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哭泣
◎被按的◎
殊不知眼神幹淨是李墨安最擅長的僞裝,面色微紅是因見他激動而紅,壓根不是他腦補的少年在校園裏走好久曬的。如果他能起身看向窗外,還能看到停在樓後面的加長車。
李家屹立幾百年不倒,遷居國外後涉及的産業更是遍布各行各業,在這種家族長大的小孩哪有什麽單純善良,李墨安八歲便能面不改色一槍了結綁架他的綁匪。
“哥哥,我給你打電話你沒有接,那些鋼镚都用完了。”李墨安面不改色開口,話中半真假。他的确給丁玉打了不少電話,但都是用的私人號碼。
聽安墨這麽一說,丁玉才反應過來忘記告訴他自己手機是常年靜音,來不及跟他解釋,授課老師已經從後門進來,見到坐在最後面的李墨安皺眉。
現在學校都有戾氣這麽重的女生?
很顯然,教授将留着妹妹頭的李墨安當成女生,可目光也就停在他身上幾秒後離開。
和其他老師授課時一樣,上頭了就不會管底下學生如何。等下面微微起了騷動,丁玉才向旁邊打量,不想李墨安在短時間又畫出極其抽象的線條。
辨認不出是誰,丁玉也不好出聲打擾,靠在椅背安靜看他筆尖在白紙上落下陰影。期間宋永元偷偷向後望去,被丁玉由內而外散發的死寂吓到,趕忙輕咳一聲。
不過沒喚醒丁玉,反倒是引起李墨安警覺,少年眼底沾過血氣的狠厲生生将宋永元吓得打了個嗝。順他視線望去,李墨安才意識到丁玉正盯着自己發呆。
狠厲化為柔情,李墨安翻過新的一頁紙,寥寥幾筆在正中央的空白畫下一顆完美形狀的心髒,并在裏面寫下丁玉二字。
從未見過如此硬核的比心,丁玉眨眨眼才回神:“哥哥是心髒呀?”
話音未落,心髒邊又被少年引出一條細線,寫下安墨二字。
“安墨是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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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直白表達,丁玉反而不知所措。視線重新落在講臺,盯住教授花白頭發,以他含糊不清的态度故作輕松開口:“包不住的。”
察覺他在逃避,李墨安倒也不急,慢悠悠将畫冊往前翻。
如果丁玉此刻偏頭往旁邊看,哪怕就是一眼,也能看出來畫上是他在湯亞酒吧跳舞的模樣。
坐在前面聽完全程的宋永元默然:雲修然、許信鴿、江開再加一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詭異少年,這還是他能叫得上來名字的,算上丁玉那些大大小小的工作群聊,已經不敢想象會有多少人追着丁玉不放。
有人利用他照片當網騙,事發後受害者順藤摸瓜到他這裏破口大罵,從那時起丁玉不再任何平臺發布自己照片。
就算雜志與店鋪那邊将價格提到讓宋永元都心動的價格,丁玉還是不為所動。從那時起,他接到的活兒便比之前少了近一半。
合上畫冊,李墨安下巴埋進領口,妹妹頭劉海遮住他眼睛。
直到上完課都沒點名。等教授離開,有不少人抱怨白跑一趟。宋永元的選修課就在二十分鐘後,他先一步跟丁玉告別,臨走前又頓住腳步看了眼默不作聲的少年。
只是個小孩子,應該掀不起多少風浪。
起初,宋永元是這麽認為的。後來少年将整個連城攪得翻天覆地就為了找丁玉,他才知道自己錯得離譜。
接下來丁玉沒課,慢吞吞收拾完東西準備回宿舍拿完剩下的衣服回出租房,扭頭看到坐在身邊默的少年,猜到他或許是生氣了。不過他壓根就不會哄人,丁玉按能平複自己心情的方式去安撫李墨安。
他試探性伸出手掌,見少年沒有移動才落在他頭頂,手指順發絲輕輕揉了揉李墨安的頭:“沒人會完全接納另一個人的,你還太小,安墨。”
少年發絲涼如銀月,丁玉停頓幾秒後才收手。
“我很快成年,”李墨安不明白丁玉為什麽一直糾結他的年齡,只得再次強調,“我不小。”最後這個詞被他說的意味深長,可心煩意亂的青年沒有聽出他話外之音。
教室人走差不多,有人想跟丁玉打招呼,還沒來到最後便被李墨安盯的背後出汗。
上次在某個酒會,一個冒失的房地産大亨女兒手腕不小心碰到李墨安的頭,不等她道歉周圍服侍生示意她離開現場。現在這顆腦袋卻被丁玉揉來揉去,要是被那位女生看到估計會吓暈過去。
還想讓丁玉多撫摸他幾秒,李墨安微微墊腳也留不住他已經抽離的手。
準備回宿舍拿些夏天的衣服,丁玉向少年發出邀請:“要不要一起逛逛校園?雖然也沒有什麽好看的。”
“哥哥要去哪?”
