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

殺氣 ◇

◎他喜歡誰◎

離開丁玉後, 李墨安并沒有去畫攤,他單手插兜折身往回走,目光看似漫不經心在周圍一掃。經過某個不起眼的小店, 他伸在外面的右手微頓, 從人群中瞬間閃出兩位大漢将人架起, 随之進了小巷口深處。

整個過程快得也就幾秒時間,那人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後膝受到重擊趴在地上。

“你們是誰!”

高個子聲音有些粗,聽不出什麽年齡, 戴着帽子擋去他的臉。

對他這種撇腳的僞裝表示無語,連多看一眼都覺得是髒了眼睛,李墨安随手從保镖兜裏抽出根棍子,掂量後挑開男人帽子,露出帽檐下的臉。

狹長如蛇般的陰冷瞳孔, 不是雲修然還能是誰。

“你應該沒見過我, ”對于傷害過丁玉的人,李墨安覺得抽筋拔骨都是對雲修然的仁慈,“可你從上小學到現在都被查得清楚。”

不知道他這句話什麽意思, 雲修然冷臉:“你還挺辛苦。”

“不辛苦。”

沒了丁玉在身邊, 就像打開李墨安內心暴戾的開關, 少年帆布鞋踏在肮髒地面,鞋尖慢慢擡高對準了雲修然的眼睛。

“查點東西怎麽能叫辛苦呢?仰仗李家旁支發家的東西,在我面前叫嚣什麽?”

冰冷金屬棍被李墨安拉長點在地上,冰藍眼睛此刻寫滿了嘲諷與可笑,看雲修然的眼神就像在打量只自不量力的蝼蟻。

對上李墨安的眼, 鋪天蓋頂的寒意順着腳底慢慢蔓延, 只有在國外面對李家時有過幾次這種恐懼, 雲修然雖心中大驚可面容還是波瀾不驚。

Advertisement

“你也喜歡他?”

他是誰,不言而喻。

足有幾斤重的棍子被李墨安當成簽字筆在手中旋轉:“就你也配喜歡他?”

鞋尖在雲修然鼻尖點點,濺起來的水滴飛撲到男人眼底,深知怎麽折辱這種人面獸心的東西,李墨安像是發現什麽新大陸般一點點移動鞋跟,直到污水完全打濕了雲修然的半張臉。

少年腔調柔和拉長,尾音還有些微微上揚:“你怎麽敢的呀?”

被這麽個毛頭小子壓得氣勢一低再低,從未受到這待遇的雲修然喘着粗氣,目光狠厲緊緊盯住李墨安,試圖記住他臉上每個細節:“既然你說喜歡,但他曾遭受過綁架,被人關在地下室足足有一星期,你難道不想知道他都經歷過什麽?”

通過面部表情找不到少年的弱點,雲修然手臂被鉗住掙脫不得,從指尖傳來的麻意令他處于劣勢。

輕而易舉的,這句話讓李墨安注意力落在他身上。

“那間地下室很黑,将窗戶堵死完全見不到一絲光,在極度黑暗的環境下,你覺得一個高中生能撐多久?”雲修然嘴角咧開,眼底的得意化作世間最惡毒的詛咒:“如果再放進去條蛇,時時刻刻讓它在房間爬行,又能堅持多長時間?”

這是警方也沒有發現的細節,這些存在根本就找不到痕跡,他幾乎是以氣音說完剩下的話。

“如果還要經歷被人掐住脖子呼吸不上來的痛苦,又能撐到什麽時候?”

他聲音染上瘋狂,大笑聲引得保镖用手死死捂住他的嘴,就算這樣雲修然眼睛裏滿是挑釁,想看看李墨安接下來會是什麽反應。

小巷子是個死胡同,牆邊堆積了不少紙箱,正好能将外人視線擋得嚴嚴實實。牆一邊有幾個小店的後門,垃圾在門口擺成了小山。

“少爺,不要沖動。”保镖看出李墨安眼神中出現的殺意,他趕忙出聲提醒,生怕少年沖動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

他的話并沒有起到什麽提示作用,李墨安右手反背身後,從後腰抽出只有巴掌大的物件,冰涼的圓孔抵在雲修然眉心。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是什麽東西,就算雲修然也不免驚訝。想到這不是國外,他原本提起來的心稍稍下放:“就算你能找到如此仿真的東西,但模型終究只是模型,小孩子就不要拿這種......”

食指扣在扳機上,拇指輕輕下壓銀色凸起,細微上膛聲令雲修然剩下的話語消失在喉嚨。

“小孩子?”

除了少年身上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木香,他甚至都能聞到一絲火藥味兒,盡管他只經過李家莊園外圍,但還是能感受到那種森寒,跟面前人身上一模一樣的氣息。

但這怎麽可能?!

