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正文完結
第94章 正文完結
他的人生終得圓滿
夜晚過去, 那個脆弱的孟懷京也仿佛跟露珠似的,被陽光一照,就消散在了空氣中。
反正姜南音第二天醒過來, 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孟懷京的臉色,得到了一個略顯痞氣的笑容。
“一直看着我是想幫我換衣服?”
孟懷京這個人生性就不喜歡其他人靠得太近, 但因為受傷, 不得不被人照顧。不過也因此享受了一段小妻子貼心溫柔的照顧,對被人照顧這件事就沒那麽抵觸起來。
但醫生說他骨頭養得很好, 能夠自己活動之後,姜南音就讓他自己穿衣服了。不是她不樂意照顧他, 實在是孟懷京這人經常撩撥她, 弄得兩人面紅耳赤,都不好受, 簡直有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感覺。
偏偏他身受重傷, 心有餘而力不足, 姜南音為了他好, 就讓他自己換衣服了。
姜南音輕哼了一下, 歪了一下頭, 明豔的眉眼帶笑:“你傷都好的差不多了,自己能行。我相信你哦老公。”
她見他神色沒什麽異常, 捏着嗓子格外做作的笑着說了句鼓勵的話。
“……”
孟懷京見她眉眼靈動狡黠, 古靈精怪跟個小狐貍一樣, 眼神柔軟下來,怎麽也生不出氣來。
不過孟懷京哪裏這樣容易被打發, 尤其是現在回了家, 不能吃肉, 喝點湯總行吧?
孟懷京面上不動聲色, 只有眸底閃過晦暗不明的光影,他換好衣服,自己推着輪椅去了盥洗室,沒一會兒就傳來了一陣噼裏啪啦的聲音。
卧室裏的姜南音一驚,找急忙慌地小跑進了盥洗室。
就看到孟懷京臉上帶着點無措的表情坐在一堆瓶瓶罐罐裏。他應該是要刮胡須,最上面的那個小櫃子被打開了,裏面裝的是他的刮胡刀。
但是他因為行動不便,而那個櫃子相較于現在的他而言有點高,他勉強去夠,但輪椅亂跑,反倒将櫃子上的東西都弄倒了。
姜南音的那些瓶瓶罐罐也就撒了一地,這些都是鐘璧華準備的,全新,昨天晚上住進來才剛開封使用,都是她以前根本舍不得買的奢侈品級的護膚品。
空氣裏滿是護膚品的香味,她來不及心疼她那些昂貴不已的瓶瓶罐罐,一臉擔心地走到孟懷京面前:“你沒事吧?沒弄傷吧?”
孟懷京似乎格外自責,垂着長睫,手掌蜷了蜷,随即有點無力地松開了:“抱歉,弄壞了你的東西,我等會兒讓人重新給你買。”
姜南音擰着眉:“你還管這些東西幹什麽?你沒受傷就好。”
她松了口氣,除了看上去有點狼狽之外,孟懷京沒有受傷。只是她蹲在他膝旁,仰着小臉看到男人清晰的下颌上長了一層淡青色的胡茬,也許是第一次陷入這般難堪的境地,讓他整個人顯得頹然沉悶。
他一向無所不能意氣風發的,這次受傷其實讓他十分受挫……
又想到他這一身傷是因為自己,她如何也無法坐視不理。
姜南音心中生出幾分心疼,軟着嗓子哄他:“你是要刮胡子嗎?我幫你吧。”
但男人似乎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打擊,薄唇翕動,啞着聲音拒絕了:“不用,我自己能行。”
姜南音是知道他的,這段時間特別黏人,不放棄任何一點和她親近的機會,現在居然拒絕了。
她心裏默默地嘆了口氣,更不放心他一個人待在盥洗室了,她彎腰撿起地上的剃須刀,耐心地說道:“我第一次給男人刮胡子,可能不太熟練,你可要乖一點別動。”
