小心翼翼地開口,“你知道的,衛烨他就那個樣子…不少圈裏人都讨厭他呢…要不是…”

要不是什麽呢?

裴頌年在心裏默默地補充。

衛烨要不是姓衛,要不是出生在那個家庭,他根本沒有現在這麽放肆的資本。

他和裴頌年這種純靠資歷卻沒什麽背景的前輩不同。衛烨是誰,他的父親衛禹山是在國際上享有盛譽的知名導演,他的母親程霏霏是曾連續蟬聯三屆的影後,是紅極一時的美人,也是一個時代的代表。

門當戶對,郎才女貌,生下的兒子更是完美的繼承母親的全部優勢,從小就備受關注,從小到大也算是被看長大的,好多人都期待衛烨能夠繼承他那對父母的衣缽,做個演員什麽的。

畢竟衛烨有他父母那樣的資源和人脈,進圈以後那不是劇本由着他挑?以後路都給完全鋪好了,甚至連媒體的通稿也都籌備得差不多了。

可他偏偏去做了模特…

在這個偌大的娛樂圈裏,也存在一種不成文的鄙視鏈,就大衆知名度而言,一個普通演員的名字通常是比普通模特要更容易被記住一點的。

相較于演員,模特因為門檻太低,只要有一張合适的臉和過得去的身高,什麽人都能自稱模特,光聽起來自然就沒演員那麽好聽。

且就發展來說,演員也明顯更廣,這些潛規則雖然并沒有明說,但大家心裏都是知道的,不然怎麽會有那麽多模特能轉行都忙着轉行呢?

沒有人知道為什麽衛烨要紮進模特這個行業,更沒人知道他為什麽一上來就搶了前輩的代言,但所有人又都知道衛烨的背景…知道他大概率可能只是玩玩而已,玩夠了說不準就走了。

裴頌年當然知道,演員要出頭需要好的劇本和機遇,而模特要出頭則比前者要更難,更難。

他能走到今天,能有現在的知名度,已經花費了他太多太多的時間和心血。他也不年輕了,即将二十八歲,于情于理不該和一個小屁孩一般見識。

助理小易還在勸着:“裴哥別跟着他一般見識,他那種人就是來玩玩的,玩不了多久就會走的…”

裴頌年深吸一口氣:“嗯,我知道。”

他只是有點搞不懂為什麽,為什麽衛烨總是那麽陰魂不散?

自己去參加什麽活動,總能遇到他,有時候剛住進主辦方給他安排的酒店,一開門,十次有九次總能發現他就在隔壁,倚着門欄看着他。

裴頌年自認為自己脾氣不算很差的,從業這麽多年,風評一直都很好,幾乎從沒和誰紅過臉,能讓他這麽煩的人,衛烨是頭一個。

車裏的空調開得很足,沒一會兒裴頌年的大腦稍微冷靜了一點,沉默地看着窗外不斷後退的風景,等車停穩後,他已經完全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情。

助理把他送回了公司為他安排的住所,那是一棟高檔小區,內裏的結構是別墅群,獨棟結構,彼此之間有一定的距離,在一定程度上保證了隐私。

看着為他忙前忙後的助理,裴頌年語氣溫和:“辛苦了……你先,回去吧。”

這話沒頭沒尾,其他人可能聽不太懂,但和他相處這麽久的助理一下就聽懂了他的意思。他是說這段時間他辛苦了,讓他先回去,他自己收拾。

裴頌年前段時間很忙,身為助理自然也不可能清閑到哪裏去。他得為他解決好所有瑣碎的雜事,處理各種對接,甚至比裴頌年還要忙一些。

助理都已經好幾個月沒和女朋友見面了,再不見,兩個人都快有感情危機了。

“好,那行。裴哥,我就…我就先走了啊。你要是有什麽記得給我打電話啊。”

“這個月雖說沒什麽工作,但你手機最好也随時開着,要是真有什麽事也要記得提前告知我,行嗎?”

