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梁慕亭第二天又約了林總, 拿了幅字畫過去說明來意,林總是爽快人,治病救人的事他不會,但是他懂, 一個勁兒的埋怨梁慕亭太見外, 這種事該早說, 林總夫婦伉俪情深,他喜歡眼前這個小夥子。
生意場上, 他果敢敏銳審時度勢。
對姑娘,他有一腔真心難能可貴。
姜冉竹當天下午就接到了醫院的通知,手術安排在大後天,她來不及擔憂, 更多的時間是學着其他病患家屬一樣做準備工作。
這次手術的風險遠比兩年前那次高,但好在她不再是一個人無依無靠。
從通知可以手術開始,梁慕亭就好像沒了任何工作一樣,做好了一切準備陪在她身邊。他是個有分寸的人,姜冉竹不提讓他見爺爺的事他就不會越界,偶爾冉竹面露愧色他還會幽默的自我調侃把話題岔過去,絕不讓她為難。
也因為梁慕亭的關系, 手術的時間、團隊、設備都屬一流。
從爺爺進手術室姜冉竹簽字,歷經九個小時人才從那扇門中被推出。
九個小時, 于千千萬萬人而言不過是一個數字,可于冉竹而言, 分分秒秒都是煎熬。
手術非常成功,爺爺尚未清醒, 冉竹攥着的他的手紅了眼眶, 和醫護人員一起推送爺爺進監護室。
“謝謝你。”
兩人在監護室外, 隔着玻璃窗看爺爺,姜冉竹的聲音有些悶,梁慕亭側着頭看她,“沒事了,都過去了。”
姜冉竹一直覺得梁慕亭的聲音有安撫人心的力量,他說沒事,她就信。
姜冉竹的目光聚焦在爺爺身上,梁慕亭眼裏只能盛下小小一個她。那時天空落下初雪,曾經伶仃的長影終于變成了一雙。
術後需要在監護室觀察,家屬每天有早中晚各一個小時探視時間,梁慕亭陪着姜冉竹在病房住下,每天負責她的飲食休息,一時間梁慕亭成了小護士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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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在一周後從監護室轉到普通病房,梁慕亭再也沒出現在那個病房。
十八樓的醫護和病患都知道,私人病房有個帥氣且見不得人的家屬。
術後需要恢複,梁慕亭給爺爺請了一男一女兩個護工,男護工負責洗澡如廁,女護工負責飲食起居,兩個護工的專業護理堵住了姜冉竹欲言又止的嘴。
爺爺的恢複好到醫生都贊嘆的程度,姜冉竹一改愁容終日如那和煦的陽光笑意盈盈。
因為護工的到來姜冉竹成了病房裏最多餘的存在,空閑時間開始陸續接一些私活兼職,通常下午會在醫院陪爺爺吃晚飯待到天黑再走。
這天姜冉竹接了個做程序的活,等車回醫院的功夫開始胃疼,大抵是近些日子精神壓力太大突然松了點神犯了老/毛病,她忍着疼從包裏拿出備用藥吃下靠在站牌處緩解疼痛,眼看着到了晚飯時間姜冉竹怕爺爺擔心便打了個電話過去說不過去吃飯了,爺爺應下來後總覺得心神不寧,接二連三往回打了好幾個電話也沒人接。
老爺子有些急了,盯着護工想到了個人。
“哎,給你的頭打個電話,我有事找他。”
護工一愣,“姜…姜小姐麽?”
老爺子眉頭一皺,“姜什麽姜,雇你們那個男的,別跟我這裝,我孫女好像病了,耽誤了他饒不了你們!”
“……”
梁先生不讓他們和老爺子提到自己,但是…這老爺子說的屬實有點道理,誰不知道姜小姐是梁先生的心頭肉…
最後還是男護工迫于壓力顫顫巍巍撥通了梁慕亭的手機交給了老爺子。
“怎麽了?”聽起來有些擔憂。
“我是姜邦,冉竹的爺爺。”
“啊。”梁慕亭頓了下顯然有點驚訝,聲音緊張卻還是鎮定自若,“是姜爺爺啊。”他叫的親切有禮,“您有什麽事麽?”
“冉竹好像病了,剛給我打電話說不回來吃飯,那個聲聽着不對,我再打過去就沒人接了,你去找找。”
老爺子的語氣理直氣壯,顯然沒把梁慕亭當外人。
梁慕亭聽了話立馬慌了,拿着車鑰匙擡腳往外跑,話筒裏還能傳來他跑步的喘息聲,“爺爺您別急,我這就去。”
“嗯,見了冉竹別說我知道你的事,安頓好了給我回個電話就成。”老爺子氣定神閑,聽得出對梁慕亭很是信任。
“好,爺爺您放心,那我先挂了。”
“行。”
梁慕亭挂了電話給姜冉竹撥了兩個也沒接,他轉而撥給家裏,溫阿姨接過電話,說冉竹下午去世紀大廈那邊兼職了,一直沒回來。
梁慕亭一腳油門踩下去,心裏七上八下的。
他記不清自己又打了多少個電話,打到他想報警的時候姜冉竹接了起來。
“你在哪呢?”他問的急切。
“世紀大廈…門口的公交站…”
那聲音,虛弱極了…
“嗯,我馬上到。”
他說馬上到就是真的馬上到,不到五分鐘吧,姜冉竹靠在柱子上強撐着聽到他跑過來叫自己,然後直直地倒在了他懷裏。
梁慕亭二話沒說的把人抱起來上了車,她迷迷糊糊的好像看見他額角泛起的汗珠,小聲呢喃。
“沒事兒…你別緊張…”她疼的音都在顫還不忘安慰他,“我就是胃潰瘍犯了…”
“嗯。”
梁慕亭單手扶着方向盤,一只手伸出來攥着她微涼泛白的手,牙根緊咬。
“再忍忍,馬上就到了。”
她疼的渾身發顫,還是回了聲,“好。”
餘光看向梁慕亭,他一張臉緊繃,神色難看,鬓角有一條青筋輕輕跳動。
她安撫似的抓住他的手指,她想告訴他,她沒事,別這麽擔心…
可她真的好疼吖…
怎麽這麽疼…
朦胧間她看到他單手打方向盤,車子飛速拐進,他把她從車裏抱出來,小聲地一遍又一遍的叫她。
“姜冉竹…”
“姜冉竹…”
明明疼的是她,她怎麽覺得像他被打倒了一樣,好想伸手抱抱他啊…
她意識逐漸模糊,只覺得他的手又大又濕攥的她生疼,偶爾好像還能聽見他急迫的大吼大叫,他一定又黑着臉威脅人家醫生護士了…
哦…原來是胃潰瘍大出血。
梁慕亭怎麽把她的手放開了吖…
他怎麽…不見了呢…
再醒來已是半夜,漆黑的屋子裏一個黝黑的身影在她床邊坐着,說實話吓了冉竹一哆嗦。
“梁慕亭…”
她輕輕叫他,手指頭動動拉住他的拇指。
“嗯。”他的聲音很沉,還有點啞…
他大掌握住了她的小手,聲音很緩,“還疼不疼?”
她咧開嘴角笑着搖頭,“麻藥勁兒還沒過呢,不疼。”
“嗯。”梁慕亭喉結滑動,把頭垂下抵在她手邊而後擡起來對上她清亮的眸子,“再睡一會?”
對上他的視線,姜冉竹溫柔開口,“吓到你了吧?”
梁慕亭苦笑,點了下頭。
怕,特別怕…
從來沒有一刻這麽害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