察覺到孟懷京臉上浮現的抗拒,姜南音眼疾手快地擠了一團剃須膏,微微浸濕打出綿密的泡沫,就抹在了孟懷京的下巴周圍。
“開始了,別動!”姜南音軟聲說道。
孟懷京看了她一眼,和往常一樣,他總是對她沒有任何的辦法。姜南音見他默然了一會兒,默認了她的行為,潋滟水眸漾開柔軟的笑意。
她偏過頭,心底竊喜。
看吧,他舍不得拒絕她的。
只是她沒看到男人眼底得逞的笑意,孟懷京漆色的眸子深沉缱绻,也不知道究竟誰是獵物,誰是獵人。
他的傻姑娘呀。
姜南音說的沒錯,她真沒經驗,這第一次給人刮胡子,也不知道行不行。不過她以前見過孟懷京怎麽做,也知道大概的步驟。
她蜷了蜷指尖,壓下心中的緊張,擡起纖白的手,動作輕柔地替他打泡沫。
淺淺的胡茬有點硬,摸上去粗粝紮手,白色泡沫滑溜溜的,觸感就變得有點酥麻,沒那麽刺。
她眉眼很認真,專注地,小心地刮着胡須。
這會兒,孟懷京也不裝了,長睫低斂,深深地望着她。女孩兒卷翹的長睫在她的臉上投下一片青色的暗影,如蝶翼般,每一次顫動都撩撥他的心弦。
雪膚烏發,明眸皓齒,第一眼看見就覺得驚豔漂亮,如今更是覺得她哪兒哪兒都像是長在了他的心上,簡直愛到不行。
他有時候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最開始就對她一見鐘情了,否則如何解釋他對她總是多了那麽幾分縱容。
分明他不是那樣平易溫暖的性格。
漸漸的,柔軟的指尖在下巴上輕撓,眼前是心愛的小妻子,他以前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在她面前向來是不堪一擊,更何況,最初他本就目的不純。
他的眼神也深邃晦暗,變得不清白起來,眸光落在她因為緊張細小翕動的鼻翼上,和粉嫩柔軟的兩片花瓣似的唇瓣上。
姜南音一心在眼前的“大工程”身上,根本沒注意到他眼神的變化。
她擦了擦刮胡刀,将刀片上的泡沫擦幹淨。一圈下來,他的胡須大部分都刮幹淨了,露出他線條漂亮的下颌。
她浮現起滿意的神色,剛要擡頭邀功,就對上了一雙別樣神采的眼眸。
或許是他的目光太具有侵略性了,姜南音眨眨眼,有點不自在的動了動嘴唇。
這個動作像是一個信號一般,孟懷京伸出骨節分明的手,壓住了她的肩胛骨。
她的蝴蝶骨纖薄漂亮,摸上去帶着伶仃的骨感,卻不硌手,柔軟的肌膚裹着它,反倒浸潤出一種瑩潤如玉的觸感。
不等她反應,孟懷京腕骨一動,用了點巧勁就将人壓在了自己的腿上。
他坐着輪椅,這個姿勢倒也方便。
姜南音腳尖堪堪點在地面上,只下意識高舉着刮胡刀,不讓它傷到了人。
下一秒,唇被人吻住。
灼熱的氣息鋪天蓋地地将她淹沒,檸檬薄荷的味道綻放在舌尖,姜南音暈乎乎地想着,這是剃須膏的味道。
她似嗔似怨地嗚咽了一聲,沒想到他會這樣就吻上來,怎麽這麽不講究呀!倒沒有嫌棄的意思,就是覺得這個味道怪怪的……
距離上一次親吻時間有點久,雙唇剛一接觸,甜蜜酥麻的記憶也瞬間湧了上來。
盥洗室內,半身鏡裏一高大一纖細的身影形影不離,極具美感。
女孩兒軟綿綿得像是一團雲,輕飄飄地落在男人的懷中,蝴蝶骨因為緊繃,折出伶仃漂亮的弧度,在如雲如墨的長發中若隐若現,半露的臉煙霧朦胧,眼尾洇開了一抹紅。
不知過了多久,姜南音暈乎乎地輕靠在孟懷京的懷裏。
她喘得腦子暈乎乎地,咬了咬下唇,緋色的雲霞瞬間彌漫到了整張臉頰,清滟得動人心神,仰着臉看了眼孟懷京餮足的神情,哪裏還有半分剛才低落郁悶的樣子。
她想明白了什麽,洩憤似的張嘴咬了一下他。
頭頂傳來一聲抽氣聲,“姜音音,你是小狗嗎?”