“唔,回宿舍,”丁玉收起方才落寞,想起自己所剩無幾的錢嘆氣,“安墨會騎自行車嗎?”
壓下脫口而出的那是什麽東西,一生要強的李墨安點頭。見那雙桃花眼裏露出慶幸,他随即有不好預感。
幸好一堂大課過去還能找到兩輛空閑的車,丁玉站在車邊向靜止不動的李墨安招手:“安墨。”
“你騎這個好點的。”他絲毫不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丁玉轉身去推另一輛。
盯住面前鐵鏽斑斑的不明物體,李墨安一聲不吭伸出兩根手指捏住車把稍微幹淨點的部位,學着丁玉模樣坐上車子,卻被經過一中午暴曬的車座子燙得立馬起身,忘記自己腳還放在車子上啪叽一聲倒地。
騎出三米開外還沒等到人追上來,丁玉疑惑回頭看到被車子壓在身下的人吓了一大跳,趕忙掉頭回到原地将人扶起,任由李墨安驚慌失措地抱住他的腰:“沒事沒事,可能是太久沒騎了,沒摔傷吧?”
若是有人路過,肯定能看到被丁玉抱着的少年嘴角帶着得逞的笑意,可聲音卻是摔疼了的委屈:“對不起哥哥。”
上次聽到李墨安說對不起的人現在還在雪山進行絕地求生,躲在暗處的保镖們:......
顧不得周圍有沒有人路過,丁玉蹲下身子挽起李墨安的褲腿,卻不料對上雙肌肉線條極其流暢的小腿,還有橫在上面的圓圈模樣的傷疤。
——這是什麽?
看不出少年身形瘦弱,可被衣服掩蓋的地方堪比體育專業學生,丁玉呆乎乎忘記了反應,沒看到膝蓋上有傷才放下褲腿:“啊,安墨身材挺不錯。”
李墨安彎起眼角,手指在還未起身的青年腦後隔空收攏,依舊是先前輕快的語氣:“哥哥也不錯。”
尤其當白襯衫被冰酒浸透時,從鎖骨到窄胯一氣呵成的誘惑。
眼下也沒有多餘的小電車,将自行車歸位後丁玉看了看只到比自己肩膀高點的李墨安,猜測自己應該能馱動他。
猜到丁玉在想什麽,李墨安先一步扶住自行車把,少年站在綠蔭裏彎起眼睛:“哥哥。”
怔怔看着他藍眼睛,丁玉恍惚中竟然看到雲修然的影子,他晃晃腦袋将這令人不安的念頭甩出去,示意李墨安坐好。
身為李家人察言觀色可謂是一流,李墨安雖然開口解釋他身高還沒定,但大腦裏卻在快速分析丁玉方才透過他看到了誰。
丁玉歪歪扭扭向前騎,使了好幾次勁才讓自行車離開原地,不好意思說差點就沒帶起來少年,他氣息都有些不穩。正好路過一個陡坡,颠簸中李墨安擡手摟住面前朝思夜想的腰,感受手心中傳來溫熱,他手指緊緊扣住丁玉的腰。
他沒有收斂力度,被他按得有些發疼,丁玉不得不開口打斷李墨安動作。
正好也到宿舍樓底,丁玉捂住腰癟嘴,察覺他眼中的淚光李墨安有些驚訝,丁玉這是被他按哭了?
完全不知道他就是個哭包體質,風一吹眼睛都會含淚,導致大家都以為丁玉只是眼含水光,沒想到真的就是眼淚。
強壓下全身都要沸騰的血液,李墨安上前移開丁玉手腕:“對不起哥哥,我有時沒輕沒重。”生怕丁玉不肯原諒他,李墨安故作委屈擠出幾滴鱷魚眼淚。
由于自己動不動就愛掉眼淚,丁玉最怕別人哭,當下趕忙移開放在他腰的手:“我沒有怪你。”
察覺丁玉稱呼轉變,李墨安手指頓了頓才順着青年力度移開,背手在身後笑眯眯盯住丁玉:“我還沒見過哥哥的宿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