裴頌年點點頭,沒回答。

小易助理臨走時,表情極為微妙地把一個略顯沉重的黑色袋子給裴頌年放在沙發旁,“裴哥…”

從助理把那個黑袋子一拿出來,裴頌年的目光就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它,表情也終于有了微微的松動:“放那吧。”

“行…”

離開裴頌年家時,助理一步三回頭。他以前也被公司指派着跟過其他的模特,包括小演員也跟過,但裴頌年的确是他接觸的那麽多人裏最好相處的。

其他人都是可勁地指示他,特別是那些沒什麽名氣的,在外面不怎麽被尊重又沒辦法發洩,只能回來以後就把氣撒在那些小助理身上。

但裴頌年不會。

記得剛跟着裴頌年那年,有次兩個商務活動挨得特別近,那會兒因為太匆忙,他對接時出現了失誤,把早上記成了晚上。

原定日程裏,他們結束上一個活動,晚上坐飛機去下一個城市,在酒店休息一會兒,養精蓄銳準備晚上拍攝。

但……時間記錯了,于是前面忙了一天的裴頌年在剛結束上一份工作以後,又跟着去機場乘機。在坐了四個小時飛機後,水都沒喝一口,一下機直奔目的地又開始新的工作?

到的時候稍微遲到了會兒,裴頌年還不停對那些人說抱歉抱歉。

那會兒的裴頌年已經有點名氣了,而小易又才剛剛跟着裴頌年,因為平時裴頌年也幾乎不和他說話的緣故,摸不太清他的脾氣。

畢竟是他自己工作出了錯,在趕飛機的路上,他心裏着急萬分,特別還擔心裴頌年責怪,覺得這次工作肯定沒了,可裴頌年卻沒有怪他,揉了揉疲憊的眉心,反而耐心和他說:“別着急,趕得上。”

再後面小易知道他給公司發了信息,把那次的失誤攬在了自己身上,還在社交軟件裏看到裴頌年給他發了第一條信息:

[沒事的,誰都會出錯,這幾天也的确有點忙。你找工作也不容易,下次注意一點就好了。]

還有一次,裴頌年和另外一個很有名的明星一起出席活動,現場通車記者都想往前面擠拍到更清晰的照片,而身為助理他要護着裴頌年,也沒注意到前面有個記者手裏的攝像機差點砸到他。

還是個子高視線更廣的裴頌年為他擋住了,裴頌年低頭對他說着小心,又看着那些人:“別擠。”

後面…他還給他拿了藥。

這些事,小易都一直記得。

裴頌年不僅做模特的業務能力強,他自己還做獨立設計,他曾經見過他畫原創設計稿,拿着畫筆的模樣,安靜又祥和,美得像一幅畫。

雖然最後那些成果都被公司拿去了,但裴頌年真的是一個很有才華的人。

小易走到門口時,停頓了很久,還是沒忍住回頭對裴頌年認真地說:“裴哥,等和公司的合同到期,你要是想出去單幹的話,我也跟着你。”

裴頌年的身影一僵,他聲音有些幹澀,“還…還早呢。”

在助理離開後,裴頌年過起了異常舒适的獨居生活。

作為一個有點名氣的名人,其他同僚前前後後曝出各種緋聞抑或是醜聞,但他一直沒什麽負面新聞,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後盼着他出點什麽事。

但沒人知道,T臺上的裴頌年每一個動作極有氣場,但私底下并不像臺上那樣,他就是一個死宅啊。

他平時出門在外工作時的狀态和自己一個人在家的樣子,幾乎就是兩模兩樣。

三天前的裴頌年身着高定出沒在各種聚光燈閃爍的T臺;三天後的裴頌年穿着寬松的睡衣悠閑趴在空調房的沙發上,悠閑地晃蕩着小腿。

當然,也沒有完全沒事幹。

裴頌年正捧着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目不轉睛地盯着手裏的文字,表情認真且專注,異常投入,看着看着要抽一張旁邊的抽紙擦擦冒出來眼淚,沒一會兒,沙發底下都堆起一堆紙巾了,裴頌年的眼睛也紅紅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看在什麽沉重的現實向文學作品呢。