雲修然錯愕,他就是看在李家在國外勢力幾乎達到恐怖的行業壟斷,才不想被壓一頭回國發展,卻不料還能在這種時候被李家盯上。

不,不對,他從未在李家見過李墨安,說不定這個人正好是碰巧——

就算是裝上了□□,可近距離傳開的動靜令雲修然整個耳朵如被火燒灼般疼痛。

大腦一片空白,他甚至無法感應到左耳朵是否還存在。血液順着他脖頸向下滑,黏膩溫熱的觸感提醒他這一切都不是夢。

保镖傻眼,沒想到李家二少真的敢這麽做,盡管沒有傷及男人的性命,但也足夠能讓社會提起警覺。到那個時候,二少爺說不定都要被迫被李家老爺子送回本家。

不知道該怎麽處理眼下情景,兩個壯漢待在原地不肯吭聲。

猜到他們心中所想,李墨安慢條斯理撩起衣角擦去上面附帶的指紋,再将其別在後腰:“我們心理醫生可不敢報警,沒有人希望自己從風頭正盛的青年才俊,轉眼便成為人人喊打的囚徒,對吧?”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雲修然強裝鎮定,甚至都不敢與李墨安對視:“兇手已經被捉住服刑,你的意思是說抓錯了人嗎?”

越說越覺得少年不可能将當年的冤案翻盤,他掙脫開被保镖捂住嘴巴冷笑。

“難道你還想引起社會公憤?”

李墨安沒吭聲,支着下巴思考當年丁玉是怎麽被這個蠢東西捉的,食指輕輕敲擊着鐵棍,漫不經心的模樣似乎不擔心雲修然說的後果。

還以為自己說的話有了作用,雲修然臉上浮現笑容,不等他再次開口,頭頂上方傳來少年的驚訝反問。

“你是怎麽說服李家幫你的呀?”李墨安覺得再跟人多說一句話都是降低他的身份,揮舞鐵棍點點雲修然的肩膀傷口處,“我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将你送進去呀,反正這不是你的拿手好戲嗎?”

資料顯示丁玉用刀劃傷了雲修然的肩膀,他對準靠近舊傷的位置,卻發現再稍微偏一點便是脖頸的大動脈。

看來,哥哥當時是真的想殺了他。

意識到這點後,李墨安反倒不那麽着急,雖然很想将這種東西清理出去,但那之前他要将丁玉受過的苦與痛數以百倍還給雲修然。

“你在國外依靠李家發的財,又想落井下石将那邊的産業全部賤賣,是不是有這回事呀,雲修然?”

少年聲音平和聽不出什麽東西,鐵管貼在臉上的觸感冰涼,敲擊落點全在太陽穴,分毫不差。

再怎麽遲鈍也反應過來這個叫安墨的跟李家有關系,雲修然壓下心中面對李家人時騰起的恐懼,目光對上少年像打量一堆爛肉般視線:“你不是叫安墨,怎麽會知道——”

警棍終于落下,瞄準點只不過是不痛不癢的肩膀。

“呀,看來我們的亡命之徒還調查過我,我就說誰那麽吃飽了撐的去動檔案庫。”李墨安面容透露出驚奇,手上力度可毫不含糊:“現在誰不會建幾條迷惑外界的東西,就允許你能這麽做嗎?”

不給雲修然吭聲的機會,李墨安落棍的手又快又狠,眼神也不複面對丁玉時的溫暖與專注,像是沉寂許久的猛虎一掌拍碎了毒蛇頭顱。

“你就沒有想過,之所以只能查到我叫安墨,是因為你能力遠比你想象中的還要弱呢?”

鐵棍被人随意扔開,李墨安接過保镖遞來的紙巾,慢條斯理擦幹淨手指。如果忽略雲修然被火藥灼去指甲蓋大小的皮膚,壓根看不不出來他斷了好幾根肋骨。

“別讓我再看到你接近他,否則不會是斷幾根骨頭那麽簡單。”

李墨安擡腳看了看鞋底,被上面沾上的污水惡心到,還想着怎麽跟丁玉解釋他這一腳底的髒污。就在保镖松開手跟上來,原本趴在地上的雲修然慢慢坐直身子,盯住少年背影捂住嘴角冷笑。

“丁玉最讨厭別人騙他。”

“要是他知道,自己百般愛護的窮畫家弟弟,竟出身掌握整國經濟命脈的家族,你覺得他會怎麽對你?哦,你甚至連名字都騙他。”

生怕少爺了結雲修然性命,保镖戰戰兢兢在李墨安身後不敢吭聲。

“連你都認為他對我是百般愛護,又怎麽會舍得不要我?”李墨安雙手插兜微晃身子,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除非他将我忘得幹幹淨淨。”

他的聲音淹沒在人聲鼎沸的步行街,少年轉身時衣擺被風吹起,長腿邁開走動間吸引旁人目光。

“但這是世界上最不可能的事情。”

李墨安身影消失在拐角。

“他最喜歡我了。”

同類推薦