語調含笑,還帶着點欲、念的沙啞,性感到不像話,不見生氣,更多的是寵溺。
姜南音覺得她太天真了,跟他這個老狐貍比起來,真是傻透了。
“你又套路我!虧我剛剛那麽心疼你!”姜南音嗓音嬌嬌軟軟,說是生氣,反倒更像是撒嬌。
胸前的肌肉被人咬着,小姑娘有點生氣,力道也不輕,但撇開痛意,更多的是酥麻。
被拆穿了小心思,孟懷京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甚至還有心思逗她:“我這麽香軟的小妻子不能抱不能親,你就不心疼我這一點?”
姜南音見他還能貧嘴,又微微用了點力,嘴裏含糊不清:“反正你套路多!”
她也是傻的,每次都往他套上鑽!
誰能想到他居然搞苦肉計?!
姜南音憤憤想到,剛剛他看她一臉心疼肯定心裏笑瘋了吧?
見他還笑,姜南音本來想再用點力咬他,但又舍不得,一臉郁悶地松了口,垮下肩膀,“孟懷京,你就是個大壞蛋!”
孟懷京不置可否,被她弄得心裏軟成一片,再生氣也舍不得傷害他,罵人都帶着點嬌憨可愛。
他眸底愛意溺人,倒映着一個小小的她。
生動的,快活的,熱切的她。
姜南音心底那點不高興也被他的眼神沖散,她将腦袋又往他懷裏埋了埋,咕哝道:“算了,體諒你年紀這樣大才娶老婆,多點套路也無所謂了。”
孟懷京失笑,“是啊,所以我們就該天生一對,永遠在一起。”
*
六月,孟懷京的傷勢終于大好,完全可以下地走路了。
婚禮本該提上議程,但因為孟宴清,最後還是耽擱了下來。孟宴清的身體一日差過一日,好似完全垮掉了。
預計七月份舉行的婚禮也推遲了下來,全家人根本沒有精力來舉辦婚禮。
孟宴清早就住進了醫院,今晚醫生又下了病危通知書。
醫院內消毒水的氣味不好聞,姜南音不太喜歡這個味道,因為它總是會帶給她不好的記憶。
一家人深夜進了醫院,鐘璧華仿佛老了很多歲,滿頭銀絲,渾濁的眼睛盯着緊閉的病房。孟舒婷眼眶裏滿是淚,小心翼翼地坐在她身邊,摟着她的肩膀。
姜南音眼睛也紅,但她更擔心孟懷京,她只能無聲地握緊了他的手,努力将自己的體溫傳遞給他。
醫院內溫度格外低,氣氛冷沉,凍得人心髒發冷。
孟家人主要成員都在這兒了,顯然,大家也做好了準備。時間過得緩慢,讓人焦灼不安。
終于,病房門打開,鐘璧華腳步虛浮地沖到了醫生面前,“怎麽樣?”
醫生嘆了口氣,“抱歉,我們盡力了。”
孟宴清被下了好幾次病危通知書,只是這一次,再也沒有了奇跡。
鐘璧華見醫生無力地搖了搖頭,踉跄了一下,要不是孟懷京上前一步扶住了她,她險些要跌倒在地。
醫生道:“大家還有時間去見老爺子最後一面。”
這話一說出口,在場的人臉上都多了一絲悲痛。
孟舒婷眼中的淚滾落,哽咽着:“媽,我們進去吧。”
鐘璧華脊背佝偻下來,深深吸了一口氣,才澀聲道:“走吧,進去吧。”
一行人進了病房,孟宴清安靜地躺在病床上,臉色灰白,但是一雙眼睛格外地明亮有神,顯然是回光返照。
孟舒婷見他這幅模樣,當場就哭出了聲:“爸!”