結果那本書的封面赫然是兩個俊男靓女在各種絢爛的花朵下接吻,畫風很花哨,字體更是花裏胡哨,叫:《總裁的逃婚萌妻》。

而除了這本外,旁邊茶幾上還放着好幾本他看過的小說,什麽《億萬盛寵》什麽《萌寶來襲》什麽《強寵99次》等等一系列早古瑪麗蘇狗血小說。

小說都是助理小易給他收集的,在給裴頌年的時候,可能是怕太丢人,所以才用黑色塑料袋裝的。

記得小易剛發現他居然有如此獨特的愛好時,整個人完全呆滞在原地,過了好久好久才回過神來,他看看花花綠綠的書,又看看拿書的人,仿佛在刷新三觀…

裴頌年的手很好看,骨節颀長,能看到一點淡青色的脈絡,被他拿着好像書都無端順眼起來了。

而随着相處,他的助理發現裴頌年除了喜歡看狗血小說外,還喜歡肥皂劇,并且他還看得非常投入,情感過于充沛到…看着看着還很容易看哭。

一旦看到他眼眶紅紅的,就知道他肯定又…

裴頌年還稍微有點挑食,不吃蔥不吃蒜,這種不吃是他不怎麽喜歡吃。但如果有什麽場合非要吃,他也是能吃下去的,就是下來稍微有點不高興。

其實他還喜歡吃零食,但因為職業的原因,他要保持身材,所以只敢在心裏想想,每天吃的還是特定的營養餐。

一直以來,裴頌年都把自己的這些小癖好捂得嚴嚴實實,平時在外面的時候就按照大家期待的那樣,自己在家裏的時候就稍微放松一點。

整整三天,除了每天必需的健身以外,裴頌年剩下的時間他不是在看小說就是在煲劇。

雖然說這有兩個月的休息時間,但就以裴頌年對公司的了解程度,他根本不可能無所事事地玩兩個月。畢竟在合同規定的年限裏,他的大部分收益都是歸他們的。

最多一個星期,他們會給他接各種活。

所以在能夠休息的時間,他就盡可能休息。

別的人在家待幾天可能會覺得悶,但裴頌年很喜歡獨處的時光。

哪怕是沒有工作的日子,他也每天保持作息規律,飲食規律,健身四個小時,睡之前再給家裏打一通電話,一天就這麽過去了。

就這麽過去了四天,那天他正和前三天那樣,躺在沙發上看小說,正看着女主被男主傷得傷心欲絕,即将展開一場你追我逃的固定橋段時…外面一陣鈴聲響起。

會是誰呢?

裴頌年下意識以為是助理。

因為語言障礙的關系,裴頌年也沒有什麽圈內好友,平時休假就只有他一個人,除了助理或者公司的人偶爾會來看他以外,幾乎沒有人會拜訪他。

更何況這個住所還是新換沒多久的…

裴頌年穿着拖鞋踢踢踏踏地到門口,心裏一面想着小說裏的劇情,一遍随意地掃了一眼可視門禁。

視頻裏畫面的人不是助理,赫然是另外一個男人,他沒穿着那天誇張的高定服,穿得倒是簡單,一身黑色的短袖,黑色的鴨舌帽,還戴着口罩。

按理說,對方包得這麽嚴嚴實實,裴頌年應該不該認出他的身份的。可對上那雙視線後,他完全沒有任何遲疑,就知道是他,一定是他。

這個陰魂不散的東西想幹嘛?!

是衛烨。

他不知道通過什麽渠道知道了他的剛搬不久到新住所,并且非常斷定他一定在家裏,口氣篤定,一下下按着門鈴。

“裴哥,裴哥…外面好熱啊…”

新陽七月三伏天的确非常熱,他也就是在空調房裏才沒有感覺,要是出去的話,沒一會兒一身的汗。能夠看到衛烨露出來的手臂上面都被曬紅了。

——活該。

屏幕倒映出裴頌年此刻的形象:鏡子裏的他戴着一個黑框眼鏡,略長的頭發沒有做造型,亂糟糟的像個雞窩,早上洗臉的發箍還戴在頭上,三天沒刮胡子,下巴冒出淺淺的一層胡茬。

他這幅形象無論放哪裏去,都不會有人相信這是那個裴頌年吧?當然,如果要是流出去的話,毫無疑問,這也将會成為他最大的黑料!!

這怎麽能讓他看到。

裴頌年以最快的速度直奔衛生間,那大概是他收拾自己最快的一次,一邊洗頭發一邊洗澡,抽空毛毛躁躁刮了個胡子,因為動作太快,下巴處還給刮傷了,随随便便抓了個頭發。

“嘶……”

把自己收拾了還不行,又急急忙忙地把沙發旁邊的那一疊小說藏了起來。整個過程中,大門處的門鈴聲叮叮當當地響,簡直就像催命一樣。

一切都弄好以後,裴頌年随便抓了一件浴室的浴袍套着,頭發随便擦了兩下,便出去開門了。

半個小時過去了,他居然還在。

裴頌年并沒有想邀請他進去坐坐的打算,直接用身體擋住了門。光看着他,自己的太陽穴一跳一跳,又不好發作,只默默咬緊了後槽牙。

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你,想幹嘛?”

“喲…裴哥…”衛烨好像看不懂臉色一樣,指了指隔壁的那棟房子,“諾,我今天搬到你隔壁啦。這不。特意過來上門拜訪一下鄰居嘛。”

“這是拜訪禮物,聽說你很喜歡吃大閘蟹…”他舉起手裏兩個包裝精美的禮盒,“都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

“你還跟之前那樣無情啊…”

他小聲嘟囔着。

太小聲了,裴頌年沒聽到他在說什麽,心裏只覺得煩躁,遇到衛烨之前,他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脾氣很好的人,可那會兒他不确定了。

過了許久,他側了側身子也算給他讓了路。

進了屋以後,衛烨取下帽子和口罩,一邊直呼外面好熱好熱,一邊坐在裴頌年躺過的沙發上躺着,那自來熟的态度,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和裴頌年是多好的友人一樣。

裴頌年也順手把頭上的毛巾取了下來,不動聲色背過手關了門,又拿起手機在前面鼓搗了幾下。

“下巴那兒怎麽了?”

衛烨的眼睛尖得很,目光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後,又像狗一樣在空氣中嗅聞,大概是聞到他身上的沐浴露氣味,再看着他半幹的頭發,眼裏的笑意更盛:“這是因為特意見我,所以才……”

“裴…”

後面那個哥字還沒說出來,衛烨被裴頌年放倒了。

之前是因為在大庭廣衆之下,要是他真對他動手,不得被拍下來成為黑料啊。但現在不一樣,這是他自己送上門的。

裴頌年長了一張不顯年紀的臉,明明二十七八了,但看着依舊和剛出道那會兒差不多。平時在臺上時,氣場攝人,下了臺就會稍微收斂一點,看着稍微溫和一點。

但不管是臺上還是臺下,他始終都是一個身高189,是個極具力量感的成年男人。平時又經常健身,那幾下結結實實地打在他的臉上,哪怕中途的時候,他有收手,可下手依舊不輕。

幾乎瞬間,衛烨流了鼻血。

可被打了他好像還很高興,随意擡手拿擦了擦鼻血:“裴哥怎麽照臉打啊?啧啧啧…這是嫉妒我這張臉嗎?這要是破了相,我下周的拍攝…”

正說着,他嘲諷的話語卻卡住了,整個臉瞬間肉眼可見的爆紅,像被什麽燙到一樣,立馬轉過臉,目光看着一邊的地面,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哦,裴頌年淡定地從他身上起來。

動作太大,但他忘記他現在穿的就是一件浴袍,腰間的系帶并沒有怎麽系牢,他一動自然就散開了,而他出來得着急,裏面自然也沒…

那會兒的情景就是,他把他按在地上,他又穿成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要對他做什麽呢?

“原來…原來你喜歡這樣啊…”

作者有話要說:

應該能看出衛暗戀攻吧?雖然方式有點小學雞,…有沒有猜到小裴的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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