孟宴清神色柔和地望着她:“阿婷。”
父女倆哭着聊了一會兒,孟舒婷就讓開了位置。
“阿懷,音音。”孟宴清又喊道。
姜南音和孟懷京上前,一人握了一只手,他的手蒼白僵冷,冰塊似的凍人。姜南音眼眶酸澀,不敢用一點力,只是柔柔地握着。
“能在走之前,看到阿懷成家,我也安心了。”
孟宴清滿意地笑了一下,他和藹地望着姜南音,語氣鄭重:“音音,阿懷就拜托你了,他是個可憐的孩子,這些年孟氏的擔子壓在他身上,他其實并不開心。直到你出現,我才在他臉上看到了笑。你是個好孩子,他何其有幸能遇到你。你們要好好的……”
姜南音指尖顫抖,哽咽着點頭:“嗯嗯嗯,我們會好好的,永遠在一起。”
孟懷京嗓音沙啞:“我這輩子都會好好愛她。”
孟宴清這才放心了,他将兩人的手交握在一起,用力地握了握:“真好啊,那我就放心了。”
老人在最開始就交代好了後事,畢竟,他早已經在生死邊沿徘徊過多次了。今天的離別,大家做了很多準備,但仍然難以接受。
“我累了,終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他努力求生,最終,筋疲力竭,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
他的目光一一從所有人臉上掃過,最後定格在鐘璧華的臉上,滿是溫柔和不舍,他溫柔地喚她:“璧華。”
鐘璧華顫顫巍巍地走上前,孟懷京和姜南音松開手,讓開了位置,她握住了他枯瘦冰涼的手,“宴清。”
兩人之間感情甚篤,夫妻多年,雙方早已是這世上最親密的人,如今另一個人要離開,對活着的人而言,無異于天塌地陷。
“我想和你們媽媽單獨待一會兒好嗎?”
衆人神色悲痛,但都很理解兩人要說些離別的話,互相攙扶着離開了病房。
門重新關上,這一次,隔開了生與死。
孟舒婷哭得不能自已,被丈夫溫柔地抱在懷裏。姜南音眼淚不停地往下落,孟懷京攬着她的肩,溫柔地替她擦去眼淚。
過了一會兒,病房內傳來壓抑的哭聲,孟舒婷雙腿一軟,大哭起來:“爸!”
姜南音仰着滿是淚痕的臉,看向孟懷京。他下颌線緊繃,冷冽如刀,整個人壓抑得駭人。
她抱住他,輕輕蹭了蹭,只能無聲地安慰他。
孟懷京同樣抱緊了她。
老人的離世像是一層陰影籠罩在衆人頭頂,孟家這些天格外冷清,但好在孟家是大家族,很多事情都有章程,處理起來一點都不亂。
但姜南音卻是格外擔心孟懷京。
自從孟宴清去世後,他表現得很是正常,有條不紊地處理着喪事,因為孟家是頂級豪門,孟老先生去世的消息一傳出來,很多人聞言都上門祭拜。
豪門大族的喪事流程很複雜,事情繁重,為此,孟懷京這幾天一直早出晚歸,每每都是她睡着了,迷迷糊糊間才感覺到他回來,當她醒過來時,身邊的位置早已冰涼。
她有心想等他,可每次淩晨一兩點都不見他回來。
孟懷京這種狀态,讓兩人都三天沒見了,她根本不清楚他究竟什麽樣子了。
姜南音心中壓着一塊石頭般,喪禮當天,她終于按耐不住,白日裏特意喝了濃咖啡,強撐着精神等孟懷京。
昏昏欲睡的時候,她聽到了門鎖打開的聲音,很細微。
姜南音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坐起身。
孟懷京站在門口,走廊上昏暗的夜燈将他的身形照得長身玉立,在卧室的地毯上拉出一道長長的身影。
孟懷京似乎也沒料到這麽晚了姜南音還沒有睡。
他愣了一下,柔聲問道:“我吵醒你了嗎?”
姜南音搖了搖頭:“沒有,我特意等你。”
他背着光,姜南音看不清他的神色。
孟懷京帶着一絲歉意地說道:“抱歉,最近太忙了,都沒有時間陪你,等葬禮結束了,我一定好好陪你。”
他說完,關上房門,将燈光阻擋在門外,柔聲哄她:“你睡吧,最近你也辛苦了。”
姜南音見他一直離她很遠,她突然掀開被子跳下床,光着腳奔向了他,乳燕般投入他的懷裏。
孟懷京卻是下意識推開她:“我還沒洗澡。”
“我不嫌棄你。”姜南音甕聲甕氣地說道,雙臂緊緊抱着他勁瘦的腰身。
孟懷京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麽了,只是輕輕握着她的腰,将她提高了一些,踩在他的鞋上:“地上涼,下次要穿鞋。”
姜南音悶聲道:“你就知道關心我,怎麽不關心一下自己?我也會心疼你啊……”
孟懷京輕輕笑了,揉了揉她的頭發,“我挺好的。”
姜南音鼓了下臉頰,跟只小狗似的不停地在他懷裏嗅來嗅去,“你挺好的那還抽煙?”
她不喜歡聞煙味,他早在不久前就把煙戒了,現在他身上滿是煙味,很濃烈,想必抽得很兇。
“這不是我的,是其他人的。”孟懷京慢聲道。
“撒謊,這個味道是你抽的那種煙。”姜南音低喃着反駁道。
孟懷京嘆了口氣,寵溺又無奈地喟嘆:“真是小狗鼻子。”
女孩子聽他這樣說也不生氣,只是軟着調子:“孟懷京,你什麽都可以跟我說的,我不會告訴其他人。”
孟懷京呼吸微滞,頓了頓,随即呼吸聲很淺,胸腔內洶湧着澀意,攪得他喉間也發苦。
他終于收緊雙臂,啞聲道:“讓我抱一會兒。”
姜南音鼻尖一酸,察覺到他的脆弱,輕輕拍着他的後背。
無聲,卻溫暖的安慰讓人靈魂都得到了慰藉。
姜南音就感覺到自己脖子上落下沉沉的熱,随即是他壓抑到顫抖的嗓音。
“我又一次失去了父親。”
姜南音淚流滿面,孟宴清是真真切切将他當親生孩子對待,一絲一毫的偏心都沒有,甚至于,他對他,比對自己的孩子還要好。
兩人在靜谧的房間裏緊緊相擁,後面雙雙躺在了床上,面對面,仿佛一對剛誕生在這個世界上的嬰兒。
兩人都沒有開燈,姜南音在黑暗中輕撫了一下他的臉,有點紮手,想必是沒有刮胡子。
“明天我來刮胡子吧。”姜南音軟聲道。
“嗯。”黑暗中一道低沉的聲音應道。
“我第一次刮胡子,是父親親手教的……”他慢聲地講述起他的過去,在他的描述裏,孟宴清是父親,是良師,更是夥伴。
他的很多都是從他那裏學來的。
故事很長,姜南音安靜地聽着,直到天際劃過曦光,黑色漸退,成為鴉青色,又變成魚肚白,故事才終于結束。
新的一天到來,所有的情緒都又沉寂下來。
姜南音第一次這樣完整地聽過了他的故事,也終于有種參與進了他的人生的感覺。
姜南音撐着雙肘,潋滟水眸含着柔軟清亮的光,許諾一般,溫軟又堅定:
“孟懷京,也許我笨拙,也許我不夠聰明,也許給的愛比不過他們,但我會繼續愛你。以後我們有很多的時間去學習新的東西,我會參與你往後所有的人生。”
頓了頓,小姑娘似乎鼓起勇氣,很認真地說道:“我會永遠陪着你,這世上會多一個人愛你。”
孟懷京喉結滾了滾,晨光落于愛人的臉,發着光,映在他眸底。
何其有幸,前半生有人能諄諄育他,後半生有人熱切赤忱地愛他。
他的人生終得圓滿。
他用力地抿唇,像是要将心底那些痛苦壓碎,抛開,去迎接更美好的人生。
姜南音曾說過,她的未來是他。
她又何嘗不是他的未來呢?
“你喜歡玫瑰花嗎?”孟懷京眉眼挺立,目光滾燙,問道。
若是有人能看透他無堅不摧的盔甲,來到他的身邊,那他想在她的枕下放一枝剛剛綻放的玫瑰,熱烈的花瓣是他熾熱的心,每夜入夢,去到那至死不渝的浪漫。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歡。”
于是,少女的夢裏有大海,有日落,有簌簌不止的雪和蟬鳴不息的長夏,還有永不凋零的玫瑰。
以及,那個送她玫瑰花的孟懷京。
她的愛人,她的救贖,她的心之所向。
【作者有話說】
正文完結啦,音音和她的孟叔叔永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